邻人们也都纷纷走出家门,道一声:“福延新日,庆寿无疆。”那个回一句,“福庆初新,寿禄延长。”
新的一年,来了。
伴着钟声,玉姝到院里,端坐在四足床上。
大喜刚泼了火油,又加了柴禾,这会儿庭燎燃的正旺,火焰妍妍若红雨翻飞。
茯苓金钏银钏,慈晔秋昙桂哲,大喜莲童跪倒在地,齐声说道:“福延新日,庆寿无疆。福庆初新,寿禄延长!”
玉姝笑着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逐份派下,除了银钱,玉姝送给慈晔秋昙桂哲每人一把镶嵌红宝石的锐利匕首,大喜则是一套精铁打造的刀具,至于莲童,玉姝送他一本线装千字文,叮嘱他功夫要练,书也要好好读。
三名贴身伺候的婢女,银簪耳饰自是少不了,玉姝还给她们各人十颗东珠,做坠子也好,镶戒面也行。
大家各得其所,喜不自禁。
拜完年,玉姝便回屋休息。慈晔等人留在院里守岁玩乐。
玉姝在京都靖善坊,度过了重回世间的第一个新年。
东谷秦王府的除夕夜,与往昔一般度过,并没有太多不同。
要论起来,就数知语院气氛比较凝重,皆因安义皇后梦碎。xiumb.com
南齐大皇子归朝,皇子昕就不再是唯一一位皇子,而且,长幼有序,如无意外,皇子昕不会被封为太子。不要说秦王府的婢子婆子们都得了信儿,私下里喁喁私语。
就连东谷勋贵之中也在盛传这个消息。
其中不乏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静观其变的,也有跑去明宗跟前儿明面说吉祥话,暗里贬低秦王的。
爱说就让他们说去。秦王乐见其成,子时一到,众人拜过年后,便回出云院,洗漱完,与谢绾细细品读玉姝送来的家书。
说是家书,其实是画册。从凉州城到京都一路之上的见闻,玉姝将其书画成册。
大到市集街景,小到路边一片凋零枯叶,玉姝用她的画笔勾勒出人生百态。
“绾绾,你看玉姝画的阿豹,眼神儿像极了。那小猫就是这样的,一点不怕生。还可会装了,有次把高德昭袍子抓坏了,玉姝轻轻打它一巴掌,它小脸上毛儿都炸开了,笑死人了!”秦王边说边比比划划。谢绾没笑,他自己反而笑的前仰后合,止都止不住。
谢绾窝在秦王怀里,他这一笑,谢绾有些难过,稍稍欠起身,眼皮不抬,懒洋洋回一句:“嗯,阿豹这段故事,我听你说了不下五遍。”
听第一遍,谢绾兴致勃勃的不断追问,听到第三遍,她就会背了。第五遍,她已经能倒背如流了。
秦王不以为忤,还津津有味的说:“阿豹一见我,就叫我抱,与我极是亲近。”
谢绾有些吃味,仰起头,瞟一眼秦王,“那是因为我不在。”
她此时模样,尚有少女娇憨意味,秦王不禁想起与她初见时,也是这般可人颜色,情不自禁伸出手指,捏捏谢绾脸颊,怜惜道:“是了,是了!你要是在,
阿豹肯定谁都不理,就跟你玩儿。”
谢绾吃痛,作势打掉秦王的手,嗔道:“阿豹就跟我和玉姝玩儿,不理你!”
秦王食指点在谢绾鼻尖,目中满满都是对谢绾的娇宠,“你啊,都是做阿娘的人了,还是个娇娇儿。”
谢绾赧然,抿嘴偷笑。
秦王将她重新揽入怀中,“绾绾永远都是我的娇娇儿。”
谢绾藕臂圈住秦王,低声说道:“玉姝永远都是我们的娇娇儿。”
提起娇娇儿,秦王话多了起来,“玉姝说了,她不要做娇娇儿,她有她的志向,有她的天地。这个女儿啊,心大着哩。”
谢绾心疼不已,喟叹一声,“哎,过了这个年,才十三岁的女孩子,就有志向了,延儿都十七了,也不见他谈志向,谈天地。”言辞中,有心疼,有无奈,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秦王也不大舒畅,沉声问道:“延儿的婚事准备成如何?”
高括无缘无故失了踪迹,可谢绾这边已经与宋尚书商谈提前婚期一事。不能一会儿提前一会儿押后,变来变去没个定数。既是着手准备,就得一办到底。兼且,长兄先于庶妹成亲,本就是理所当然。
秦王回到东谷,已是残腊。忙忙活活一转眼就是年下,还没顾得上问此事。除夕过了,府中各项事务都该有条不紊的开始经营。延儿的婚事,安义的婚事,一样接着一样,都不能马虎。
“宋尚书答应婚期提前,待过完年,五六月间就能办婚事。具体日子,要等到年后找人看过再谈。”谢绾说着,往秦王颈窝拱了拱。
办喜事就该欢天喜地,况且又是王府世子的婚事,可谢绾似乎不厌其烦。秦王颦了颦眉,问她:“怎么?宋尚书给你气受了?”
“没有,宋尚书哪能给我气受?宋氏乃是诗书传家懂礼数,并非那等一朝得志的市井儿。”这门亲事,看中的不是门第,而是宋氏家风,宋惠才德。
“既如此,那你为何不甚畅意?”
“还不都是因为延儿,他说想等到行冠礼以后再成亲。我真不知他怎么想的。我都在与宋家商议婚期了,他偏偏说这些。若是传扬出去,叫宋小娘子如何自处?”谢绾说到此事,就打开了话匣子,“南齐大皇子归朝已成定局。安义整日拽着延儿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我几次三番劝说延儿少些与安义亲近,他就是不听……”
方才拜年时,延儿做出一副低眉顺眼模样,难道都是假意不成?秦王面色沉了又沉,双臂紧紧箍住谢绾,柔声哄道:“我不在府中这些日子,难为你了。”
谢绾摇头,“说什么难不难为。延儿也是我的儿子,身为母亲也该对他多加管束。可你也知道,他一天天长大,渐渐不服我拘束。叫他往东,偏就往西。他不听我的话,就听安义一人梭摆。能不能快些把安义送去南齐,也好叫延儿早些走上正途。”
“婚事乃是父母之命,还由不得他说不好。”秦王下巴抵在谢绾额头,“延儿的婚事在年后必得办妥。至于安义……”
目前来看,安义除了整日缠着延儿,还算本分。秦王继续说道:“安义无非是想多得些嫁妆罢了。”
“嫁妆?她的嫁妆已经不少了。难道要把秦王府掏空不成?她若再想多要,就去找铁氏!”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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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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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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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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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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