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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会想到,马超的人马其实并没有逃远,而是纷纷折返了回来,潜在了这片他们刚刚才逃离出去的泥淖地、硖道坳谷之内。(wwW.80txt.com无弹窗广告)
祁寒环顾四周,觉得马超这主意真不赖,甚至可以说是目前所能找到的,最好的落脚点了。他这般一想,不由得抬起头,朝不远处的马超看过去。
马超正跟马铁等人站在坳口处,低声商议着什么,忽觉有一道视线肆无忌惮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着自己,与平常的士兵完全不同,他眉头一皱,蓦地抬起头来,直直看过去,便跟祁寒的视线对了个正著。
马超皱了皱眉,见是那黑脸小子,心想,他命居然挺大,那样的阵仗下都没死。
祁寒对上他隐含讽刺的目光,不由一怔,完全没想到马超会如此敏锐,陡然看了过来,将自己捉个正著,倒像是自己在偷看他一般,不由得尴尬地别过脸去,假作瞌睡。他倚在山壁上,浑身肌肉放松,活动了一下酸痛的右臂。这一路疾驰,他没能跟上马超那一队,却是缀在一队受伤的散勇后头,不要命地策马狂奔,稍慢一点,只怕就被阎行的追兵撵上了,逃命时还不觉得,此时一松懈下来,后遗症就出来了,他的右臂和身体钝痛得快废了。
周围的军士累了一宿,都在趁着短暂的空隙,阖目假寐,祁寒累得几欲虚脱,也学他们闭上了眼,放松隐痛麻木的神经,试图浅眠小憩。然而,他腹中饥饿难耐,喉咙里更是焦渴欲燃,却让他难以定心休息。
他不是没有想过偷偷离开,但他只有一个人,又不辨道路,几乎不可能走出这片偌大的荒漠去,若开口向人索要食物,身为战俘的他,却没有这种资格。他心知自己唯有更乖觉一些,不被人讨厌,才有机会在这一群矜骄蛮横的西凉兵手中存活下来。xǐυmь.℃òm
马超像是个铁人一样,不仅两个日夜没有休息,更连夜率军冲杀出一条血路,奔驰了整整一宿,但此时却看不出任何疲态,只有眼下两片乌青,唇皮干裂,一双眼还是精光灼烁,炯炯有神的,充满了年轻恣肆的斗志。
祁寒背靠着山壁,将睡未睡,难受得手指都不想动弹一下,忽然有人将什么东西丢到他身上,把他惊醒了过来。(www.QiuShu求书小说网)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见居然是黑沉着一张脸的马铁,一时睡意全去了,只睁着一双朦胧迷糊的眼睛,不解地望向他。
马铁不情不愿地指向落在他脚边的革囊,瓮声道:“拿着,将军吩咐的!”
祁寒惊喜地拾起来,晃了晃,里头有一点水声,似乎只有薄薄的一层,但真的是水……
马铁见他只顾着摇晃,却不道谢,不由怒道:“怎么的,你还嫌少啊?呸,臭小子,也就是我大哥可怜你!如若不然,这么金贵的水,你还不配饮咧!”
说完,他磨了磨牙,恶狠狠地瞪了祁寒一眼,重靴砸地,转身就走。
祁寒把到嘴边的一句“谢谢”给咽了下去。
猛地拔开塞子,便往喉咙里灌去。
革囊眨眼就见了底,他擦了擦嘴,喉咙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这一点点水虽然不济事,却让他感觉自己精神大振,活过来了。
祁寒心中对马超有了点感激,难为他还能记得分给自己一点水,使他不至于渴死。他心情一松,拍了拍手上的泥沙,直起身来,却见周围的骑兵都已经没在休息了,他们趁着太阳还没出来,在硖道中寻了一些干燥宽阔的地势,开始搭建临时的营地和军帐。
马超正在不远处指挥布置,目光偶然朝这头扫来,祁寒连忙举起水囊,朝他晃了晃,似在遥遥致谢。
马超微微一怔,旋即眉头大皱,心道:“哼!这人果真毫无自知之明,身为战俘,却不守尊卑之仪,朝我胡比乱划,像什么样子,当真是没受过教化……”
他伸手摸了摸鼻子,嘴角微微一勾。
一旁的小校抬手在他面前乱晃:“……将军,你听我说话了吗?”他眼睛骨碌一转,顺了马超的视线看去,顿时拖长声音“哦”了一声道,“嗨,原来将军也在留意那个人!我们都在说,他身为俘虏,却很机灵,举止又如此潇洒淡然,似乎很不一般……”
马超便瞪大了眼睛,道:“有甚不一般,不过一个小小战俘。”
小校见马屁拍到了蹶子上,挠了挠头,连忙尴尬地附和:“是,是。”
祁寒将空掉的革囊别在腰间,走到正在搭建帐篷的骑兵们身旁,给他们打下手。他在阎行军中见过不少,以前赵云也教过他一些,因此并不显得笨拙。只是……他的左手不能用力,因此有些不便。
骑兵们都发现了这一点,嘘呼哄笑起来,有人直接就喊他“撇子”。
祁寒皱了皱眉,也不言语,更不理会,只是安静地递些木头、石块给那些正用心搭帐的人。
昨夜一役,骑兵伤亡损失近半,只剩下了六百余人。
