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微微的侧过头,纤长地眼睫微微的垂下,像是有些不敢直视他,又像是厌恶的不想再看他一眼,露出了一截细腻白嫩又修长的脖子。
那是人体极为脆弱的地方,只需要稍微用点力气,就可以将这柔软的生命结束。
但是这截脖子,在现在这个昏暗的环境里,却是带着白玉一般的微光,让人看着就像伸出手指摩挲,忍不住的想要感受那细腻温软的肌肤,感受那晶莹皮肤下流淌着血液的血管,想要在那没有一点瑕疵的皮肤上留下深深的、红色的指痕……
花语纤长的眼睫毛眨了眨,没有察觉到余靳淮不对劲的情绪,还以为他是被自己打蒙了,冷淡道:“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余靳淮没有说话。
花语终于看着他了,眼底里是冰封千里,声音清浅:“余靳淮,你跟我妈妈的死有关系,我不会原谅你,也绝对不会嫁给你,至于那本结婚证……”
她顿了顿,眼睛里划过一点晶莹的水色,但是声音仍然是冰冷的:“我会让爸爸处理,从此之后,你我两不相干,各自白头。”
余靳淮忽然抬眸,那张清隽的脸上带着一种花语从来没有见过的、近乎于狰狞的戾气。
他眉眼压得很低,本就凌厉的眉眼瞬间就给人增加了成倍的压。
余靳淮伸手抓住了花语的手腕,冷冷的逼视她:“花语,你再说一遍?”
“……”花语又心疼又害怕,余靳淮对她一向是温柔耐心的,她从没有见过这个男人这幅横眉冷目的模样,心跳不由的加快,几乎都要跳出胸口了。
“我为什么要再说一遍?”花语挑眉,迎上了他的眼睛。
那双星辰一样漂亮的眸子里仿佛有无边无际的冰雪,带着终年不变的寒凉,只要有人踏入,绝对会立刻被冻死。
曾经那里面也有一处温暖如春的地方,只给她居住,但是现在,这温柔乡不再允许她进入了。
花语觉得自己的心脏四分五裂,碎成了碎片,她想把它们粘起来,让自己变得坚强一点,但是手刚刚触碰上去,就被扎碎了手指,鲜血不停的流,她也就愣住了,只能呆呆的无力的看着它们碎裂的更加厉害。
“我今天可以把事情跟你清清楚楚的说明白。”花语看着自己被余靳淮攥住的手腕,声音薄凉:“我是喜欢过你,但是余靳淮,我才十九岁,什么都没有经历过,我不可能在你身上磋磨一生,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把你何苦逼我?”
花语清清楚楚的看见余靳淮的下眼睑颤动了一下,嘴唇抿直,那如描如画的眉眼间竟然有一种类似于脆弱的情绪。
“你……”余靳淮嗓音干涩,“你不喜欢我了?”
“但是你……明明说过,要跟我在一起,一辈子。”
他清楚自己的那个小姑娘是什么样子,也知道眼前这个姑娘就是花语,不是另一个人格,要是另一个人格跟他说这些话,他心里或许不会有丝毫的触动,但是……
说出这些绝情话的,偏偏就是他想要跟她一生一世永生永世的花语啊。
余靳淮的眼尾红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克制着自己,“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花语脸上本来没有丝毫的情绪,听见他这话,嫣然一笑说:“其实我们不合适啊余靳淮,你现在都没有发现吗,我这个人啊,薄情寡恩的很,你遇上我,是你不走运。”
她轻笑了一声,手指在余靳淮的胸口上点了点,“不过呢,虽然说是要分手了,但是我还是想你记着我……毕竟我是你真的真的喜欢过你呀。”
喜欢……过。
余靳淮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他只是盯着花语,就像是一个笨拙的孩子携金至闹市,小心翼翼的抱着金子,生怕被人抢走了,但是那块金子也是他捡来的,不管他护的再严实,不是他的,终究就不是他的。
老天爷对他从来不公平。
怎么可能,真的在他黑暗的人生中点燃一盏明亮的灯火。
花语似乎是怜惜的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懒散的模样,道:“我们这也算是和平分手吧,还希望余二爷以后不要再干扰我的私生活了,今天这样的事,还是别做了,毕竟泥做的人都是有三分火气的。
她说完,懒洋洋的跟余靳淮擦肩而过,忽然被余靳淮攥住了手腕,声音沙哑而冷淡:“你别后悔。”
你别后悔。
花语垂着眼睫,笑着说:“我不后悔。”
我不后悔。
要是能让漂泊半生了的你长命百岁,平安喜乐,我不后悔。wWW.ΧìǔΜЬ.CǒΜ
若你活着,必须要踩着一副尸骨,我来给你填命。
为你,我不择手段,我也可以去死。
花语走出了茶室,正好对上了邱何复杂的眼神,花语的眼泪在这一瞬间已经决堤而出,泪水朦胧间她看着邱何的脸,只觉得撕心裂肺,仿佛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什么沉重的她背负不起的东西压着,碾榨着,被翻来覆去的磨的血肉模糊。
“你……”邱何开口,也不知道他看见了多少,只是呆呆的盯着花语一会儿,才说:“你跟二爷……”
花语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她觉得呼吸困难,她觉得心疼难忍,她觉得自己似乎是要死过去了!
但是却不得不撑着最后一口气,近乎哀求的说:“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邱何抿了抿唇,二话没说就扶住了花语,带她去前面的水榭。
余靳淮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眸光晦涩的让人不敢逼视。
就像是深海最大的浪,让所有生物都措不及防。
男人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好一会儿,他偏头,突然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来。
他司空见惯的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淡的没有一点颜色的唇边带着一点冷嘲,不知道是在嘲讽别人,还是在嘲讽自己。
不知多久,一阵风过,院子里栽种的西府海棠热热闹闹的开了一树,落英缤纷里,那片染在木地板上的血迹,就像是从尸山血海中开出的一朵曼殊沙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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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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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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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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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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