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要求李朝阳要查清该份《人民日报》的真伪。而李朝阳是个善于钻营之人,并没有花时间去查报纸,而是看到夏天离开支行学习去了,迅速与钟凝风联系上,让这个嘴唇皮薄薄的所谓企业家来到湖贝支行,在王显耀面前鼓动着他的如簧巧舌,着实把王显耀骗了个半死。
这天上午,李朝阳带着钟凝风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来到行长办公室。进了门,李朝阳说:“王行长,钟总他们来了。”
王显耀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年青人,平和地说:“请坐。”
这时,李朝阳指着钟凝风,向王显耀介绍说:“这位就是年轻有为的钟总。”这钟总上前一步,伸出右手与王显耀的右手握上,说:“王行长,你好。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公司的副总,原来是政府二办的处长罗三。”
罗三立即与王显耀打招呼:“王行长你好。我是广东人,与罗院长是老朋友。”
王显耀一听他提起中级法院的罗院长,顿时亲切了三分,一阵让座之后,罗三说:“我是去年退休的。退休后没有事做,这钟总通过朋友关系,叫我发挥余热,帮他参谋、参谋公司的运作,就下海了。”
钟凝风说:“王行长,是这样的,我公司在你这里贷款540万元,本来早就应该来商量解决方案的,最近,我们公司在广西搞扶贫,建了一个水电站,很少在深圳呆,所以李先生也没有找到我。我今天来就是想商量,我怎么样配合让你好做。”
王显耀问道:“依钟总的意见呢?”
钟凝风说:“我们这个公司当初做贷款的时候,是被邵敏害惨了,搞走了一百多万的利差,又开走了我一部车,资金成本很大。……”
钟凝风讲话像打机关枪一样,话还没有讲完,王显耀问道:“你刚才说,被谁害惨了?”
钟凝风说:“邵敏。”
王显耀重复道:“邵敏?不是邵华?邵敏是谁?”
钟凝风解释说:“他是我公司原来的副总,与湖贝金融服务社有交道。骗到了我的钱就跑,我叫法院去追债,钱没有弄回来,倒由法官弄回来两盘录音带。”说完,从公文包里拿了两盘录音带给王显耀。王显耀看着录音带,问道:“里面说的都是些什么?”
钟凝风说:“都是做贷款前后的一些事。夏经理听过。”
王显耀问道:“夏经理什么时候听过?”
钟凝风说:“我看看啊,应该是九五年夏、秋的时候,他和汪小姐到我公司检查贷款的时候听过。”
王显耀好像自言自语地说:“我怎么没有听他说起呢?”
钟凝风又说道:“王行长,我虽然在做贷款的时候吃了大亏,但我还是愿意配合银行把这事搞完善,你看,我在广西扶贫,《人民日报》就表扬我们公司做得好,我还是要尽快搞好的,我想银行尽量的给我减免息。如果银行同意的话,我办个借新还旧手续,把剩下的利息清掉,大家好说话。”
王显耀说:“钟总还是很干脆的,但我们银行涉及减免息的事要请示总行,到时再答复你,不过,这个意向我是支持的。”说完,双方再聊了一些别的事,钟凝风这一老一少就与王显耀握手道别了。
临走时,王显耀提醒钟凝风拿走桌上的录音带,哪知钟凝风如是说:“不了,这东西留在我手上是害人的,我也是法官帮我拿回来的。你看有没有什么作用。”
王显耀不置可否,把他俩送出了行长室。
王显耀在下班的时候,将两盒录音带拿回了家,并耐心地听完,听到带子里谭飞燕与邵敏讨价还价要那利差的声音。但是,没有听到夏天做贷款时讲敏感问题的内容。
听完带子后,王显耀在心里暗忖道:“夏天与谭飞燕关系不是很合拍,夏天早在两年前就听了这盘不利于谭飞燕的录音带,完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他反而不吱声呢?”
