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延悬着的心放下,夸赞道:“难得玉娃如此孝义,对了,前儿送去的镯子喜欢吗?”
提起那对镯子,安义撇了撇嘴角,样式老土又笨重,戴那一小会儿手腕都快断掉了,匆忙隐去眸中不屑,笑颜如花,柔声说道:“喜欢,喜欢的紧呢。”
“既然喜欢,为何不戴?”
“世子哥哥,那对镯子太扎眼了。戴出来叫妹妹们看见不好。”安义嘟着嘴,娇声嗔怪,“世子哥哥,你莫要再破费送首饰给我了。”
唐延送的那堆东西难看死了,又不能赏给婢子,难为她还得腾地方收着。与其送首饰,倒不如送飞钱!
秦王还有两位侧妃。辛氏膝下一对子女,吕氏有一双女儿。www.xiumb.com
唐延以为安义是在暗示妹妹们看到会说些不好听的话,唯唯应允。
粉樱煮好了茶,舀在茶盏里,绿萼摇晃着小团扇驱散热气。
紫霞在一旁闷闷儿的,不做声。谢绾抬眼看看她,觉得她脸色不大好,便问:“安义说难听的话了?”
转念一想,应该不会。安义再怎样刁蛮都不敢对她的贴身婢女使小性儿。
紫霞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就是……”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就是郡主前脚走,世子爷后脚就追出去了。婢子在门口远远看着,他二人相谈甚欢……”她就是气不过。郡主在世子爷面前乖巧可人,哄得世子爷满筐满篓的好东西往知语院送。
谢绾重重嗯了声,便默然不语。
来年安义就要与赵昕完婚,延儿更得趁此机会多多向她示好。可怜延儿一片苦心,用错了地方。他真正应该巴结讨好的是玉姝才对。
“彩春的事,安义知道吗?”
“没人告诉郡主。”紫霞斩钉截铁的说道。只要不是王妃有意透露出风声,谁也别想从出云院套出半句话。
谢绾微微颌首,“等人回来了,再知会她也不迟。”
要叫安义提前做好了对策,那多无趣!
绿萼放下团扇,摸摸杯盏,冷热适宜,便捧到谢绾跟前,“王妃请用。”
谢绾拿过来,浅浅抿一口,“安义去看铁氏了吗?”
“月初去过一回,待不到一刻功夫,就掩着鼻子出来了。”绿萼语带不屑。
谢绾不禁冷笑,连生养她的亲娘都嫌弃,还空谈什么孝义?
铁氏原是宫女,明宗皇帝将她赐给秦王。一同赐下二十个宫女,只有铁氏一人抬了做妾。铁氏生安义时,得了产后风,一直缠绵病榻,总不见好转。每到冬日备受折磨,痛的连床都起不了。还不到四十岁,倒像是半个废人。
谢绾吃了两盏茶,便又来在翘头案前,展开画轴,一边看,一边又对绿萼她们讲玉姝同阿豹的趣事。
果然如同谢绾所料,刚过下晌,载着彩春的马车回到王府。
老米不敢怠慢,着人去速速去出云院回禀。
在路上走了这些时日,彩春都被捆的结结实实,吃又吃不饱,也不敢多喝水。圆
圆的脸儿瘦出个尖下巴,面色黑黄黑黄。先前水灵灵的模样,就剩下三两分。
用过午饭,安义照例要睡午觉。刚歇下不久,绿萼便过来告知冬秀,王妃叫郡主立刻去出云院。
冬秀慌了神儿,就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扰了郡主安寝。可王妃那儿催的又急。冬秀在里间儿门口盘桓再三,摸着手腕上的玉镯,犹疑不定。因她对世子爷说的那句话是时候,郡主一高兴,回来就赏了她。
刚得了赏,就要挨打了!冬秀一咬牙一跺脚,推门进来。
窗户上遮了绒布帘子,光亮、声气都隔绝在外,屋里静悄悄的。透过轻纱幔帐,隐约看到浓密长睫遮住了郡主那对漂亮的丹凤眼,鼻息舒缓,美人安睡。
冬秀轻手轻脚把幔帐掀开挂好,俯下身柔声唤道:“郡主?郡主?”
安义眼皮骤然扬起,睡眼惺忪到厉色满满,仅用了片刻功夫,“作死啊你?”声音尖刻,震得冬秀耳鼓嗡嗡作响。
安义等不及坐起身,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冬秀脸上,“出了天大的事了?还是你老子娘死了,着急回家奔丧?!”
冬秀吃痛,双膝一软,跪倒在床边,哀声求饶,“郡主饶命,郡主饶命。是王妃要郡主马上去出云院,所以婢子才斗胆……”
话未说完,安义一脚踹在冬秀心窝上,“清早去请安不见,这会儿又催命似的要见?去她的出云院!以为我是庶女就好欺负?我可是郡主!陛下亲封的郡主!”来年她就是太子妃,以后就是南齐皇后!到那时,看谁还敢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安义坐在床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美艳的容貌因为愤怒而狰狞扭曲。
这一脚踹的极狠,冬秀疼的眼眶含泪,想哀嚎几声又不敢,双手紧紧压住胸口,痛苦的拧紧眉头。
安义怒火来的快去的也快,“还不给我更衣,装可怜给谁看?”
冬秀顾不得胸口疼,一骨碌爬起来,给安义重新上妆,梳头。
收拾停当,伴着她去往出云院。
这会儿,彩春已经被带到了出云院。反剪双手跪在廊下。绿萼来来回回在她身前经过好几趟,就跟没看见似得,下巴高高仰起,快步走过。绿萼的绣鞋,是瑞鸟衔珠的样式,那是她生辰时,王妃赏下的。珠子虽说不大,可也是实打实的金珠。走起路来,金光闪闪,好看极了。
哼!好个绿萼,竟然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彩春牙关紧咬,愤恨不已。
也不知跪了多久,彩春听见裙摆悉悉索索的声音由远及近。挣扎着抬起头,明艳少女款步向她走来。
是郡主!彩春不顾嘴里堵着布帕,想要高喊,奈何喉间只发出难以辨别的呜呜声。
安义目光瞟到廊下跪着的人身上,问冬秀,“那谁啊?怎么跪在出云院里?”
冬秀觑起眼仔细辨认,待看清五官,不由得大骇,“呀!郡主,那不是彩春吗?她怎的瘦成这副模样?婢子都快认不出她来了!”
“彩春?她不是随父亲去了南齐?为何会……”安义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会不会是这贱婢犯了事?
安义揣度着从彩春面前经过,看也没看她,迈步进门。
郡主的视而不见,令彩春失望不已,正正身子,再次垂首跪好,默默盘算一会如何应对。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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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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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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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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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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