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老包……
慈晔昨儿给他淘换来好几本变文。他都看入迷了,晚饭都顾不上吃没吃,屋里的灯亮了大半宿。
这会儿,怕是还没起呢。
彩春给自己壮了壮胆,回来时,从柴房扛了把梯子。wWW.ΧìǔΜЬ.CǒΜ
幺妹正等的心焦,迎上来,不解问道:“姐姐,这是要做什么?”
彩春带她绕到屋后,把梯子倚在墙上,指了指上头那扇窗,“画眉说耳房窗户合不拢,我们就从那儿爬进去,再进西厢。外边的院门锁了,房门就不会上锁。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身契拿出来。等她发现身契没了,也不知何年何月去了。必然猜不到是你我做下的,这样,她也就拿捏不住你和池郎君了不是?”
幺妹弯起眉眼,“还是姐姐思虑周祥。”
不过……
得趁事前把条件谈妥了才行,彩春双手扶住幺妹肩膀,“只一样,我帮池小娘子这么大的忙,池小娘子如何谢我?”
幺妹认真想了想,“姐姐放心,我会在哥哥跟前帮你多多美言。到时,叫哥哥好生谢你。”左右逡巡,四下无人,小声道:“姐姐,你等我一下。”便跑开了。
不多时,幺妹拎了根木棒回来。
彩春不解,“这个……作何用处?”
幺妹冷笑,心说自然是收拾那猫儿用的!
握住彩春的手,弯起眉眼笑的纯真无害,“姐姐先别问,我自有用处。咱们还是速速把事办了才是正经。”
彩春点点头,事不宜迟!
幺妹在下面扶住梯子,彩春爬了上去。这窗子果真关不严实,稍微一用力摇晃几下,就打开了。彩春大喜过望,猫腰钻了进去。反回身在上头接应,幺妹也跟了进来。
明知后院没人,俩人还是蹑手蹑脚打开耳房的门,进到西厢。
房门打开,好闻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彩春跟在郡主身边,好香见识的多,也分辨不出这是什么香。
卧房里,千工床,梳妆台,雕花柜,简简单单几样家具,却因为越窑青瓷瓶里斜插着的黄蕊小苍兰、随意放在台面上的浮雕阔叶牡丹花银梳篦而显得生趣盎然。
幺妹一进来,便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她用的全是好的!
就连绣架之上,绣了一半的碧水菡萏,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淡雅高贵。与其相比,她绣的那几朵小桃花,粗陋寒酸的不成样子。幺妹攥紧木棍,又多生出几分不忿。凭什么她样样都拔尖儿?
彩春在郡主跟前伺候,并不是没眼界的。可这屋里看似寻常的摆件儿,比郡主那些用银钱堆砌起来的华丽,更显得雍容大气。
两人呆愣一阵,直到彩春瞅见了桌上的剔红嵌玉云福多宝盒,才回过神。
“快别愣着了,我去翻镜匣,你打开柜子看看,有没有荷包木匣的,都仔细翻翻。”
“哦。”幺妹顺嘴应了,没听彩春指使去翻柜子,而是在屋里转来转去找阿豹。床底,桌底都没有?!
奇怪了,明明听她说这次不带阿豹,躲哪去了?
镜匣里东西不多,明面上有几件首饰,一层层翻捡。最底下有几张折好的纸。彩春眼前一亮,拿出来,打开一看,是飞钱。
我的天呐,加起来好几十贯呢!
彩春咋舌。她哪来这么多钱?
幺妹还不死心,踮着脚,往柜子顶上瞧,是不是跳那上头去了?
彩春眼角瞄到幺妹不干正经事,来了脾气,“你找什么呢?赶紧去翻柜子啊!”
找不见阿豹,一股火直冲幺妹脑仁,气的她回身抄起笸箩里的剪刀,噌噌噌大步来在绣架前,将那菡萏豁成几片才泄了心中怒气。
彩春手里攥紧飞钱,傻傻的看着幺妹一连串动作,待线头并着布屑纷纷落地,才回过神儿。彩春一颗心好似战鼓,擂的咚咚作响,压低声音责备:“你这是做什么?说好了悄默声来悄默声走,你把这弄坏了,她不知道也能知道了。到时查到你我头上怎么办呐?”
幺妹这才后怕,冷汗冒了出来,可还是强装镇定,“哥哥于她有救命之恩呐,她还能不给哥哥几分薄面?”垂下眼皮,悻悻的把剪刀木棒丢了,扯开柜门胡乱扒拉。
彩春欲哭无泪,心里没了主意,急的直跺脚。
衣服、衣服、还是衣服。她怎么那么多衣服?穿的过来吗?
幺妹正翻得手酸,就听被人有人问道:“你们找什么呢?”
“身契。”彩春吸了吸鼻子,顺嘴答音。说罢,咚咚作响的一颗心如坠冰湖。脖颈僵直着,慢慢好回过头来,就见鸳鸯咧着嘴乐呢,杏子眼里却满是幽深寒凉。
“鸳、鸳鸯?你不是走了吗?”彩春皮笑肉不笑,赶紧把飞钱放回桌上。
幺妹也吓的嘭一声关上柜门,手足无措站在边上,嘴唇翕动,想为自己辩解几句,被鸳鸯一记眼刀堵住话头。
鸳鸯在她俩脸上扫视几次,冷笑道:“哈!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下巴一挑,指指彩春,“你俩来偷身契?”
彩春自知理亏,可终究不肯坐以待毙,一力狡辩:“我不是偷!是好心想帮池小娘子……”
“池小娘子?哪个池小娘子?”杏子眼一瞪看向幺妹,“你也配?!”闷哼一声,不容她俩分说,一手一个拽住,连拉带扯的拖出后院。
这俩人哪肯乖乖就范,哭鸡鸟嚎的蹬腿撒泼。奈何鸳鸯两只手就跟铁钳子似得,抓的紧紧的,任她俩使劲折腾都挣脱不开。
秋昙候在门口,从鸳鸯手里揪彩春过来,给她嘴里塞上一块布帕,反剪双臂捆了个结结实实,往马车里一丢,去别院复命。
池昊听见动静从厢房出来,见幺妹涕泗横流,被鸳鸯死死抓住,动弹不了。以为鸳鸯欺负她,大喊道:“喂!你做什么?”说着话,快步走过去,“你放手!”
幺妹哭喊,“哥哥!救我!救我!”
封石榴从前院小厅款步出来,明知故问,“鸳鸯,出了何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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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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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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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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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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