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和尚一身灰扑扑的僧袍,他走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向沈青雉介绍。
沈青雉仔细观察,发现这和尚应该是受了伤,但看起来,除了走路一瘸一拐,似乎并无其他伤势。但也保不住是没伤在脸上,全被衣服遮挡起来。
“起火这事我知道,但寺庙怎就突然起了火?最近连日多雨,并不干燥。”
“这个啊……”和尚脚步一顿,才又继续往前走:“那日一名师弟打断油灯,火势从灶房满眼,灶房堆了不少干柴。”
沈青雉点着头,表示了解了,但信没信只有她自己知道。
和尚回头问:“施主怎打听这个?”
“我只是好奇而已。”
和尚:“……”
他审视沈青雉,也不知是不是失望,眼底的光彩好似暗了些。但他很快就收拾好心情,故作轻松说:“前面那间佛室供着一尊观音大士,让您见笑了,我们沉香寺如今也只剩那一尊菩萨。”
沈青雉正要开口,但突然间——“明镜师兄,不好了不好了!”xiumb.com
一个脸上带着伤,眼眶顶一片乌青的光头小和尚,约莫只有半人高,他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明镜师兄,十三师兄不见了,他一定是……”小和尚这才注意沈青雉,吓得连忙闭嘴,嗖地一下躲到明镜身后,只露出一个脑瓜尖来。
明镜?沈青雉瞳孔一缩。
她一下子就想起七皇子凤栖桐。
书中凤栖桐后来出家,一身袈裟,看似慈悲为怀,但手段极其残忍,他成了个血腥和尚。
凤栖桐每次在书中登场,多是以独行侠形象为主,和他走得较近的二人,一个是一名身份不详,但神志不清疯子,疯子整日披头散发,武力极高。另一个就是叫做明镜的和尚。
可后来明镜背叛了凤栖桐,并死在凤栖桐的法杖下,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是大反派楚倾玄的人,为楚倾玄办事。
只是,书里挖了许多坑没填,沈青雉不知明镜到底与楚倾玄有何交集,更不知这二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她只记得……
“书里说,明镜早年是孤儿,被寺院主持养大,后来那家寺院遭遇了灭顶之灾,只有明镜一人侥幸存活……”
难道此明镜非彼明镜,只是凑巧同名而已?又或者她时运不济,正好赶上这段剧情?
假若前者还好些,可要是后者,恐怕沉香寺已凶多吉少。而寺庙中的这些人,恐怕也活不成了。
要知道,书中说,那些来山上焚香礼佛的香客,还有寺院中的出家人,全都死了,就只剩明镜一人。
沈青雉抿着唇,悄然攥住了拳头。“不论如何,我得加快行动。”这种事,她赌不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然真要出了事儿,她一定悔之莫及。
另一边,明镜闻言惊愕。
“十三他个性莽撞,我不是已经让人看好他!”他急的不行,甚至忘了旁边的沈青雉,举步就匆匆前往大通铺。
自从火灾后,房屋烧毁了大半,寺院里的这些和尚们挤在大通铺中。
明镜一来,就看见有人胳膊骨折,吊着三角巾,也有人瘸着腿,更有人身上伤口还在渗血,可那些人竟纷纷拿起他们的东西,如刀如剑,也有佛棍。竟化作怒目金刚,士气冲天。
“你们这是做什么!”明镜惊怒。
“明镜师兄,我们受够了,忍不下去了!师父和住持生死不知,我们要救人!”
这些和尚平日吃斋念佛,被佛经焚文感化,可如今皆是满身血性。
明镜沙哑道:“要是可以我早就那么做了,有伤的养伤,没伤的就多照顾一下其他人,都别再添乱。”
“这怎能叫添乱?那人没安好心!师兄可还记得,他曾威胁说,若是咱们不听话,就拿师父们开刀,这怎能再忍?”
和尚们气愤填膺,与明镜争执起来。明镜的脸色越发难看。
沈青雉尾随而来,正好撞见这一幕,她眉心一拧。“敢问,这沉香寺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和尚们一愣,唰地一下看向沈青雉。
明镜悖然变色。他方才关心则乱,竟忘了身边还有这位小施主,这可如何是好,寺庙中的事情若传去外界,保不准‘那人’大发雷霆……而那样的后果,是他们所有人都承担不起的!
沈青雉眯了下眼。她突然两手掩在唇边,鸟鸣声响起,宛若杜鹃轻啼。
同一时间,留在香舍中的车夫听见这声鸟鸣,“不好!”
其他地方,隐藏暗中的侯府侍卫,还有韩愈宁派来保护沈青雉的死士,全部立即出动。
眨眼之间,众人赶过来与沈青雉汇合。
“封锁!”沈青雉沉声下令,侍卫与死士嗖地一下没入暗中,揪出几个游走在附近的和尚,旋即将此地包围起来。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些人严阵以待,甚至手已握住了刀柄。一旦出意外,只需沈青雉一声令下,必定大开杀戒!
明镜一愣,他不禁后退数步,敞开手笔拦下身后那些和尚们,他一脸忌惮。
“施主是想做什么!”
“实不相瞒,我有一位家人曾是这里的香客,我这次本是为她而来。但抵达沉香寺就发现这里有诸多古怪。明镜师傅,我并无伤人之心,至于下令封锁,也只是谨慎而已。”
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并不能确定这些和尚究竟是忠是奸,也许有人投靠幕后黑手,她必须提防。
但显然,小心谨慎的并不止沈青雉一个,明镜那边将信将疑,他板着脸一言不发。
沈青雉皱眉:“我想知道那些香客被关在何处,他们应该还活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青雉再次皱眉。
“明镜师傅,你要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大可以将你们所有人都绑了,再严刑逼供,我总能获得我想知道的。但我并没有那么做,我想这足以证明我的诚意。”
她一步踏出,却尽显强势。
明镜脸色一紧,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回想沈青雉口技发出鸟鸣,召唤来的那些人手,看得出训练有素,并且全是练家子,可究竟能不能信……但也正如这位施主所言,错过这个村,兴许再没这个店,可万一呢?
万一这位施主是‘那人’派来试探他们的呢?
但很快,明镜又释然了。不必如此,他们这些和尚,还不至于‘那人’如此的煞费心机。一这样想,明镜豁然开朗。
可……
“那人本事很是奇怪!”
明镜一脸凝重。
与此同时。
香舍,海棠苑中。
红衣冥帝猛然睁眼,他脸上的面具还没摘,困惑地皱了一下眉,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之前的事情……他记得的不错,但知道有人用飞针当暗器弄晕了自己。
“您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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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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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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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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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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