话说夏天、徐东海他们到大水坑财政招待所参加信贷培训班,第一天的大会由总行行长黄鹿亲自作动员报告,要求全行信贷骨干们集思广益,首先是学好别人的经验,学会怎么样去办理楼宇按揭贷款业务;接着是围绕市民银行的实际,讨论突出重围优化贷款结构的招数;然后是回去稳打稳扎,打开工作新局面的问题。
到了晚上,按计划分成三个大组讨论。在夏天主持的大组里,与会人员并不怎么积极发言。其中,总行来的人也是分散在各个大组的,也好像没有什么见地一样,任凭流会。
夏天想,如果总行的各个部门都是由这种人把持着,有官当了,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要搞业务创新、理论创新了,连一个屁都放不出。那么,这市民银行还能办成一流银行?这不就是无名氏的元曲所唱的:
不读书有权,
不识字有钱,
不晓事倒有人夸荐:
老天只恁忒心偏。
晚上的讨论好不容易熬到了中段,夏天谈道:“我们现在是根据香港银行业的经验,启发我们银行做楼宇按揭贷款业务,并认为这种业务对银行来说风险小,贷款发放后,每个月都能按计划收回一些。但是,我看按揭贷款的风险问题,从根本上说,关键是看楼宇、楼盘的房地产价格的定位与价值偏离有多大,这才是贷款有没有风险的关键所在。并不是楼宇按揭业务本身与其它类型的贷款来比风险特别小。现在,亚洲金融风暴刚刚刮过,就拿香港现在的情况来说,也说明了这个问题。由于香港在金融风暴前的房地产价格高得惊人,金融风暴过后,不少有房一族、按揭一族、炒楼一族,纷纷摇身一变,变成了负资产阶层,这说明什么问题呢?说明这些买房者当初买的房不值那个价。那么银行给他按揭就值了吗?也同样是不值的,假如有一个负资产者跳楼了,银行收他的按揭房产来拍卖变现还贷款,风险还是银行担了。所以,我不反对开展楼宇按揭业务。但是,按揭贷款风险的大小,除了社会因素外,关键是银行对按揭楼盘价格走向的评估。这点我看是要十分注意的。”Χiυmъ.cοΜ
……
第二天晚上,总行信贷部的主要核心人物郝见光,在观海楼一楼碰到夏天,主动拉着夏天到了二楼一个接待室聊起了业务。夏天也是性情中人,颇有点投桃报李地与他交流起信贷心得来,也请他日后支持工作。
话说汪洋与原来从湖贝支行调出去的袁爱平分在同一个房间住。这袁爱平在湖贝支行的时候,倒是没有人看出她的本事来。这回已经不是同一个单位了,袁爱平愿意露出她的真性情给汪洋看:每天晚上,她就给她在深圳市内的老公发号施令,要求他:“作为男人,喝酒都要到街上去喝!不要猫在家里。”
到了晚上,袁爱平和汪洋两人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更是无话不谈,她教汪洋道:“男人一定不能在家里呆着。你想,男人在家里呆着能下出蛋来?能孵化出小鸡来?所以,我对我老公的要求特别简单:不怕他懒,不怕他穷,就怕他在家里呆着。我的口头禅是:是男人,喝酒都要到街上去!”
这袁爱平就是这样,每天晚上在睡觉的时候,就给汪洋上一堂相夫课,几个晚上下来,直教得汪洋心里痒痒的:恨不得马上回家去,依样画葫芦,打打自己老公的屁股,也赶着他到大街上喝他的酒去,认识认识陌生人。
在培训班结束的时候,大家坐在任尔为开的面包车上准备回去。这时,汪洋很激动地说:“我这次来学习的最大收获,不是学习了楼宇按揭贷款。而是向小袁学到了做人的道理,从她那里学习到了教育老公的经验。这小袁当初与我们一起共事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的,现在离开了我们行了,什么都愿意交流。听说,她和总行领导还有点关系呢!”
这时,徐东海说:“当然了,要不当初在行里的时候,不是当面把陈行长骂得一塌糊涂吗!没有两下子,敢这样放肆吗?”
夏天在心里想,我与袁爱平之间的上下级关系还是彬彬有礼的,她曾经看到我的办公室没有关门而主动将门关好。这事虽然小,但是一点水可以见太阳,可以看出当初她心里的想法。
五个人就这样离开了大水坑财政招待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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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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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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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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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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