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问熊自伦:“吃过早餐了?”
“吃过了。”熊自伦回答完,继续对夏天说:“夏经理,我请教一个问题,又说现在资金紧张,我们服务社前天还拆出3000万给粤东证券,而且利率才是20%,比买存款的利率还低,对金融服务社有什么好的?”
夏天笑着说:“我没有做这种业务。从理论上来讲,拆出拆入是消化或补充银行短期资金的富余或不足,也许现在是春节了,资金一时用不了,临时出去一下也有可能。”
“期限还一年呢!还临时?”熊自伦说,“庄总这次不是到SH去搞存款吗?我们资金不紧张要去SH干吗?还有——”熊自伦说到这里,看了看周围环境,觉得说话安全,小声对夏天说:“那天庄总出门,带了三十多张空白定期存款单到SH搞存款。”
夏天警觉地问:“你听谁说的?”
“还要听谁说?王花临走的时候还在办公室和计划部向我们显摆了一回。”熊自伦说道。
考虑到熊自伦是一个比较多事的小姐,夏天没有再说话。但他在心里想:“如果真是这样,庄总非出问题不可。”
因为春节将至,在金融服务社里没有多少事做,大家比较松散。夏天看见隔壁的人事部经理陈士清一个人在办公室,便走过去与他聊天。
夏天说:“陈经理,春节回老家吗?”
“回!”陈士清与夏天的关系一直不错,说道:“我们回家方便,拿个挎包坐上旅游巴士一个上午就到了。你呢?”
夏天说:“我是一家子,要回家的话,要打很大的主意。”
“那也是。”陈士清理解地说。
夏天问道:“庄总最近联系上了吗?”
“昨天晚上通了电话,没有什么进展。”陈士清答道。
夏天说:“为什么当初没有什么把握走那么远?”
“还不是老秦,说他有几个朋友介绍了存款,去把它弄过来。其实,SH人是算得很精的。”陈士清感慨地说。
夏天说:“我听说庄总出门时,用了老朱那一套,带了空白定期存单去,是真的吗?”
“这就不好说了。”陈士清支吾其词。
夏天真诚地说:“说实话,我来到湖贝金融服务社工作感谢你和庄总的关照,我很感激。现在,我也是以个人的感情,私下跟你说:我的看法,你要叫庄总马上回来,那些开出的存单也要全部收回来。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庄总日后全身而退。说实话,老朱那种融资手段是不行的。”
陈士清说:“你的意见,晚上我一定转述给庄总知道。你还是比较正派的人。”
夏天说:“你要跟他说明白,我是以个人感情的角度上说的。不要让他误以为我要求他怎样、怎样,觉得我在教他做事。要是这样,他不会接受的。”
“这点我会的,你放心。”陈士清说。
过了一会儿,夏天原来的老同事刘小强应夏天之约到访。因为他准备明天返老家过年,夏天想到自己参加工作后,领导过自己的首批老行长,一个已经去世了,一个也很高龄,离休在家,应该慰问一下,想托刘小强去拜个年。
夏天与刘小强一起来到免税商场,买了两瓶马爹利洋酒、糖果等,分成两份,请刘小强带到老家,代为慰问离休的老行长和那个已经去世的行长的家属。
然后,又选择了两份在深圳拜年用的水果篮,准备到曾经帮助过自己的李齐国和高文光家里拜年,恭祝他们新春快乐。
至于金融服务社的领导,夏天秉持一贯风格:大家在一个单位,天天见面。只要努力帮他们做事,在自己的岗位上负责任地工作,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慰问,比送什么都重要,没有必要破费。
夏天送走刘小强,将买好的果篮放在车上。
晚上按计划拜访了两个老领导。与此同时,也做了一回和事佬。
原来,夏天是在市里考察特区总公司领导班子期间,担心被推上公司领导职务,会与帮助过自己的李齐国摆不平关系,而立即离开了特区总公司。但是,夏天走后,组织上并没有让李齐国继续当下去,而是派了一个新的李总——李中华来领导特区总公司,李齐国改任公司党高官。李中华到任三个月后,对特区总公司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对夏天也有所了解,他甚至对樊婷说:“我听到不少对夏天为人的评价,你老公如果愿意,我随时欢迎他回到特区总公司来。”m.xiumb.com
后来,李中华与高文光主任便拉近了距离,这一拉近不要紧,要紧的是等于使李齐国与高文光之间疏远了。因此,在特区总公司里很快就形成了新、老两个老总分别牵头的两派势力,围绕着经营活动在角力。而市主管部门也非常头疼,协调了几次都没有什么效果。最后,市政府决定采取企业破产的方式,解散特区总公司。这时,这两派还是没有收手,围绕着谁该对公司解散负责的问题而诉诸报端。
这天晚上,夏天到了李齐国的家里,坐下后,双方一番寒暄过后,李齐国说:“老高不是好人!”
夏天笑着说:“你和高主任两个老领导,也不知怎么搞的:双方从很亲近的朋友到反目,就这么三两年时间,大家都应该冷静反思。”
“现在,他们说是我搞垮了特区总公司。我们公司到现在的资产都超过负债。在深圳,比我们公司更差的大把。”李齐国委屈地说。
夏天说:“实事求是地说,李总对公司的发展还是很上心的。我的看法,公司最好的时期是92年下半年到93年上半年。后来,你害怕被人吃掉而盲目扩张,是不对的。”
“当时大家也是同意的呀!”李齐国不服气地说。
夏天说:“你看,你当时也听不进不同意见,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敢说你。你说,HN设厂、南海设厂,我说过反对没有?但是,我说后,你反而向一些部下暗示你与我的距离。我始终认为:一个好的部下,就是要敢于对领导负责,必要时要敢于对领导说不,敢于说领导的不是。”
“这方面,现在是有点后悔了。”李齐国点点头,然后说道。
夏天说:“我们曾经一起奋斗过,就表明有缘把我们连在一起。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初我们在这个客厅第一次见面时,你对我讲的第一句话:‘你这人,我用定了!’而我呢,对你始终是心存感激的。”
“你在那里干得怎样?”李齐国平静下来后问道。
夏天说:“领导也很重视我,但我的性格和处事方式没有变。也一样会讲一些领导不太喜欢听的话供领导参考,有时候搞得双方都不太愉快,但过几天又好了。”
李齐国笑着说:“你这是部队里当参谋长的角色。”
……
从李齐国的家里出来,夏天随即来到高文光主任的住处。拜过年后,也是建议老主任放开胸怀向前看。并将见到李齐国的情况做了介绍,觉得他既是深圳特区的开荒牛,也是在改革开放中值得同情的一族,大家要释怀以对。
高文光是个直筒子,说话大嗓门,一阵空炮放完后,什么也没有留在心里,换来的是一阵哈哈大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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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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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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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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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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