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只觉臂膀一疼,酥麻感瞬间席卷全身,双手一个发软,怀中人便坠了下去,只听“咯噔”清脆的一声,骨头与地面相撞。
青梅屁股抢地,疼的泪水都忘记哭了,望着谢衡的目光幽怨,好像是在怪他没用。
他握紧拳头,手指头骨节作响,看着柳绮玉,问:“你到底想干什么?请你快带你弟弟的人离开,我明早还得去县学!没功夫陪你们闹!”
闻言,眉眼笑得弯弯的,她把铁铲扔给自己的弟弟,往院子里一走,立马就有柳柱的小弟,不知从何处端来了一把竹椅。
柳绮玉给了一个“不错”的眼神,优雅地坐下,又觉得不舒服,身子微微向左前倾,一只手肘支起下巴,双眼满是无辜,道:“我不是说了吗,叫你去田里翻地铲土啊,怎么,衡哥哥你听不懂呀?”
那句“衡哥哥”一出,谢衡脸色一变。
他与柳绮玉从小定下了娃娃亲,但二人不甚亲近,这么多年来,柳绮玉对他是爱理不理,没少给他甩脸色,除了青梅,柳绮玉还是第一个唤他衡哥哥的。
这个女人吃了什么药,脑子坏掉了?
柳绮玉斜了他一眼,背往后一靠:“谢衡,你到现在还跟我装蒜呢?”
她家峁坡南面种了一片小小的树林,虽然都是枯木,不高,但胜在有隐蔽性,人迹罕至,夜幕降临时,便是谈情厮混的绝佳场所。
这谢衡胆大如斯,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与青梅在树林里瞎搞!
柳绮玉从袖口抽出一封信,在谢衡面前摇了摇,谢衡一眼辨认出上面的字迹是青梅的,下意识伸手去拿。
柳绮玉将信藏到身后,瞄了一眼还跌坐在地上,正红着眼睛望向他们的青梅。
她凑到谢衡耳边,低声道:“谢衡,青梅把你二人的事全告诉我了,就在这封信上,今天你要是不去锄地的话,”
柳绮玉顿了顿,目中满是狡黠,“我就把这信丢出去,让全村人都知道你俩曾经在我家的树林里野合过,怎么样?”
一听这话,谢衡脸上神情再也维持不住了,目光闪烁,整个人都恍惚了:“你……全都知道了?”
“当然!”
柳绮玉扬高声音,感受到众人目光全都聚集到他们这儿了,她拉了拉谢衡的袖口,故意作撒娇的姿态:“哥哥,你就答应去帮我收庄稼吧,好不好嘛!”
这嗓音娇翠欲滴,连柳绮玉自己都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果然,周围男子全都倒吸了一口气,再看青梅,脸上血色哪还有半点血色,早已近乎透明,望着谢衡的目光满是不敢相信。
柳绮玉觉得自己好像能听到青梅的心声——
“衡哥哥,你怎么不推开柳绮玉!她与你说什么了!”
柳绮玉眉一挑,手勾着谢衡脖子,继续娇声道:“哥哥,你说句话呀!”
说完,她压低嗓音,以不带停顿的语气威胁道:“姓谢的你要是不答应去帮我锄地我就把你第一次和青梅苟合坚持了不到半刻钟便败下阵来的事情说出去!”
从头到尾,没有一处打结。
谢衡呆呆的望着她:“……”
他问:“你看到了?”
“废话!”柳绮玉一个眼刀飞给他,“我不看到,怎么知道你这么快呢?”m.χIùmЬ.CǒM
她确实是看到了,穿书前看到这个剧情,还吐槽一般小说里,男主这方面不都是都挺厉害吗?怎么偏偏谢衡第一次没几下就草草结束了呢?
若让柳绮玉当女主,这种男人给她提鞋都不要呀!
谢衡脸唰一下就红了,在柳绮玉挑剔目光注视下,愈发无地自容,咳嗽了几下,眼神移到一边,道:“我可以去,只是我们说好了,等我回来,不对,你现在就让人送青梅去找大夫,然后把信给烧了。”
柳绮玉眨眨眼,道:“再说吧,你先去。”
二人达成约定,谢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直起腰,一眼都没看地上的青梅,便疾步走出了院子,往峁坡上奔去。
此刻已到戌时,因是夏天,天色还没全暗,但山坡不比村庄,没有灯火引路。
谢衡一路磕磕绊绊,待好不容易爬上丘陵斜坡,夜晚的蚊虫又成群飞来,不一会儿,谢衡腿上就被叮了好几个包,痒的要命,加上衣服上还沾有自己之前的呕吐物,谢衡好几次都快忍不下去。
他望着漆黑夜色下,好似没有边际的山坡,无力感席卷而来,喃喃自语:“这得什么时候才能锄完啊!”
