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月得意的撇起嘴角,刚想再开口好好羞辱一番,就见玉姝朱唇轻启,“阿娘教导玉姝识礼。那舅母有没有告诉姐姐用喂称呼人,很没家教呢?”
张小月跟玉姝见面的次数不多,可每次用不了几句话,就能气的玉姝直哭。这回怎么不灵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玉姝反叫她下不来台,张小月双颊滚烫,嘴唇嗫嚅着想要痛斥玉姝,一时间又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姐姐,你还没还礼呢。”玉姝笑的愈发灿烂。
张小月盯着笑意妍妍的玉姝,快气疯了。张小月按捺不住胸中积蓄的那团怒火,咬牙切齿大声呵斥,“好你个谢玉姝!敢叫我还礼?看我怎么教训你!”扬起手想给玉姝一耳光。手挥至半空时,竟被苏荷搪开。
别看苏荷才十四五岁,可比张小月足足高出一个头。张小月被她搪这一下,差点仰倒,猛地退后两步才站定。
苏荷挡在玉姝身前,正色道:“请小娘子自重!传习所不是闹市,更不是撒泼的地方!”这话说的相当直白也相当不客气。
张小月挑眉,厉声斥责,“你什么身份?敢来教训我?”她大概忘了,她爹只是小小门吏,实在没什么资格论身份。
秦十一娘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知不管这事儿如何收场,张小月都是占不到半点便宜的。像苏荷这些收养来的孩子,沈娘子视如己出,平时连呼喝都舍不得,更不要说打骂了。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1】原以为你这月也同那月一般,无论阴晴圆缺,苦乐哀怨,都是叫人赏不够的美色。没想到,竟是如此狂妄粗鄙。”柔糯温婉,听不出喜怒的女声自后堂传出。待话音落了,红玉珠帘哗啦啦挑起,走出一位年逾三十的清丽娘子。纤手指向苏荷,“我视阿荷如己出,她的身份,你还满意?”
即便张小月再蠢,也知道说话这位就是沈娘子了。张小月目光呆呆,愣在原地,眸中瞬间便蓄满了泪,连声告饶,“沈娘子……我……我知错了……不要赶我走……”怎么会这样?她只是想叫玉姝当众难堪而已啊!
苏荷面色无波,淡淡瞟了张小月一眼,便不再看她。
沈娘子款步来到苏荷跟前,柔糯糯的细声宽慰她几句之后,又将目光转而投向张小月,严肃且严厉。
“传习所也是讲规矩的地方。我不会因你一时失言,就赶你出去。在这里,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能否成器,全在于你自己。”声音仍是糯糯的,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得知自己不会被赶走,张小月的泪珠大颗大颗滚落,连连向沈娘子行礼。
沈娘子望着惶恐不安的张小月,目光深邃悠远,满含深意说道,“技艺可以苦练,天赋却是与生俱来的。我选学生,向来不论出身贵贱,只以行针看人品,以用色看天分。”说到此处,自嘲一笑,“没想到,这一次又看走眼了。”最后这句话,已近乎自言自语。m.xiumb.com
为什么说又?上一个是谁呢?玉姝不免好奇。
沈娘子缓缓心神,便让她们坐下。玉姝挑了个最不显眼的位置落座,沈娘子目光逡巡一圈,却还是定格在她脸上,柔糯糯的问:“你绣的那朵兰花配色清雅,行针平顺,练了许久吧?”
玉姝赶忙起身,答道:“是。”
应该是吧?玉姝并不确定是否苦练过。
沈娘子颌首,“嗯。绣的倒是规整细致,却并无韵味。槿园里除了木槿,还有各种花卉,你们闲来去多看多画多绣才好。”后半句是对所有人说的,大家也都同声称是。
张小月暂时收起了满身尖刺,眼睛还红红的,却非常乖顺的望着沈娘子笑意嫣然。沈娘子目光匆匆掠过她,投向别处。张小月五官立刻僵住,眼底恨意重重泛起。
然而此时大家已无暇顾及张小月,大家都专心致志的听沈娘子讲解针法要领。
下学后,玉姝从传习所出来,转头就见门口大榕树下,张小月正一脸愤愤的指着她跟旁边的女孩子叽叽咕咕说些什么。那女孩子面生的很,兴许是张小月的好姐妹吧。玉姝扫了她俩一眼,迈步朝相反方向直走,拐个弯儿就到了宝叶儿胡同,嘈杂纷乱扑面而来,做买做卖吆喝声声不绝于耳,看似杂乱无章却又生机蓬勃的场景,好似一幅水墨画卷徐徐在玉姝眼前展开。
“好吃的凉粉,这么热的天儿,来一碗吧…”
“阿婆,这鱼刚从河里捞的呢,瞧瞧,还欢蹦乱跳的哟…”
“阿娘,豆花,豆花,给我买豆花,我要吃豆花…”
玉姝的目光循着小童的哭嚷声看向豆腐铺。铺子里坐的满满当当。门口一老一少两位僧人正在化缘。不知他们打哪来的,鞋底磨的绒绒的,应该是走了很远的路。小和尚侧身站着,正擎着木碗等着老板娘手中那一勺豆花落入碗中。老和尚双手合十,不知对老板娘说了些什么,老板娘嘴角含笑,甚为欣喜。
玉姝看了他们一会儿,摸摸荷包里的铜钱儿,迈步走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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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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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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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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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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