众人戮力同心,很快就将简易的军帐搭好,在这片硖道之中建起了临时的落脚营寨,此时,阎行正大肆派兵往四方追搜,短时间内,却不会想到再回到这片峡谷中来,但是时间一长,他的斥候一定会找到这里,届时大军压至,万难逃脱,只能冀望越晚被发现越好,可以有充足的时间,供他们备军应敌。
干粮和饮水已经耗尽,昨夜与备乘的马匹一起,失落在了硖道中,被敌人打扫战场时清理走了,骑兵们在硖道中一无所获,咒骂不休,只得回到帐中休息,但饥.渴难耐之下,没人可以入睡,都哗噪抱怨起来。
马超带了一百名亲兵,准备亲往腹地深处寻找水源和食物,以供扎寨之用,其余的军士,则留守在营寨中休整,待到晚上,才好守夜值戍。
却不知道他出于什么样心理,竟然让马铁带上了祁寒,教他跟在队伍中间。
祁寒将这行为理解成,身为战俘,你就得吃苦耐劳,帮我们做事。于是也没怨言,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踏上了行程。
其时正是早上,日光已经明亮起来,但地面上仍有薄薄的一层白色雾气笼罩着沙野。他们从硖道出来,正好要绕过那一片可怕的大泥淖,所有人的神色都变得敬畏和肃穆起来,连马超都抿紧了唇。
泥淖上沉寂如死,那一百多名精骑,早在昨夜就已陷没泥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空旷的沙原上,仿佛还充塞着他们惨烈的呼叫声,惊怖可怜的哀嚎声……这一片看上去浑然无害的绿野,乃是择人待噬的猛兽,将那些骁勇善战的铁甲勇士吞得一干二净,不留片缕痕迹,人、马、刀枪剑矛,全都陷入其中,没有留下任何,只余了一些旌旗,散落在泥淖之上。
马超双眸似欲喷火,盯着那些委顿在地,写了“馬”字的旗帜,将拳头捏得作响。
“我誓报此仇!”他拔出佩剑,将一块风化的白石劈成了两半。
骑兵们神色肃穆,一改之前的枭狂野蛮之态,全都面朝北方,右手抚在左胸上,朝那片泥淖深深静默了一礼。
马超摆了个手势,众人便跟着他,绕向西南行去。
荒漠中气候变化诡异剧烈,往往一日之内数历寒暑。夜间冷得不行,水囊里都可以结出薄冰来,待到晨间的雾气全部散去,太阳就变得十分毒辣,照在沙子上,越走越是燥热。人和马都累得不行,遍身的汗水,而且奇渴难当,就算是马超所带的一百人,是精兵中的精兵,仍然抵不住这样的焦渴,纷纷双眸赤红,情绪暴躁起来。
一直走到中午,仍没有发现水源。正当众人昏沉疲惫、人困马乏之时,突然,马超的白马嘶鸣了一声,向天空嗅了几嗅,振鬣长嘶,折身向南疾驰了出去。骑兵们欢呼一声,俱都眼前一亮,连忙纵马跟上了它,不多时,前方果然出现了大片的绿色,全然不似荒漠之景。
马儿们打着响鼻,低头啃向地面上浅浅的草皮子,有些甚至是枯黄毛刺的,远不如河套的绿草来得鲜嫩可口,但它们已经别无选择,之前已经倒下了好几匹了。军士们眼睛发红,提着兵刃奔向那片绿色,喉结不停地耸动。
“是英雄刺!”
“老人们说,英雄刺是可以吃的,足够解渴解乏!”
“是了,将此物捎回,便可当做军中饮水……”
众人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纷纷冲了过去,割下了那些厚肉的绿植,眼见便要填塞入口。
祁寒本来也很高兴,跑到近前,却吓了一大跳,疾声喝道:“这个不能吃——!”
马超接过亲兵递来切好的肉质植物,正在研究吃法,忽然听到祁寒这一声喝,他眉心突地一跳,不及细思,下意识地便命令道:“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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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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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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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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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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