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柰酸甜适口,饭后消食再好不过。
一会儿,封石榴要去甜井胡同见馆陶牧。玉姝把学馆细节上的事捋顺一遍,正说到关键,鸳鸯通禀彩春求见。
封石榴一听彩春二字,眉头皱了又皱,不耐烦的摆摆手,“不见、不见。叫她在前院待着。”
鸳鸯把目光投向玉姝,“不止她一个,旁边跟来的那个是幺妹吧?”她听茯苓说起过的,估摸着就是。
张氏疑惑,“她俩来做什么?”
玉姝想了想,必是为身契,便道:“叫她们进来吧。”
等了一阵,鸳鸯领着她俩进来。彩春前脚刚踏进屋里,便细着嗓子唤一声,“小娘子——”
张氏、封石榴对视一眼,这贱婢准没安好心。
就连伏在张氏膝头睡回笼觉的阿豹都被她唬了一跳,挣扎着眯缝着睡眼,胡乱晃晃小脑袋,终究还是抵不过周公,又合上眼。
彩春满脸堆笑,又唤一声,“小娘子——”余光一扫,瞥见在旁伺候的琥珀,眼角跳了跳,心道怎么还有一个?
阿豹被她这一声吵的彻底醒了,张大嘴巴打个呵欠,跃到桌上,再打个呵欠,黄灿灿的大眼滴溜溜盯住彩春,毛茸茸的小圆脸拉成了小长脸。
玉姝沉声问道:“何事?”
“哦,池小娘子想来多谢小娘子救命之恩。”彩春替幺妹答道。
来时说好了的,她先挑个头,幺妹接上。然后,一唱一和把身契要出来。
可这会儿幺妹咬紧后槽牙,目光瞬也不瞬,锁住阿豹。就是这畜生害哥哥受伤遭罪,迟早寻个机会收拾它!
她那是什么眼神?张氏面色阴沉,把阿豹从桌上抱下来,搂进怀里护住。xǐυmь.℃òm
封石榴也瞧着幺妹目光不善,知她或许受了彩春梭摆,暗骂她一声糊涂,就势把话接了过去,“谢就不必了。在羊角坡,池郎君把刀架在玉姝脖子上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咱们还能有一起说话的时候。
玉姝这孩子,有恩必报。为池郎君延医问药不在话下。池郎君一声妹妹有难,玉姝就差人拿钱去赎。她做这些,并非为你一声谢字。只求你兄妹二人认个清楚,谁真心为你,谁暗中使坏。”说着话,挑眉看向彩春。
彩春心里发虚,忙垂下头,躲避着封石榴灼灼的目光。
幺妹目光投向封石榴,双唇紧抿。
哼!说的好听。既是帮忙就该帮人帮到底,把身契一并还她。彩春姐姐说的不错,她就是想用身契来拿捏他兄妹俩。哥哥豁出命救她,她还扣住身契不放,就是没安好心眼!
幺妹气的攥紧了拳头,完全忘了该她说话了。彩春急的闷闷咳了几声。
幺妹这才回神,为长远计,低声下气是免不了的,狠狠心,柔声说道:“谢小娘子仗义相救,幺妹无以为报,来生做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只有一样,现如今幺妹年幼,有许多活计还做不来……”
“身子不好啊?我让花医女再给你写两张方子,你回去吃着,好好将养着。”张氏没好声气说道。
大清早来讨药吃,有病吧?
一句话把幺妹噎住,这还怎么往下接啊?偷眼瞟瞟彩春。来之前,她俩光想着你一言我一语,把玉姝围在死角,任她们拿捏。可没料到玉姝一句话还没说呢,张氏开口就把她堵死了。
俩人怔怔。
玉姝原打算寻个合适的机会把幺妹的身契交给池昊,没想到彩春先撺掇着幺妹来找她要。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这婢子仗着是安义郡主的人,就不把她放在眼里。才几天功夫,就搅得她没安生日子过。
还有幺妹,年纪小也不能听了婢子挑唆,做出恩将仇报的事体。人家八个心眼,她一个都没长实诚。尤其她看阿豹时目露凶狠,叫玉姝格外心寒。
“还有事?”玉姝挑眉看向幺妹。
幺妹循声与玉姝对视,不免惊愣。
玉姝端坐那里,气势凛然,仿佛一座高山轰隆而来,稍不留神便会将她碾成齑粉。
好可怕!幺妹战战兢兢,磕磕巴巴道:“没、没事了。”
玉姝扬了扬下巴,“嗯!回去好好照顾池郎君。”
“是。”幺妹应了声,逃也似的的转身就走。
要说的话还没说完呢,怎的就走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彩春咬咬牙,连声告退都不说,便紧随幺妹跑了出去。
她俩一走,封石榴便道,“家里有彩春这样的婢子,迟早招来祸事!”
“石榴说的是呢。”张氏深以为然,“挑拨着幺妹来说些没头没尾的混话。我到现在也没弄清她俩要做什么?”
玉姝把阿豹从张氏怀里捞到膝头上,顺着它的背毛,“幺妹是来要身契的。”
封石榴恍然,撇撇嘴道:“当真是岁数小好糊弄,任由婢子搓圆捏扁。让她来要身契,乖乖就跟着来了。”
“玉儿,彩春这头,你怎么打算的?”张氏忧心忡忡,生怕玉姝心软任由彩春胡闹。
玉姝捏捏阿豹肉呼呼的小爪子,粲然一笑,“自然是,请君入瓮!”
从后院出来,憋了一路的彩春忍不住埋怨,“池小娘子,刚才你干嘛不说?有我从旁帮衬着,你怕什么?”
玉姝不在眼前,幺妹胆气也壮了。
对啊,青天白日的,怕什么?她还能吃人不成?
可出都出来了,又不能再回去。
幺妹随口应道:“我看她腻烦,不想说话!”
彩春揽住幺妹肩头,“咱俩一样,我看她也腻烦。”想了想,又道:“不要紧的。等我寻着机会,去西厢找找你的身契,要是找着了……”
偷出来?幺妹没敢说出口,仰首看向彩春。
“要是找着了,你去拿。”彩春特意加重了拿字,“池郎君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被她发现了,叫池郎君帮你说几句好话,就没事了。”
不问自取是为贼也。幺妹垂下头,哥哥要是知道了,打折她的腿还差不多。
“怎的?你不敢?”彩春激将,“你怕她?”
怕!
心里怕,嘴硬。幺妹轻咬下唇,愤恨道:“我怕她?”长长嘁了一声,“姐姐,你只管替我去寻!”还有那只讨厌的猫儿,我定要替哥哥报了这个仇!
“包在我身上!”彩春大大声,拍着胸脯承诺。
“不过,姐姐,你现在还能进西厢吗?”进后院都得通禀,还能用她在西厢伺候?幺妹怀疑。
彩春思量片刻,“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姐姐,她摆那么大的谱,到底什么来头?”这是池昊嘱咐她打听的。
旁的也就罢了,玉姝的身份彩春半句不敢泄露,忙遮掩过去,“嗐,哪有什么来头。就是普通人家。”怕幺妹再问,便道:“我去看看大喜是不是又躲懒呢。”说罢,头也不回,往厨房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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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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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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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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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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