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北侯府门口,几个门房的小厮和汉子贴在阴凉的角落里,挥着大蒲扇发牢骚。
“老天爷什么时候能开开眼啊,这天也太热了!”
“听说很多地方都遭了灾,城外的流民是赶走了一波又一波,这些人有没有活路都不知道。”
“老高叔,咱自己能活着就不错了,还管那么多做甚!”
同时抱怨天上明晃晃太阳的还有住在靖北侯府内宅芙蓉院里的嫡姑娘闵熹。
此时,她正靠坐在内室的临窗大炕上,五岁的小姑娘身上裹着不吸汗的祥云纹素面杭绸罗裙,汗流浃背,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眼神飘忽似是在神游。
几个丫鬟在旁边打扇,不过,看闵熹热成这样,丫鬟的扇子打的再快也是徒劳。
“行了行了,你们都停下,扇的风都是热风,越扇我这心里越烦躁!”
其中一个八九岁的丫鬟问道:“姑娘,今日的冰还有一点,不如把冰用上?”
闵熹胡乱点了点头。
闵熹现在心里时时刻刻想起的是空调,骂的最多的是老天爷,把她扔到这样一个没有空调没有手机的时空,而且还穿到一个不受关注的五岁小姑娘身上,真是太倒霉了。
虽说她的身份是侯府嫡出的姑娘,但是却混不上夏天最需要的冰......
唉!
不知道这是闵熹第几次叹气了。
正在拨弄冰块的含蕊,听到这声叹气嘴抿的更紧了,心里想着必须得打断姑娘的思绪,不能老是让姑娘唉声叹气的,小小年纪就这样老气横秋的,将来可如何是好。
闵熹可不知道含蕊的想法,她还在神游。
她这几天一直在思考她是怎么穿越的?回想最后一天发生的事情,闵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件事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那天晚上,她像往常一样加班到晚上十点多,下到公司楼下时,才发现外面正在下大暴雨,她知道像这种天气很难打到车,就打算等雨势小了再走,可偏偏跟闵熹同屋住的另一个女孩打电话说她们租住的房子漏水了。
她们租住的是顶层,暴雨天房子漏水也不知道房间会成什么样。
挂了电话,闵熹看了看眼前的瓢泼大雨,一咬牙,把包包顶到头上跑进了雨里去路边打车。
等她站到路边,用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准备看车时,天边闪了一道闪电正中她。
然后再睁眼,就成了靖北侯府嫡出的大姑娘闵熹。
每次闵熹回想穿过来的那个瞬间,内心都一阵烦躁,难道是她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要遭雷劈。
遭雷劈就算了,毕竟又给了她一次生命,可为何又要她承受如此难熬的暑热?
穿越的时候雨下的有多大,这里的阳光就有多灿烂,据说,已经持续好几个月了。
而她,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一个多月了,直到现在完全没有一点要下雨或降温的征兆,每天都烈日当空。
据府里伺候多年的婆子们闲聊,今年是近几十年来雨水最少的一年,好几个地方都遭了灾,京都城内冰价翻了数番。
自己这个原身的父亲靖北侯在兵部任正五品郎中,最近一段时间格外的忙,闵熹暗暗想着,或许是上面的皇帝怕灾民趁乱造反,才频繁调兵,以至于原身父亲这样一个管车架的闲职也能忙的脚不沾地的。
遥想第一代的靖北侯,那也是跟着高祖皇帝金戈铁马的大将军,如今仅隔了两代,到了这一代,靖北侯府只剩个空壳子了。
闵熹听说的时候,也忍不住唏嘘了一番。
闵熹刚来时,因为原身当时中了暑,医治不及时,身体又虚弱,还躺了几天才下的床。
下床的第一时间闵熹先照了镜子,通过模糊的铜镜显出的人影,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这让闵熹悲催的心里有了一丝安慰。
闵熹正靠在临窗大坑上,发散思绪胡乱想着。
突然,一阵脚步声打断了闵熹的思绪,闵熹抬头看了一眼,是她身边的丫鬟含玉。
含玉进门后先行了礼,看着闵熹抿嘴笑道:“姑娘,夫人那边传话,让您过去量身做秋装呢,说是您刚出了孝,特地请了锦绣坊的娘子。”
含玉所说的夫人,是靖北侯府的侯夫人沈氏,靖北侯闵哲的续弦夫人,闵熹的继母。
闵熹生母张氏在生她时血崩难产,当时虽保住了性命,却伤了身子,之后一直没有好转,一年后便去世了。
过了两年,沈氏进门,现如今,沈氏进门已有一年,还未有子嗣。
而她生母去世刚好三年,上个月,她刚刚出孝。
闵熹还有一个庶妹,是闵哲的姨娘杨氏所出,和闵熹仅相差两个月。
闵熹奇怪道:“二妹妹去吗?”她的继母沈氏几乎从不主动叫她过去,这次竟然因为量身让她过去,难道有什么企图?
含玉笑道:“夫人也叫了二姑娘。”
闵熹看了看窗外高挂的太阳,想到韶华院那边二十四小时都有冰,也就应了。
含玉和含蕊便立刻准备打水一应琐事服侍闵熹梳洗换衣。
待收拾停当,已是申时过两刻了。
闵熹便留下含玉看家,带着含蕊往沈氏的韶华院走去。
下午的路上也有了些许凉风,闵熹心中的烦闷似乎也去了些。xǐυmь.℃òm
七拐八绕之后,闵熹到了韶华院门口。
守门的几个小丫鬟笑盈盈的把闵熹迎进耳房等候。
一个七八岁的小丫鬟进去通报,含蕊给闵熹整了整衣襟头饰,跟几个小丫鬟打了招呼,通报的小丫鬟就出来告知:“大姑娘,快进,夫人正等着呢。”
闵熹就带着含蕊进了堂屋,刚踏进堂屋,凉意习习,闵熹顿觉通体舒畅,角落里的几盆冰盆正冒着丝丝寒气。
闵熹脸上就带了几分笑意,真想赖这不走啊。
整个侯府能十二个时辰都有冰的地方不多,闵熹身为先夫人的女儿,在府中空有身份,每天能领到的冰很少,只能省着用,能蹭就蹭。
原身能中暑,恐怕从前是一点冰都分不到了。
进门后闵熹先悄悄打量了下沈氏,便上前行礼。
沈氏看着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像高中生一样稚嫩的面孔,一双丹凤眼见谁都是笑盈盈的。
沈氏平日对闵熹和二姑娘闵萱都不是很亲密,不过倒也不苛责,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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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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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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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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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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