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语,摇了摇头,顾岚喜欢她这件事,他不能说,这种事,只有几个人知道就够了,顾岚要想说,自然会说,“我们会的,刚刚的事情,很抱歉。”
君冷媃摆摆手,丢出自己身上的一袋银子,说:“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币,拿去吧,算是医药费好了,不够晚几天来君安,我再补贴给你们。”
“您客气了。”那人颔首,君冷媃也不打算多待,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事要交代或者嘱咐,就转身走人。
而男子只是目送君冷媃举步离开。
在上车后,看着马车离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对着马车倏然起敬,只是离开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只是君冷媃等人走后,他们这群人都围着和君冷媃说话的男人站着,围成一个圈,安安静静的。
“老大,你怎么知道那女孩……”之前被下手喊做“老大”的人,此刻却是喊着那位苍蓝长衫的手持刀戟的人为大哥。
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看着这人。
“顾岚说过,这女孩总有一天会回来,我们得好好招呼,却没想到,再次碰上,还是这样剑拔弩张。”那人微笑,想起顾岚当初的话语,忍不住想,他还是失误了。
“顾岚大哥?”
“是啊,我们的第一任首领。”男人笑了笑,转身回去。
“你们做的很好,不过压寨夫人什么的,也就你们想到了……”
“大哥你别调侃我们了……”
“哈哈,好好好。”
“大哥我们听她的吗……”
“她毕竟是顾岚都要怕的人,听她也没什么,何况我们一直在做的,就是她曾经说过的……”
“真的假的,好可怕的女孩。”
“更可怕的你们还没见过。”
“嗯?老大说说当年的事呗。”
“……当年啊,她可比现在勇猛多了,才八岁啊。”
“……八岁的……女孩子……真……”
“嗯。当年……”
声音随着人流的离开而慢慢消失不见,女孩坐在马车里,幽幽地长叹一声,想起来了,那男人应该才是所谓的大哥吧……
可怕,当年明明是自己让顾岚把位置给他的,自己居然忘了……
只是……
那时候的君冷媃也不免越来越觉得,回家还遇上抢劫的,人品渣,回趟家那么难,她都觉得自己喝水都塞牙缝,偏偏遇上的人明明自己应该认识,结果倒好,还动了手,要不是突然消气,她估计都杀人了……
可怕的一天!
“你还好吗?”杨不悔问她。
君冷媃一愣,回神,诧异的凝望他略显疲倦的脸颊,忽然语重心长的说,“应该是你还好吗!”
杨不悔一愣,点了点头,“我有点不对。”
“……怎么了?”她看到不哭的唇角有一丝血迹,呆了呆,连忙接近,却被杨不悔制止,“不哭……不哭毒发了,你别靠近,晚点她会好的。”
君冷媃目瞪口呆,这是什么!
“我们杨家后来的子嗣,只有不哭她,身染不知名的剧毒,隔个两三月,换季的时候就会发作,可是没想到,这次才一月多,就……”
君冷媃表情一顿,“为什么之前不说?”
“……因为……”
君冷媃表情狠戾,猛的打断了他的话,森寒的嘲讽,“她是你妹妹,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杨不悔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是真心想帮你?”
杨不悔被她吼得有点呆了,傻傻的看着君冷媃一点都不畏惧的靠过来,“小九,有什么办法吗?”
“她的毒,是很罕见的名叫换季散的药,一般只有三四岁的孩子才起作用,他们下毒的人可真狠毒。这毒通常被分为三个阶段。早期一年发作四次,一个季节一次,时间不会太久,大概也就一个晚上左右。中期就会更久一点,一年里四次到六次最少,发作的时间也要有一天差不多。晚期的话,六次到九次,甚至以上,发作的时间多上一倍,痛苦也增加一倍,晚期后,不治而亡,活生生被痛苦死的。”
君冷媃听的傻眼,忍不住甩了杨不悔一巴掌,“你……”
却说不出话来,哽咽了,她默默地收回手,杨不悔没有回手,任凭脸上红肿的右脸。他只是痴痴呆呆的看着小不哭痛得根本无法安心睡下的苍白脸颊,心痛的感觉让他窒息。
君冷媃知道,杨不悔很疼不哭的……
可是他是无能为力……
她擦了擦眼泪,问:“小九,有办法吗,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活了近万年的九头灵物,绝对是有办法救她的,听到君冷媃的话,它就有了点子算盘:“你曾经中过血姆蛊的毒,虽然解毒了很多年,但是被压制的毒根能够牵引出来,配上你曾经吸过血的那人的新鲜血液,辅佐着服用几周,就能解病,但是你忘记了你曾经那位让你抽过血的人,这倒是个麻烦,目前,你先用你的血喂她,压制几天先。”
君冷媃听话的照办,但是却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中毒,还有,谁帮了她?
