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剑之人自然得了解自己手上的剑。李长天一遍又一遍擦着剑,寒锋泛着一道冷光,令得少年略显稚嫩的脸,多了几分清冷肃杀。
轻柔的擦着剑,李长天的心也越发的安定下来。手上的剑轻轻颤抖着,李长天手指一挑,长剑翻转,刚好落入剑鞘。
周围的声音不由自主的低了下来,大家看着少年一口喝完茶碗的茶,不声不响的离去。一种压抑的氛围,却令得众人浑身不舒服。
汪大福有些急躁。下人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小姐。
小泥鳅真是被自己宠坏了。越发紧急,汪大福心情越发复杂。以后自己还能再教导小泥鳅吗,她会在这江湖怎样生存下去?
“爹,我准备好了!”
汪大福身子一抖,看着慢慢走来的汪文君,拉着手就要往里屋走。
“爹,你干什么!”
汪文君挣脱了汪大福的手掌。汪大福这才回过神来,自家女儿竟然拿着把剑跃跃欲试。紧张的情绪突然有些松动,忍不住笑骂出来。
“你这丫头……”
“爹,你怎么哭了!一大把年纪的……”
汪文君从未见过这阵仗,有些手足无措。
“你跟我来,我在庄子上留了条密道,你赶紧逃跑!”
“为什么!我要杀了那些土匪!”汪文君自觉武功不错,哪里看得起那些平日里大家口中颇为不屑的土匪。
“杀什么杀!那天你还看不明白吗!你要想习武,以后好好学。爹也不指望你能为我报仇,只要你有一身本领,不至于让人欺负便是。赚了这么多钱,做了一辈子生意,我才发现自己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以后要留心,江湖人重义,甚至有些不重情。酒肉朋友不能少,真心朋友不求多……”
“爹爹,你说什么呐?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汪文君想起那天之事,更多的是想起李长天杀人如草芥的身影,心里有些发抖。却听得父亲絮絮叨叨说着些奇奇怪怪的话。xiumb.com
汪大福呵呵一笑,突然轻松了许多。
“爹得留在这里拖住他们。那群土匪找上门,爹若是不出现,他们也不傻,必然察觉我们定是逃了,到时候能不能走,就更说不准了。”
汪文君有些迷茫。跟着父亲做生意,被土匪抢劫,把土匪打跑。这些事几乎就像是日常。出门在外谁能不遇上几次?可几天前还在家里无忧无虑,现在父亲突然就要死了?
汪文君心里没有生离死别的概念,只是眼睛一红,就是忍不住的哭。擦着眼泪,呆呆的望着汪大福。
“你带着小姐下去,按照我之前吩咐的做。”
汪大福转过头,不再看汪文君。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汪大福叹了口气,怅然若失。
护卫长走进来,脸色铁青,咬着牙不说话。
“你这是什么表情?”汪大福反倒是笑了出来,伸手想要喝口茶,却发现茶杯是空的。
“老爷,大家都准备好了,那群人在外面吵闹,再不出去,怕是要砸门了。”
“我留你们在这里,你们怨我吗?”
护卫长深深的吸了口气,摇了摇头。
“说不上怨不怨,要恨,也是恨那些土匪。既然拿着老爷的钱,那就要做事。此事……我也搞不明白。那太行山寨难不成是疯狗不成?”
汪大福突然心中一动。如果他们不疯,那就一定有他们的原因。
忽的站起身,汪大福无心遐想,向着庄子大门走去。
汪文君一路上不停的听着丫鬟转述爹爹的话。此次出门带的丫鬟仅此一个。汪文君突然觉得庆幸,那样只会死更多的人,而且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走着走着,丫鬟突然嘤咛一声,身子软倒在地上。汪文君脸色一变,才发现庄子外面喧闹的声音小了许多,看来爹得已经和土匪们对上了。可他们竟然这么强,已经追到这里来了吗?!
