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坊的里屋,温陵城的城主赵洛鸿举起手中酒杯,向着两家书院的院长,敬酒说道:“傅院长,沈院长,这温陵诗会到如今已经举办数场,当属今年这“小城诗会”最为热闹。不仅吸引无数秀才学子前来参加,就连咱们温陵的百姓也争相凑热闹。今年的这主题,好啊!”
正关注诗会情况的温陵书院院长傅顾棣,接过小厮送来的几张筏纸。
这些筏纸都是诗会上边,才子佳人们所作的佳词,由小厮们进行收集,再流传到各个酒桌上被人们传看,其中也不乏一些叫好的诗句,若是偶然被院长赏识或可直接进入书院。
傅顾棣仔细看了看筏纸,微微摇头说道:“唉,词句浮华,毫无意义。”
浩然书院的院长贾正景抬起眉头,瞥了一眼筏纸,直接冷哼说道:“狗屁不通!”
两位院长皆是以才学著称,傅顾棣文学深厚,贾正景侵淫儒学,两人性格各异,但对于诗词文学一事,皆是非常严厉。
赵洛鸿看中其中一张筏纸里边的诗句,笑道:“十年一觉寒窗梦,赢得温陵薄幸名。傅院长,这诗句倒是挺有意思,寒窗苦读十年,只为赢得温陵才名。”
傅顾棣眉头拧紧,气道:“若是叫我识得此人是谁,便要拿着戒尺好好教训教训!鼠目寸光,见识短浅,坐井观天,不过尔尔。”
“咦!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自歌自舞自开怀,无拘无束无碍。青史几番春梦,黄泉多少奇才。不须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现在。……傅老头,这首诗倒是写得挺有点味道,洒脱自然,毫不做作。今夜总算是看到一首衬我心意的,要不然都准备走人了。”
贾正景看了看,又仔细读了读,忍不住将桌上的酒水一饮而尽,叹息说道:“好一句,青史几番春梦,黄泉多少奇才。这诗倒真是写得犹如明镜般透彻。”
傅顾棣跟赵洛鸿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知道贾正景年轻时仕途不顺,壮志未酬,如今听闻此诗,不免生出愁绪。
傅顾棣当即笑骂,说道:“贾院长,世事皆为浮云,贾老何必记挂心胸,不如举杯畅饮,今日不醉不归。”
赵洛鸿点头,说道:“是啊是啊,今日乃是小城诗会,贾院长应当畅饮才是。”
贾正景眉头舒展,对着小厮说道:“且叫这位名叫朱敦的学子,诗会结束之后,到学院里边报道。”
小厮微笑点头,连忙走到某个酒席旁边,不一会儿,酒席立马传来哗然,只听才子佳人纷纷传来祝贺,名叫朱敦的秀才感激涕零,连忙对着贾院长的方向施礼拜谢。
看着朱敦痛哭流涕,贾正景顿时眉头皱紧,傅顾棣声音淡淡,说道:“人之常情,痛哭流涕也是正常。”
贾正景沉默不语。
城主赵洛鸿见到小厮捧来几幅画卷,当即取过画卷打开观看鉴赏,两位院长也分得几幅墨画,对于丹青墨笔两人都是兴趣爱好,虽然登不上大雅之堂,但也算是个中翘楚。三人一边笑着谈论,一边将墨画拿出来欣赏。
贾院长手里的画作是一幅《竹子水墨图》,数株竹子生长于磐石旁,生机蓬勃,意趣横生。竹叶繁而不乱,简而不疏,脱尽时习,秀劲绝伦。
贾院长眉开眼笑,说道:“此画作,竹叶浓淡不一,给人一种动态之感。看上去总有一种在风雪中茁壮成长的感觉,发人深省。”
傅顾棣瞪了他一眼,说道:“瞧这鉴语,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门外汉中的门外汉?”
贾正青面不改色,说道:“术业有专攻。”
几幅墨画评鉴完成,虽然画得还算不错,但能够深得傅顾棣欣赏的却是渺渺无几,就在傅顾棣愁眉哭脸之时,有人惊声说道:“这幅墨梅画图画得真好!”
旁边有人说话的人,当即嘲讽说道:“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那人羞愧至极,掩面慌忙逃开。
见到场景,城主赵鸿洛摇了摇头,将手里的画卷慢慢打开,比起诗歌歌赋,对于画作他反而懂得如何鉴赏,城主府邸里边,最不缺的便是南洋送来的珍稀画作,尤其是一些名叫“油画”的作品,画作内容亦真亦假,使得赵鸿洛非常喜欢。
眼前的画卷被慢慢打开,正准备欣赏画作的赵鸿洛不由得微微愣了愣,片刻后,他看到画作上边的题词,忍不住轻声呢喃几句,而后目光转向画作,忍不住摇头赞叹。
两位院长注意到城主情绪有些异样,皱起眉头,看向赵鸿洛手里紧紧拿着的画作。
“赵城主莫不是看到什么好的画作?”
赵鸿洛举起手中墨画,说道:“这名家画作我也算是见识过不少,眼前的画作不算登堂入室,但也算是幅好作品。”
傅顾棣脸色疑惑,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何赵城主看到这副画作会如此高兴?
赵鸿洛赶忙解释,说道:“正如二位院长所见到,这副墨梅画图功底十足,但火候还是少了些。但你们看看这边上所题的诗句,这题的诗句无疑是使得整幅画作犹如点石成金一般啊!”
两位院长寻着赵鸿洛所指的墨画放向看过去,赵鸿洛当即念道:“
郊外湖心亭,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跟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两位院长皆是才高八斗之人,听完赵鸿洛念完诗句,立马明白他所说的话语的意思,都说红花要有绿叶映衬方显得更加美丽,这首题诗应时应景,词意自然,语意简单,但却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香消云散的惆怅之感,仅仅只是寥寥几句,便使人觉得内心悲戚难受。
“……已是黄昏独自愁,跟著风和雨。……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两位院长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不知是何人著作?”傅顾棣问道。
温陵城城主赵鸿洛当即看向画作的落款,看到落款写的几个名字之后,赵鸿洛先是眉头拧紧,而后又舒展开来,大声笑道:“乃是苏府大小姐,苏瑾。”琇書網
两位院长神情愣住,傅顾棣摇头笑道:“原来是苏丫头,快些将她叫过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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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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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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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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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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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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