“找到爹地,爹地应该知道当初的事情,我问问他就好了。”她上前一步,把小不哭抱紧在怀里,脸上有点痛苦弥漫,割破手腕给她压制毒素,君冷媃轻声细语的,仿佛怕打扰到小不哭:“杨不悔,我君冷媃要帮一个人,绝不可能勒索什么,你们要有什么困难,大可以告诉我,我尽力而为,我也真心喜欢小不哭,你这样做,真的让我很心寒。”
杨不悔低下头,默默地,没说话,只是,泪水却迷蒙了双眼,可悲的唾弃着自己。
君冷媃心伤的看着,却没有阻止,更没有出声安慰,杨不悔捂着嘴,蒙着眼,泪水落得急了些。
不哭幽幽地转为深眠,靠着君冷媃睡熟了,脸上也慢慢的多了温度,君冷媃表情依旧不理解他为什么要隐瞒,只是却没有了刚刚那股气。
她闭上眼,等着抵达君安,尽早处理,然后把不哭的事情也处理,少一分威胁总归是好事。m.xiumb.com
马车一路颠簸着,因为车夫抄了近路,在下午十分就抵达君安的大门底下,只是,那时候却停下来了,君冷媃出来问,“怎么了?”
只听到车夫说了一声:“城门关了。”
怎么会?
君冷媃赶紧把不哭交给已经冷静的考虑好了的杨不悔,出来看实况,一看,她自己也吓一跳,大门紧闭,毫无车辆往来,他们身处的地方,居然安营扎寨很多像流浪汉一样,却又不是流浪汉的人们。
他们一个个坐在那,有的在怒骂,有的很安静,有的自顾自的聊天,有的自己想事情,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不是站在城门楼下,等待开门的那一瞬间。
君冷媃默,惊诧这是怎么一回事。
城门紧闭,难道回家还要拼出一条血路来嘛?
她若是见不着爹地大人,怎么处理君安的事情?
她吩咐一声,自己先下了马车,走到人群里,乖巧的问了一声:“漂亮的大姐姐,这里怎么了,为什么不让进?”
“小妹妹你真可爱。”那人心花怒放,却也解释:“我们也都不清楚,昨天夜里紧急通知的事情,今天关了一天了,不让进也不让出的,没人知道到底怎么了。”
“噢,谢谢姐姐。”君冷媃暗自嘀咕着,害怕君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她进不去,难道要翻城墙?虽然说不是不可以,但是她觉得那样不太好,总不能被人追着打,然后消磨时间吧……君简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她现在觉得自己都已经乱了。
“杨不悔,你们要是等到门开了能进去的话,找到安少洵,把写封信给他他就知道了,也会安排你的住所,学堂等等,我爹可能真的出事了,所以我先想办法进去。”回到马车里的君冷媃收拾了一下东西,说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杨不悔一愣,问她:“你打算怎么进去,门不是……”
“我要翻墙。”君冷媃说的傲气万丈,杨不悔沉了沉眉目,害怕这事情不成功。
“没事,没人打的到我。”君冷媃如实说:“身为神一样的云子墨老师的唯一徒弟,我不认为自己连小小的军队都打不过。”
杨不悔叹了口气,也罢。
“那你小心。”
君冷媃点点头又抽出一根细细长长的东西来,“要是遇上什么生命危险,把这东西点燃,它会发出巨大的声音,只要在城里,我就能听到,并且找到你们。”
“嗯,谢谢。”
君冷媃笑了笑,“不必了,我只要你们好好的就好了,杨不悔,你照顾好自己,还有我最喜欢的小不哭。”
“嗯。”脸色微微有些红,君冷媃笑了笑,不介意的摸了摸小不哭熟睡的脸,亲了亲,打招呼道,“小不哭,晚点见。”
她拿起剑,利索的下了马车,抬头看了一眼有官兵把守的沉闷的城门,微微一笑,走到一个不远的距离,想了想,就在原地画了个圈,又走了几步,又画了一个圈,如此来回好几步,她在很多的人奇怪的表情下,默默的对着手腕上的小九说了一句,“这样几个点,你有没有办法跳上去?”
小九露出一副“你这么小看我”的表情,君冷媃一点都不尴尬,笑得很乖,小九长叹一声,知道她画的圈就是为了借力使力朝上饶罢了,“你这丫头比九九还折腾。”
“哈哈,大哥,九九毕竟是我前世啊。”
君冷媃一点都不介意。
小九无奈的点头,“可以。”
“小九大哥,小妹全部靠你了。”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要直接去宫里吗?”小九伸出头来看了看地上的标记,随口的问。
君冷媃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回事,先搞清楚到底怎么了再去吧,没准,我还要进牢里待几天。”
“为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啊,小九九。”
“……”小九无语的看了一眼,“准备好了没,动身咯!”
