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从血泊中将我抱了回去,我妈被单独埋葬在后山,而我爸则葬在了另一块地方,据说是因为横死的两夫妻不能葬在一块,否则容易出事。
每年到鬼节的时候,我都和我爷爷上山祭拜我妈,我妈的墓旁边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小坟包,我爷爷总是让我给那坟包也上三柱香,全当做好事积阴德了。
至于我,说起来也许很少有人会相信,从小到大,我就没有睡过床,而是睡在一口漆黑的棺材里边,爷爷对这口棺材非常宝贝,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拿黑漆重新抹一遍,还让我每天睡前都要在棺材前燃三柱香。
不懂事之前,我也没觉得奇怪,那时还小,也不懂什么叫棺材,再加上棺材里面被铺上了厚厚的被褥,我身子又小,躺在里面也不难受。
可自从开始长身体以后,躺在棺材里面连转身也很困难,我曾不止一次和爷爷要求要睡在床上,但每次都被爷爷臭骂一顿。
爷爷在村里经营着一间棺材铺,虽然门面不大,但村里所有白喜事用的东西,都是从我家订的。
小时候,除了上学以外,爷爷不许我出门,也不许我带朋友回家,但小孩子本就心性叛逆,一次我趁着爷爷不在家,偷偷带了我心仪的女同学翠翠回家,翠翠看见我房间里的那口棺材,吓得失声尖叫。
自那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棺材是给死人睡的,很快,我睡在死人睡的棺材里这件事情就在学校里传开来,没有小朋友愿意和我待在一块,就连村里的大人也让他们的孩子不要和我玩耍,说晦气。
我心里很是埋怨爷爷,可也不敢违抗爷爷的命令,于是有一天,我趁着爷爷睡着以后,偷偷从棺材里钻了出来,把被子一铺,躺在地上睡觉。
当时我并没有想到,因为我这次没有听爷爷的话,后来发生了令我后悔一生的事情。
因为没有睡在狭小的棺材里,我很快就舒舒服服的睡着了,睡到半夜的时候,我忽然头脑一片清醒,感觉有一股视线在盯着我。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房间的角落里竟然站着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由于黑暗我看不太清楚那女人的脸,只看到女人苍白的脸发着幽幽的光。
女人的脚尖掂得极高,像是全身都用大拇脚趾支撑着一般。
忽然一阵阴风吹来,三柱香竟然齐齐折断。
我虽然还小,但本能但感觉到了恐惧,浑身都害怕得颤抖起来,我哆嗦着问道:“谁,你是谁?”
咯咯咯……
那女人没有回答我,只发出诡异的笑声来。
我害怕得大叫:“爷爷!”
我一叫,这女人就消失了。
爷爷推开我的门,还没等我说话,他瞧见我躺在地上,又看了一眼那断掉的香,脸色难看至极。
我从来没见过爷爷的脸色难看成这样,爷爷沉默了很久,然后长叹一口气,道:“终究还是被她找来了。”
爷爷没和我说那个女人是谁,只是告诉我说以后我可以不用再睡在棺材里面了。
当时我并没有想那么多,听到以后不用睡在棺材里边,我高兴极了。
爷爷却望着我连连叹气,面色非常凝重。
那个女人的事情很快就被我抛在了脑后,她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我十八岁那年,我再次见到了这个女人。
那是一个夏天,天气闷的很,学校刚放暑假。
那天晚上,我从学校里回来,家里没有一个人,爷爷去隔壁镇上给人送棺材去了。
久违的回到家中令我兴奋不已,我舒服的躺在床上看书,小时候睡过的那口棺材后来被放在我的床下边,虽然一开始心里有些膈应,但慢慢也就适应了。
突然,我听见外面传来砰砰的敲门声,我放下书,有些疑惑。
村里的人都休息的很早,现在已经快十点了,一般晚上这个点是不会有人来串门的。
我回了一句:“谁啊?”
外面静悄悄的没人回答,只是敲门声却越来越激烈。
“是哪个啊?”我又问。
外面仍旧没有人回答。
我只好放下书,打算去外面看个究竟。
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脸长得很漂亮,只是有些惨白。
我打量着她,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女人直勾勾的盯着我,正当我被看得有些发毛的时候,女人开口说话了,声音阴冷冷的:
“我要买九件寿衣。”女人回答道。
我愣住了,心想这女人好奇怪,哪有人买寿衣买单数的?还买九件?m.χIùmЬ.CǒM
我们这儿有个习俗,寿衣成双不成单,惟恐死亡的灾祸再次降临,而九件寿衣是最忌讳的,非常不吉利。
“不好意思啊,九件寿衣我们是不卖的。您家是谁过世了呢?关于寿衣件数我可以给个参考。”我对女人礼貌对笑了笑。
那女人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一样,盯了我一会儿,然后说了一个哦字就离开了。
真是奇怪的人!我在心里嘀咕一声,回到房间继续看书去了。
结果第二天十点,同样的时间,那个女人又来了,还是穿着同样的红衣服。
她仍旧是直勾勾的盯着我,脸色苍白,道:“我要九件寿衣。”
我有些不耐烦,回答道:“我们这儿不卖九件寿衣!”
那女人哦了一声,离开了。
我盯着女人离开的背影,忽然,我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女人的走路姿势非常奇怪,就像是惦着脚尖走路一样,看着特别瘆人。
我一下子想起了我小时候看见的那个红衣服女人,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回到房间里,我马上给爷爷打了个电话,声音有些微微发抖,和爷爷讲了这两天遇到的奇怪女人。
电话那头的爷爷声音一变,变得有些慌张,道:“你怕是遇上脏东西了!我现在一时还赶不回来,快去找你王爷爷!”
我们这个村子被外人称作尸村,之所以起这个古怪的名字,是我们村有一半人家都在从事殡葬生意,村子里有两个人最为出名,一个是抬棺匠陈望真,也就是我的爷爷。另外一个就是风水先生王从阳,我叫他王爷爷。
我一路小跑赶到王爷爷家里,敲了敲门。
没过多久,门就开了,王爷爷看到我,有些诧异,似乎奇怪我为什么这么晚过来。
王爷爷和我爷爷一般大,七十多岁,可能是因为前半辈子都在给人算风水算命,泄漏的天机太多,他的十根手指头只剩下一根,其余九根手指头的断口处都结满难看的痂痕,看着很是吓人。
王爷爷其实也挺可怜的,早年就死了老婆,一生无子,现在偶尔替村里的人算算风水赚点微薄收入。
我颤抖着给王爷爷讲了发生的事情以后,王叔的眼皮跳了几下,古怪的看着我,道:“那个女人还是来了。”
我一愣,反问道:“王爷爷,那个女人是谁?”
王爷爷没有回答我的话,道:“你等我一下。”
只见王爷爷进了里屋,出来之后他拿了条干净的布擦了擦手,紧接着拿出三枚铜钱,放入一个碗中。
王爷爷面色凝重的嘴里念叨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摇晃着手里的碗,铜钱在碗里碰撞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
然后王爷爷将三枚铜钱取出放在左手上,紧接着又将右手盖在左手上边,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那个女人,不是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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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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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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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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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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