茅草屋院子内,柳绮玉走到青梅身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摸了摸发烫的脸颊,道:“哎呀,怎么办呢,你看,我稍微服个软,谢衡就立马改变了态度,对我百般讨好,你们谁见过他下农田干活呢!”
这样的话一说,青梅气的几欲吐血。
不仅是她,在场的婆娘们也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面面相觑_
虽然不知内情,但瞧着谢衡这么能忍,想必他对柳绮玉存了极深的感情呀,否则哪会明知道未婚妻子与荣虎有染,还心甘情愿当绿毛龟啊!
这柳绮玉何德何能!
柳绮玉脸蛋好似绽放的山茶花,笑意写在她的脸上,她随手一招,刚刚还满脸凶相的少年们就抢着围到她身边。
柳绮玉眯眼,对其中的一个刀疤脸道:“你是不是……叫那个狗,狗什么来着?”
刀疤脸嘿嘿一笑:“绮玉姐你还记着我呐,我贱名叫苟皮,你叫我小苟儿便成!”
柳绮玉眨眼,想起自家弟弟说过,他兄弟苟皮家里开药铺的,会点医术,便昂了昂下巴,指着青梅,道:“苟皮,她脚踝脱臼了,你给她接接吧。”
“成!”
苟皮不由分说地捞起青梅,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只听“嘎吱”一声,骨头移动了一下,然后一阵凄厉的尖叫哀求,把满院子的人吓了一大跳。
眼看青梅就要昏过去,苟皮连忙去掐人中,青梅这才悠悠睁开眼睛,便听柳绮玉笑吟吟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瞧妹妹伤的这么厉害,接下来一段日子可要在床上躺着了。”
柳绮玉问苟皮:“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苟皮一愣,脑子转到飞快,脸上刀疤也跟着笑起来,道:“绮姐说的对极了!是要一百天,一天也不能少!”
说完,他用力一推,“嘎吱”声再次响起。
“啊!”
青梅疼的牙缝都在作响,她左手连连拍地,嘴唇发抖,断断续续道:“……疼啊,快松开……”
柳绮玉扶了扶鬓边的钗子,恹恹道:“嘀咕什么呢,听不清楚。”
青梅躺在地上,满头大汗,整个人如刀俎上的鱼肉,她睁开婆娑的双眼,看柳绮玉依旧珠围翠绕,雪肤花貌,两相对比之下,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哇哇大哭起来。
火辣辣的感觉从脚下窜上了膝盖,身上血液灼烧着,青梅疼的都快麻木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柳绮玉才发了一句停下的命令。
青梅像落水者抓住了一根稻草,大口大口喘着气,见绮玉歇了一会,又要再来,青梅吓得魂飞魄散。
她两手撑着地,膝行几步,跪在柳绮玉脚下,哭嚎道:“绮玉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鬼迷了心窍,为了陷害你的清白,约你上山,把你和荣虎关在一起!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承认,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泪水滚滚落下,青梅“砰砰”磕头,血都磕出来了,灰黄的泥土沾上她脸颊,形容可怜极了。
柳绮玉不屑多施舍她一眼,冷冷道:“我问你,你为何要陷害我的清白?”
青梅抬起头来,脸上血迹斑斑:“因为……因为我……”
“说实话!”
柳绮玉目中含有恫吓,拍了一下苟皮的肩膀,苟皮忽的又要来抓青梅的脚踝。
青梅连连退缩,等背靠上了墙,再无半点退路,望着越来越近的苟皮,忙别开脸,口不择言哭叫道:“因为我嫉妒你!”
柳绮玉可不是个心软的主,继续乘胜追击:“嫉妒我什么?说吧。”
青梅一天之内被柳绮玉威逼了好几次,早已筋疲力尽,颓然无力,捂着眼睛哭道:“因为我嫉妒你能嫁给谢衡!”
嚯!
这话一说,顿时炸开了油锅!
敢情今天闹的这一出,是青梅想要逼宫,做人正房太太呢!
难怪刚才青梅一跌倒,便死活拉着谢衡看她的脚!哪家姑娘有她这样的!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一时墙头风向急转,全都飘向了柳绮玉一方。
婆娘们自知得罪人了,厚着脸皮,上前道歉:“绮玉啊,你大人有大量,我们也是没弄清楚情况,这才胡说八道的,你官太太肚子里能撑船,千万别放在心上!”
至于那青梅,便是青梅的亲二伯娘马氏,也回头“啐”了一口,骂道“害人精”!
青梅听着,身子抖的好比筛糠,哭的声嘶力竭,她现下只想逃离此地,她盼望着自己派去找救兵的弟弟,能快点回来。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院外便响起了喧哗声,只听有人喊道:“快让开,苏宴苏里长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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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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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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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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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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