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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一个寒战,甫然睁开了眼,便见一蓬雨花般的血雾飙射而出,喷洒在他的身上、脸上,将他一身白袍银甲,全部染成血红色!
赵云瞪大双眼,望着祁寒右手中紧攥的铜矢小箭,望着他狂飙鲜血的左腕,伤口之深,竟已割断了手筋,断了半个腕去。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破损的动脉,正小溪般涌出鲜血来!
赵云顿时目眦欲裂,发出一阵撕心裂肺如野兽般的狂吼!神情狂乱,几欲疯狂!!!
祁寒的脸色迅速衰败下去,紧闭眼眸,脸色青白……赵云的眼睛几乎立刻充血,胀红成了一片,痛得无法视物!他英俊的面容变得狰狞无比,从喉中发出痛苦的嘶声,吼喊着,颤抖着,发疯一般去捂祁寒的伤口!
但奔流的鲜血,滚热急涌,汩汩而冒,从他指缝间溢流出来,令他的心口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赵云的牙格格打架,手指颤抖,飞快撕下了衣襟布条,紧紧缠缚住祁寒的左臂,将它扎得死紧。
他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惶急、脆弱,眼泪更随着祁寒的鲜血一起,不停往外奔流。他恍若疯了一般,口中不停喃喃发声,又哭又笑,抱起了瘦可见骨的青年,抱起他生命正自飞速流逝的爱人,宛如抱了一团易碎的泡沫,与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发足狂奔,往山下疾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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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载着祁寒,一路驰向千翠湖,两行热泪当真横飞在了风中。
他顾不得擦眼,只是死死抱住怀中的人,抠着他的臂腕,紧压脉搏,然而,就算是如此,鲜血兀自流了一路,全不凝停。[超多好看小说]眼见着祁寒渐渐苍白、冰凉,那种钻心的痛苦,让他的头皮似要炸开,几欲疯狂。
适才,他睁开眼时,祁寒已一箭划开了手腕,热血飙扑到了他的面上,赵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那一瞬,他所受的刺激,竟比少年时期第一次杀人来得更大……视野间突然血红一片,不啻于全家被杀那一夜,惊恐害怕到达极点——但可家人被杀之时,他尚怀了报仇的心志,倔强愤恨,充满生机;可当看到祁寒自戕的一幕,他竟觉昏天暗地,陡然被抽空了全部的气力,暴怒、震骇、狂悲、疯魔,几度想要抱起了他,一起从崖上跳下去。
可他不甘心。
他不能就此放弃祁寒。
要让他不明不白地放弃了这个人,放弃彼此的一切,他做不到。
只要尚存一线希望,他就不能不拼了命地去挽救祁寒,天上地下,这个人是他此生的执念。
……
道旁景物飞逝,眼见将到千翠湖了,却见前方现出了一辆青毡马车,轱辘登楞作响,也正飞快前行着。夜黑无人,马车疾行,显然不是寻常之人,但赵云却无心打量它,正要从旁疾速掠过,谁知那车的帷帘忽地从旁掀开,露出一只骨节宽大修长的手来,那人下颔尖削,另一只手拄颔清咳,疾道:“你……你停下!”
赵云眼眸血红一片,神情浑噩,白袍上、脸上都是血点污迹,陡然听到这人的声音,他眉头一皱,已然反应过来了他是谁。但他毫不停顿,只夹紧了马腹,口中一声唿哨,便往马车右边冲超了过去!wWW.ΧìǔΜЬ.CǒΜ
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想,只想快一点赶到湖边,与张飞燕等人会合。飞燕部中有厉害的军医,或可抢救他的爱人。
马车中的锦服男子,看到赵云血污盈身,目光一滞,登时探出半个身来,朝右方仔细看去。藉着月光,他祁寒断腕淌血的样子,仿佛一根尖锥刺痛了他的眼和心,登时气冲脑心,急得剧咳起来!