君冷媃表情正了正,严肃的看着城门上的把守们,抽出剑来,准备随时把人掀翻的架势,小酒叹息,君冷媃的身子莫名其妙的往前汹涌而去,在大家以为她会撞上城门的时候,忽然,奇迹发生了,她居然就那样,直直的往上走,仿佛行走在地面一样的动作,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城门上的人感觉到她的靠近,一个个都提起百八十分精力,准备把人打下去的时候,女孩的小小身子已经翻了上来,一剑掀飞了一群群人。
安安稳稳的落定,看着对方的人都傻眼的看着自己,她反而很淡定,自己有大哥九头灵帮忙,什么事做不到?
“问你个事,君安为什么城门紧闭?”她一手持剑,抵住一人的喉咙,大有一种不说的话就一剑封喉的气势。
“这……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君简呢?这是君简下的命令吗?”
“陛下……陛下他……”
“他怎么了?”君冷媃听到支支吾吾的话,忍不住提高了嗓音问,那人居然被她吓得昏了过去,君冷媃无语的甩开,看了一眼损友退缩的人,默默地叹了口气,她搞不懂,这群人吃什么长的?
君安拿钱财吃食养他们,却得到这样的回报,真心酸啊。
她扭头,准备自己去找答案,既然到了这儿了,也不急于一时去见君简,她得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
下了沉闷的大门,入眼却是不复以往昌盛的街道,稀稀落落的人群,一股消沉的味道,令她紧紧的蹙起了眉,望着来来往往,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可怕的消沉,看到那些无力的情绪,她才真的觉得这事很严重。
“到底怎么了……”
她嘀咕一句,往城的深处走去,小九说:“大家好像都喝了一种毒药。”
君冷媃一怔,“什么?”
“失心苦水:一般用来放在水里,茶里,让人饮用后变得失魂落魄,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要的失心状态,就跟你现在看到的一面一样,他们每个人都消沉,不愿想事情做事情。”
“怎么回事!”君冷媃怒喊一声。
小九一脸茫然:“照理说这药早就不复存在了,毕竟是我们那个年代的东西……怎么会……”
“该死的!”
事情远比想象中的要麻烦。
“为什么之前的那些人没有中药!!?”君冷媃疑问,“照理说,不应该都是喝的同一个地方的饮用水麽?”
小九深思熟虑:“第一,他们确实没喝。”
“这不可能,整个城,除了宫里的水另有出处,还有一些皇权底下的人不一样,富贵人家都是和平明百姓们用的同一个地方的水源,这个是爹地早就告诉过我的,他不会骗我。”
“那么,就剩下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可能性:他们有解药!”
君冷媃默。
想了想,确实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可是为什么要让他们吃这种水做的饭菜,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做?”
小九沉默了,“我也不知道,按照一般来说,再怨毒,也不该牵扯到所有城民们,他们是无辜的。”
君冷媃嘴角一扯,“好歹毒的人。”
小九:“嗯……”
她紧了紧拳头,冷笑着:“我不会放过他的,不管是谁,哪怕是爹地,我都要训个明白!”
“先搞清楚怎么回事,我来匹配解药,你先去查查是不是真的是水源什么的问题。”
君冷媃点头,她觉得自己也只能这样做了。
小九闭目深思,君冷媃迈开步子走向熟悉的道路,她还记得这条路是通向二哥的王府,她想:也许他在。
然而,府邸的大门耶紧闭渺无人烟的模样,她推门而入,里头真的什么人都没有,连个管家侍女都没有!
她先去了大厅,但是根本没有人,一点都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好像是不在的。
君冷媃走进看起来像是书房的房间,看到一叠叠杂乱无章的文书,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只有马虎感觉着好像很久没人了一样。
她觉得很奇怪,但是,君子忌好像确实不常在,和老三君傾陌一样,虽然是个看起来不务正业的,但是真正需要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很好的助力的。
她觉得,君子忌不在,其实也正常了,所以没有多想,自己就往回走,出了门后,她有些失神,如果自己找不到可以问的人,那就真的只能直接找君简爹地了。
她有想过安少洵,可是,她觉得不合实际,洵叔要是知道什么的话,不应该隐瞒她的,也该知道,她是在回来路上了的。
她可不信安七炫什么也没说的。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也可以去一趟丞相府,她想起那位跟前世的爷爷有些相似的老人家,微微的叹了口气,希望见那位大人的这事情不纠结才好。
然而,走到门口的君冷媃却莫名其妙被人请了进去,里头,老人家看着她一脸喜悦和复杂,君冷媃看的有些郁闷,去吧还是出口喊了一声:“丞相大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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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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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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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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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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