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苾悍在下边朝卫瑫大声嚷嚷,“将军,可能是马贼作乱!”
卫瑫攥紧缰绳,极目远眺,火势似乎越来越凶猛了。嘴巴不由自主的抿成一字。管他是不是柴狗一伙,都叫他们有来无回!
少年双眸仿佛燃起更加猛烈的火光,双腿一夹马腹冲了下来,来到契苾悍身侧勒住缰绳,“点齐五百精兵,随本将前去查看!”少年舒朗的声音于暗夜中格外响亮。
狻猊兜鍪扣在头上,契苾悍心潮澎湃,高声应道:“末将遵命!”
透过桃花纸映射而入的那一缕月光逐渐加重,就在玉姝迷惑月光为何能泛红的当儿,茯苓在窗外低声询问,“小娘子睡了吗?”
“没有!何事?”
“小娘子,城外起火了。”声儿微颤,带些惶恐。
一把掀开棉被,甜睡中的阿豹迷迷瞪瞪仰起头,玉姝把它轻轻放在床上,再摸摸小脑袋以示安抚,阿豹心定了,头一歪又睡过去。
玉姝赤脚下了地,打开窗户便对上茯苓惶惶的目光,“小娘子,你看。”顺着茯苓手指的方向看去,半边天都映红了。
玉姝长舒口气,笑靥如花,但愿卫瑫能跟上这条线索,别辜负宋成一番美意。
美姬在怀,蒋楷做的自然都是美梦。梦中得了个聚宝盆,乐得蒋楷口水都流出来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把他从满室金银中唤了回来,“蒋公!蒋公!”
“哎呀,谁呀?!”蒋楷不耐烦的擦擦嘴边口水,“真讨厌。”
身侧美人嘤咛一声,白皙滑腻的藕臂搭在蒋楷腰际,用力捏两把,咕哝句,“啊,好肥的羊腿!”舌尖一勾唇角,眉头皱了起来,埋怨道:“哎呀,咸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蒋公、蒋公、出事了!东面出事了!”杜乾平急的团团转,恨不能进去把蒋楷从被窝里揪出来。火烧眉毛了,还磨蹭呢?!
啊?东面?
蒋楷睡意全消,翻身下地,顾不得穿鞋穿衣,把门打开,“你说什么?”眼帘抬起,夜空嫣红,如同燃了一角的玄色锦缎,心尖儿微微颤抖,“着火了?”
冷风灌进来,双腿冰凉。蒋楷低头一看,哎呀,没穿裤子!刚想回去把裤子套上,杜乾平焦急万分,言道:“蒋公,你看火势不小呢。”他披头散发,扬手一指东面天边。
蒋楷忙也顾不得穿裤子,转回身再次望去细细观瞧,嘴唇哆嗦着,“这、这、不会是那儿着火了吧?”心中尚存一丝侥幸。
然而,只是侥幸而已。
“不是有人在那看守?一个两个都是死的?怎么不来回禀?”蒋楷连声质问,垂首思量片刻,这个时辰进城必得城门郎放行,“今儿个谁当值?”
杜乾平也想到这层,想了想,眸光突地一亮,“是老郭。”
蒋楷心虚稍平,“老郭是咱们的人,亮出我蒋府腰牌老郭自会掂量着办。”被火光冲昏的头脑逐渐清明,自己安慰自己,“没事!没事!”
杜乾平眼角瞄了瞄蒋楷光溜溜的大腿,“那什么,蒋公还是先穿上裤子吧,别着凉。”
蒋楷面上一红,“你去把头发束好,跟疯子似的。”哐当——用力门上关,差点把杜乾平鼻子拍扁了。杜乾平
捂住鼻子,酸泪直流,想起蒋楷那两条大粗腿,偷笑着跑回去梳头。
凶猛的火势,唤醒了城郭之中的大半百姓,有的站在院中,有的打开窗子,他们向着同一个方向望去,心中满是恐惧与无奈。纷纷猜测着,是否又是马贼行恶。
出事了!定然出事了!宁廉脑子里一蹦出这个念头,便不能遏制的如野草般疯长蔓延。不行,得看看外面是何光景!打定主意,挑了件暗色衣裳穿戴整齐,独自开门出去……
百里恪比宁廉更加焦急。他担心的是大皇子那边可还安好,唤来阿健交代,“换上夜行衣,去大皇子那儿暗中保护着,千万别出岔子!”阿健领命转身要走,百里恪又叫住他,“诶,把尾巴捆了再去!”
阿健早想好好教训那几个惹人厌的家伙了,得了百里恪的命令,蹦着高儿走了。
望着阿健欢跃的背影,百里恪挑眉,小声咕哝,“嘿!这小子,揍人这么高兴?”
卫瑫带人一路向东,快到近前,发现原来是东面的杨树林起了大火,火势熊熊很快连成一片。
面对天灾,人力渺渺。
斥候指着杨树林不远处,“将军,那里就是地窖所在!”Χiυmъ.cοΜ
哦?!
借着汹涌火光,能看到地窖周围散落几件兵器,有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貌似刚刚经过一场激战。
远处,马贼呼哨高声扬起,似在召唤他们快些去追!
卫瑫岂能坐失良机,“契苾悍,你带三百精兵追那马贼!”压低声音嘱咐,”切忌万万不能逞强,兵士与我们一样,家中也有亲人手足!”
事到临头,卫瑫体会到祖父常跟他说的惜人如己,是多么的意味深长,作为将领,一声令下关系到几千甚至几万几十万人的身家性命。
契苾悍神情一肃,“是!”拨转马头,带兵追去。
地上躺着的人,有的已经奄奄一息,无力呼喊,有的在本能驱使之下,向陌生人发出求助的声音,“救、救我。”
卫瑫翻身下马,粗略查看伤者情势,一扬手,“把他们送回大营,叫医官救治。”过来十几个人,抬肩扶脚把伤者架到马背上。
伤者被陆续送走,卫瑫踱至地窖边上。真是个很大的地窖,光是那两扇木门就容得下三人并行。蒋楷挖这么大的地窖做什么?招来三五斥候,下去查探。
不等斥候回报,卫瑫便从地上散落的片刀、铜钱上琢磨出了答案。
蒋楷要反?!
有钱,有刀不是造反是什么?!一闪念间,卫瑫通身热血凉透。此事叫他撞破,那么他与蒋楷就势不两立了。此时,斥候从地窖里出来复命,“将军下边还有些没能搬走的陌刀等物。”
卫瑫微微颌首,与他所想不谋而合。
怎么办?!
卫瑫忖量片刻,当机立断,“来人!回营再点两千精兵,到东城门与我会合!”聂副将领命而去。
趁蒋楷未有防备,擒了他再说!
卫瑫留下百来人留守待命。纵身上马,去往东城门与大部会合。
未至东城门,聂副将打马迎上来,“将军,先前城门开开放了两三个人进去,我说是马贼,须得验明才可放行。那城门郎恁的可恶,非说不是马贼用不着盘问。”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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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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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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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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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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