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往前拉少许,临近丑时二刻,顾七还在入睡状态,忽听一阵轻微细碎的声响。顾七惯来觉轻,闻声便睁开了眼睛,起身一看却见是卧室的北窗似乎没关严实,被一阵风轻轻推开了。
待顾七想从新将北窗关严实之际,耳边紧随其来一道细微却凌厉的破空声。
顾七眸色一眯,侧身避开,紧着在那破空声便从顾七面前侧身而过,牢牢的扎在了床架上。
居然玩暗的!
顾七咧牙,也懒得管身上仅穿着一身中衣便凌空踏起,飞出窗外,紧追着朝那破空声传来的方向追去。只是一路追到院墙脚下,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人踏入的痕迹。
四下打量了片刻,顾七飞升跃出院墙外,幽暗的月下,干净宽敞的青石板路上,空无一人。
跑的还真快!
知道此时再追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顾七返回房间内,见自己的床架上挂着一支暗银色的短镖,镖身简洁干净,其上没有任何花纹标志,镖头仅仅扎入木架三分之一左右。
顾七从一旁取了块方巾,铺在手心,借此将短镖取了下来,随手丢进一侧的茶盘内。
被卡在飞镖和木架之间的是一张叠的十分方正,一看就出自强迫症之手的信纸。
是寻常书局里的一文钱能换三张的普通信纸,顾七大看后,见其上只有一行字:
‘寅时,荷香街南,甲三区。’
顾七将这信纸来来回回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什么花样来,唯一能评价的就是写信之人的字写的不错,不比那狗书生写的差。
只是这信的内容没头没尾的,只有时间地点,谁留的,所谓何事却是什么都没写。
大半夜的扰人清梦,却不告明来意,只凭着这么一份不知所谓的飞镖信就想着让人去赴约?
如此自信,怕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顾七点了灯,将信纸沿着油灯燃烧干净,待屋内烟味散去,又重新将北窗管好,并检查了下所有门窗,确认无误后,重新躺回到床铺,闭目养神。
至于刚刚那书信中的内容,自然是谁爱去谁去。
然,只半盏茶的功夫,卧室北侧的窗沿再次传来细微的木窗摇曳声,顾七真看眼睛再次看去,果然与同才相同的一扇窗户,又以相同的方式被人打开了,春日的夜风徐徐灌入,拨动着顾七刚刚并没有熄灭的油灯,灯火摇曳间,如出一辙的破空声再次传来。Χiυmъ.cοΜ
这次顾七没有着急起身,待身后床架一侧传来利器刺穿木料的声响,方才不紧不慢的起身,又未自己倒了一杯水,润了口后方才朝着,床架上看去。
同样的暗银色短镖又一次扎在床架上,非常精准,和第一镖如出一辙的扎入位置,镖头同样内嵌进木料三分之一的距离,中间依然是叠得方整的过分的信纸。
若非一旁茶桌上确实平躺着一支先前取下来的银镖,顾七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现错乱了。
再次用方巾将银镖取下,丢进茶盘内,与刚刚那一支作伴,取下信纸展开。
依然是一行字,仔细大气有力:‘寅时,荷香街南,甲三区。静候。’
呵!这次居然多了两个字?
可惜依然没头没尾,顾七再次淡定的将信纸沿着油灯烧毁。
这次连窗户都懒得管,任凭夜风徐徐灌入,重新躺会了被褥内。
还是那句,谁爱去谁去。
-
然,此后的每隔半盏茶的功夫间,北窗外,便会如约飞进一支暗银色短镖,相同的位置,相同的深度,相同的方块信纸。甚至不管顾七起不起身,飞镖都会在固定的时间飞入房中。若是顾七没有取下前一支飞镖,那么新到飞镖便会进准的扎再前一次飞镖的尾部。
信纸的内容如出一辙,毫无新意。
‘寅时,荷香街南,甲三区。静候。’
又或者是:
‘寅时,荷香街南,甲三区。诚邀。’
最后几张干脆便是:
‘寅时,荷香街南,甲三区。恭迎。’
‘寅时,荷香街南,甲三区。不见不散。’
去他/妈的,不见不散!
直到第九支飞镖飞入,顾七忍无可忍,起身取了外衣穿上,背上随身的长刀,跃出窗外,直奔荷香街南,甲三区。
今晚上要不剁了这个神经病,她就不叫顾七!
顾七第一次见到靳照东的时候还是有些诧异的,虽然从周璃给出的信息中分析,不难判断出,靳照东的年纪应该不大,可真的看到眼前这个青灰色长袍,身形干瘦,皮肤过分白皙甚至到苍白,眉目清俊隐隐还透着几分柔和的年轻人时,要将他和江湖上名声显赫的行脚帮弘文堂,又或者时江湖人口中杀人如麻,阴狠狡诈,一言不合就能将一个小帮派屠杀一空的靳照东联系起来还真的有些困难。
眼前的这个靳照东虽然穿着上十分寻常,可无论是身形还是气质,看上去都更像是一个从大户人家走出来的病弱公子哥,有点书生的文气,但又和一般的书生不同。
靳照东的轮廓五官虽然清秀柔和,但神色却过分冷清,这份冷清将他身上仅有的书生文气压制的干干净净,反倒将他那张有些女相的漂亮脸蛋承托出几分清贵,骄傲。
只是这份清贵又和周璃身上那种镇定自若,举手投足皆是仪态优雅的芝兰玉树,光风霁月也有所不同。
靳照东的这份清贵似乎更坦然一点,特别是靳照东的眸色,幽深而平和,有点超脱于世俗红尘的淡漠悠然。
简单的说,周璃的装X至少还带着点凡人的烟火气,靳照东的装X则自带属性加成,属于装X与无形胜有型。
可惜这张自带氛围加成的美人脸并没有消减顾七三根半夜被折腾起床,心头涌起的熊熊怒火。
顾七爱美人,更爱身条妖娆,眉目娇俏,媚眼如丝,风情万种的美人。寻常无事时对美人也多有包容和耐心。
其实,像靳照东这种病歪歪的病娇美人也不是不可以,只可惜性别不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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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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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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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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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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