汪文君四下环顾,忽然发现一个一身黑衣之人,愣愣的站在身前不远处。
这是一身纯黑的衣裳,不同于夜行衣,看起来只是颜色黑而已。几条金边环绕,此时此刻看起来到有种邪意的韵味。汪文君呆住不敢向前,虽然离密道已是不远,但汪文君有种感觉,自己万万无法从此人手上逃脱。
“那个少年呢?”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汪文君有些疑惑,只得硬着头皮回答。
“他早就离去了。爹爹突然就让他离开……”
黑衣之人眼睛眨了眨,嗤笑一声,“他果然看到了什么,那就对不起了。虽然此前就下定注意。可人生在世,对你不起,对他不起,为何不能对得起自己就行……”
那人忽然喃喃自语起来,汪文君双腿抖了抖,脚掌轻移,照着学来的轻身之法,嗖的一下就往黑衣人身侧闪去。
黑衣人眼睛一亮,身法倒是糟糕至极,小女孩使用起来也是不慎娴熟,可是速度倒不慢,有些动作竟是硬生生的给她使了出来。
腰间配剑一甩,一道黑影在汪文君腿上一碰,汪文君下盘不稳,仰面摔在地上,磕到了后脑勺,不禁抱着头闷声呼痛。一道寒芒闪得汪文君眼睛一眯,趴在地上抬起头来。
黑衣人用剑鞘打断自己的动作,出鞘之剑轻描淡写的对着汪文君,却是不出招。
“要杀便杀,你这么一个高手,侮辱我一个小女子作甚!”汪文君一想到父亲怕是难逃一死,自己也莫名其妙的被此人截住,不禁悲从心来,破罐子破摔,平日的刁蛮多了几分硬气。
黑衣人仍是不出招,反倒剑身一颤,转剑反手握住,看向一旁的不速之客。
“他不出招,因为他在等我。”
“李长天!”汪文君看到来人,心里越发疑惑,这一日来心境跌宕起伏,根本难以静下心来。
“呵,愚昧。如果你等我方才出招之时出手,以你的诡异剑术,或许可以偷袭我至死,现在面对面于我,难道还想再一次逃脱?”
吴康松竟是边说边笑起来,由轻到重,渐而歇斯底里,末了戛然而止,只是死死的盯着李长天,表情复杂。
这小子果然猜到了自己的用意,可还是回来了。放在江湖上或许叫有情有义。可惜太傻了。
汪文君看着李长天,既然偷袭有胜算,那为何现身打草惊蛇?
吴康松没有看汪文君的脸,却仿佛洞悉了其心事。
“他能偷袭我,可你,能正面躲过我的剑招不成?”
汪文君闭上嘴不说话。她突然想起父亲此前的话。江湖之上实力最重要。赚了一辈子的钱,却不得善终。
“所以你借太行山寨之口,大肆宣扬,就是为了逼我出来?”
吴康松满意的看着李长天,甚至有些许赞许,“我以为你会逃走,没想到那个胖子居然先一步让你走。我果然没猜错,他是知道了些东西。”
听到这里,李长天突然有些不安,有件没想过的事忽然浮上心头。
“既然我出现了,那太行山寨之人也就可以走了吧……”
“走,我说他们会走,你信么?”吴康松神色麻木起来,汪文君浑身颤抖。
“就算是雇佣他们做事,也要有所报酬。而且我准备如何,你难道没猜到?”
“你说汪大福知道了些事情,难道你竟然想灭人满门!”
李长天紧紧的握着手上的剑,想起剑是汪大福所赠,不禁更加愤怒。
“你难道不是华山之人?你们正道,难道竟敢行灭门之事?!”
“灭门的是太行山寨,我只是来追杀你。杀了你,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看来汪大福知道了你是华山之人。他们都死了,江湖人就不知道杀死我爹之人,出自华山了。”李长天冷冷的接上吴康松的话,“可我有一点不明白,江湖人不是傻子,谁杀了我爹,人家难道猜不出来?”
“随便他们猜,反正没证据。”吴康松有些不耐烦起来,“整个江湖不都这样,明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钩心斗角。为了面子,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
只要不落人口实。
吴康松静静的看着李长天,心境平静了下来。但一股疯狂的杀意,死死地压在李长天身上。
“我只想报仇。”
李长天面色一变,挥剑向前,直奔吴康松面门,吴康松脑袋一歪,堪堪躲过。李长天借机拉着汪文君,疯狂的往后跑去。
“就在那里!”那是一座假山,李长天正想往前,却脚步一顿,突兀后退。
一个眼熟的剑鞘在眼前划过,叮的一声,戳在了围墙的石砖之上。
该死,怎么突然领悟了剑意!
眼下已不可能当着吴康松的面离开,李长天一甩手,叫汪文君自己先跑,拔剑前举,刚刚好挡住吴康松当头一剑。
只听得一声闷哼,李长天反倒先汪文君一步到达假山,整个人撞在了假山之上,费尽全力才勉强站起身来。
“走啊,愣着干嘛!”李长天怒吼道,张开的嘴里已是猩红一片。
“我……我不走了,你打不过他!”
“我打不过,再来十个你也是一样,快走!”
汪文君气愤的看着吴康松,之前的害怕强行压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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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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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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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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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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