没想到,他紧赶慢赶,竟然还是晚了一步!
男子神色冷沉,立刻站起身来,长声急喝道:“赵子龙!你若还想祁寒活命,便即刻停下——!”话音一落,他已咳得很凶,车厢中的侍卫赶忙扶住了他,捶抚他的后背。
赵云猛然收住了缰绳,玉雪龙嘶了一声,堪堪在马车前十余丈处扬蹄停下。赵云也不等男子再多说一句,立刻抱了祁寒,从马上下来,飞奔到马车跟前。
锦衣男子面色苍白,在侍卫搀扶下,显得格外羸弱,已走下了车来迎他。
“郭奉孝,救他。不管须我付出什么代价,请你救他!”
赵云嘶声半跪在地,神情惶急慌乱,他从未如此哀求于人,却对着郭嘉低下头颅。高大英武的身躯抱了祁寒,眼中尽是泪光,右手压住祁寒的左臂,凄颓之色,宛若丧家之犬。
郭嘉面色冷到了极处,马上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锦盒,内中有赭红、黢青、墨黑三枚丹药,他拿了青色那枚,快速丢入水袋化开,递到赵云手中,冷声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马上喂他饮下。否则数息之内,寒弟便会身亡。”
话落,他冷似毒蛇般的视线,便凛凛打在了赵云背上,似要将他硬生生戳出一个透明窟窿来。
赵云对他强烈的敌意和忌恨恍若不觉,捏起水袋猛灌了一口,便托起祁寒的后脑,伏在他脸庞,唇舌相抵,将丹水悉数哺进了他的喉中。
喂完小抔化丹水后,祁寒本已失血休克的身体,竟突然有了轻微的反应。
赵云眼睛微亮,见到他脸色白中发青,全身开始亟速变冷。数息之内,竟似被放入了冰窖冷窟中受冻,修长的眉、微翘的黑睫、以及紧闭的眼皮和唇瓣上,都已结了一层薄薄的浅白色霜华。腕口上的创处血势渐缓,虽还在沁出,却已比起先前狂涌的势头,好了太多。
赵云紊乱的心神,稍微一定,但仍紧握着他的脉门,不肯松开。
郭嘉冷然看他一眼,沉声道:“你可以松手了。”
赵云这才小心翼翼地松手,发现自己的虎口和手掌均已僵住,浑身上下也都被冷汗浸透。他抚下祁寒鬓边的白霜,头也不抬,哑声道:“阿寒失血太多,我要带他去千翠湖,寻军医料理伤口……这枚丹药能管几时?可有坏处……他以前,患过寒症……”这丹药如此霸道,竟倏忽之间,似就要将人冻住,他不禁担心。
郭嘉嗤了一声,蹲在祁寒身旁,望向他惨淡的面容,寒声道:“他之寒症,当初便是我给他调理的,我岂会不知?呵,你此刻,倒是会关心他了,还担心丹药凶猛,坏了他的身体……却不知先前,又在哪里?”
他说着,紧皱眉头,手指巍巍颤抖,眸中怒火隐然,“赵子龙,我不是神仙,亦无通天之能。这一枚丹药,只能将将稳住他的伤势。可寒弟血气流失,已是万难救回了!此是他的命劫,如今是死是活,全凭天意,就算将来身体受损,那也是无奈之事。倘若能救回一条性命,便当恩天谢地,幸甚至哉了!”
赵云听了,心口闷痛,咬着牙,道:“我绝不会让他有事。”
话落,他径抱起了人,往郭嘉的马车上去,向他躬身一礼,“借你的马车一用,骋马颠簸风冷。”
他听到了郭嘉那些话,已知道祁寒存活的希望极为渺茫。但千难万难,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他便要将祁寒从鬼门关中拉回来!
郭嘉眉宇含怒,冷然看着他的背影,强行隐忍,才咳着跟上了马车。敦促车夫快驶,专拣了小道奔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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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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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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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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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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