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逆境之下又令她迅速冷静下来,这场埋伏看起来无懈可击,早有预谋是必然的了。
她如今只关心刘炳在哪里,卫所士兵传话给她,让她来到陇安胡同,究竟刘炳是真来了这边,还是说对方假称刘炳来诓她?
而不管怎么说,刘炳都必然落在了他们手上,那对方究竟知道了多少事?
他们知道她必然会来鲁家这边,又懂得她和刘炳之间的接头方式,可见掌握了不少。而他们得知这些的方式,只能是通过刘炳得知的。
既然是冲着这个来的,那么对方针对她是因为什么,也就不必说了。
在她追踪了“五爷”这么久之后,他终于出手了,好在她平时这些事都捂得紧,未曾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说出去。
长缨自觉凶多吉少,脑子迅速恢复清明,不再做徒劳之功。
迈过门槛又过了走了一段平路,应该是经过了一段长廊,她侧耳细听四面,除去风声脚步声还有虫鸣声,其实没有任何声音,判断不出来在哪里。
她回想起记忆里的那一次受缚,心底那些久违的恐惧又不由自主地涌了些上来。
很快她被推进了一间屋子,空气里传来隐隐的木料香气,随着门啪地关上,四面安静下来。
她侧耳倾听,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应该是值守的。
她侧躺在地上,快速地滚动身躯以丈量房屋的大小方位。
出乎意料的是,屋里竟有桌椅板凳,以及柱子下还传来细碎的珠子相碰的声音,这竟然是间设施完备的宅第。同时常奋和李勤并不在这里,应该是防备他们合力抵抗而特意带走了。
长缨于地上静坐了片刻,试着自袖口里掏刀解缚。
行武之人必然得学些脱困的本事,这难不倒她,但先前落网受困之时对方往她臂上施用了麻弊筋骨类的药物,她使不上力气,也是白搭。
长缨说不上什么心情,除去意识里潜藏的那丝恐惧,又仿佛还有些期待,毕竟与其在暗中追查,“五爷”能出现,总归是个突破。
倏然间门外就传来新的脚步声,虽然刻意放得缓慢,但还是明显往门口来了!
她不自觉地将身子挺直,很快门被就推开,这人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有两个人,后两个人的脚步明显比他要重些,长缨心血涌动,分辨不出来的是五爷还是什么人,但即便不是,也定然是有关系的。
有人靠过来,解开她嘴上绑着的布。
长缨大口呼吸,末了道:“你是谁?”
屋里默了一瞬,有男声阴冷地道:“你又是谁?”
长缨微顿。她为何会来到这里,双方都应是心照不宣,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出于试探,这么说对方也还在试探她?
她略想,说道:“我是腾骧右卫指挥使沈长缨,也是与晋王有婚约的准晋王妃,你们抓我做什么?”
屋里响起极轻微的一声笑,与先前那冷漠的声音有鲜明对比。
而后那冷漠声音又响起来:“你是沈长缨?你怎么会是沈长缨?我们捉的是意欲趁夜作乱的女贼!”
长缨没接话。
“为什么不说话?”那人问。m.χIùmЬ.CǒM
她嗤笑:“我能有什么话说?”
屋里静下来。有人缓缓蹲到她面前,而后一只手伸过来,落在她脸上。
长缨忍着嫌恶,不动声色地汲取他身上气息,可惜,除去极洁净的一股皂角的味道,没有别的。
结合早前得到的有关五爷的讯息来看,能有这么一座宅子的人应该身份应该不低,按理是有公子哥儿们常有的喜欢薰香的习惯的。
长缨不知道他是故意不留下线索,还是他本身就不薰香,长缨被他抚过了脸庞,却仍然没有收获。
当然,她也不能确定面前这个人是不是“五爷”。
是不是都没有关系,因为,没有证据能证明“五爷”就一定是主使者。
这只手顺着她的下颌骨,上伸到耳鬃,再缓缓移向她脑后。
长缨心底的恐惧变成了无数条毛毛虫,剧烈的恶心感从她心底升上来。
她牙关咬起来,终于忍不住把脸别了一别。
那只手就正好摸住了她的枕骨。
“还记得你脑后怎么受的伤么?”那人又冰冷地问。
长缨忍住心头腥甜,漠然回应:“关你什么事?”
“你让人去鲁家打听鲁谦益做什么?”
长缨不回答。
枕骨上的手便顺着她头骨突起缓缓移动起来。
长缨不能避开,那指尖下压,骤然而起的一股锐痛钻进她脑仁,她眼前起了黑雾,咽了口唾液,她勉力睁开眼:“鲁谦益跟太医左青然是表亲。”
那只手停下来,隐隐中泛出沁骨冷意。
“左青然骗了我,”长缨竭力忍住疼痛,说道:“他当时给我治病,明明我枕骨受伤,结果他为了安慰我姑母,所以骗她说只是轻伤。我这几年时常头疼,在湖州求医,大夫跟我说起,我才知道。”
“那你查鲁谦益想干什么?”
“左青然死了,我报不了这个仇,只好通过鲁家查他的家人。但鲁家人不肯说,我就想从鲁谦益身上找到破绽,令他们就范。”
左青然死后,左家人已经全部迁出京师。
她在杭州时被刺杀过一回,那次经推测是为杀她灭口,如果真是灭口,那么回京这么久没动静,令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危险,就必然是因为她没有透露过自己已经恢复记忆。
这个碰她的人既然不肯出声,那定然是她认识的人!
因为只有认识她的人,才可能通过日常接触判断她究竟知不知道当年真相!
她可不是闺阁女子,便是死了也顶多被家人闹上朝堂讨个公道了事。
她是朝廷官员,是正三品的怀远将军,更何况她身后还有晋王府和武宁侯府,她若被杀死,他们也不太可能会全身而退。
所以他们万不得已之下不会杀她,而这个万不得已,则是在确知她究竟对他们来说有没有威胁!
既然如此,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明智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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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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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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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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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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