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说变就变。”前几天艳阳高照,突然气温骤降许多。
沈青雉穿着一袭红衣,外头罩着雪白的兔毛大氅,把过冬的装备翻出来,揣着花纹精美的暖手炉来到楚倾玄这儿。
他屋里点着银丝炭,炭火烘的屋里暖洋洋,她舒坦喟叹。
桌案前,楚倾玄坐在轮椅上,依旧白衣如雪。他面前是文房四宝,此刻正提笔作画。
在她进门时,他手中画笔力重了些,好好的一副翠竹图,愣是画得粗壮如松柏。这叫他拧眉不悦。
他似乎开始受沈青雉影响,余光下意识围绕她打转,但这究竟是从何而起?他无声沉默。m.χIùmЬ.CǒM
“你又怎么了,是谁惹你不高兴了?”看出他心情不好,沈青雉好奇地问。
是你惹的!楚倾玄冷若冰霜地看着她,话到嘴边却变成——“你一大早就来我这儿,难道没其他事可做?”
沈青雉解开大氅递给婢女。“其他事再重要,也比不上夫君你重要。与你水乳相融,才是我首要重任。”
“油嘴滑舌!”楚倾玄脸上一热。
这沈青雉怎能如此放浪?虎狼之词信口拈来,怎比坊间的纨绔还要轻浮。
沈青雉特喜欢他这副假正经模样,闲着没事就想逗他,每当见他面红耳赤,她总能心情大好。
楚倾玄冷哼着,故意撇开头,不再看她。
“大小姐。”下人进门时,二人一个坐在桌案前,一个斜倚在长榻上,屋内静谧,倒是显得有几分安逸。
沈青雉施施然换了个姿势,“怎么了?”
下人凑在她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
“你说什么?”沈青雉震惊瞠目。
楚倾玄瞥她一眼,薄唇一抿,才问:“出了何事?”
沈青雉笑眯眯:“夫君担心我?”
“你!”楚倾玄一哽,他憋住一口气。
这人怎就不能正经些?刚才她脸色丕变,他也不过是……身形发僵,楚倾玄匪夷所思。
他这是,在为她操心?他一脸恍惚,不再开口。
好在沈青雉没再闹他,她起身说:“出了一点小情况,我得出去一趟。你伤势还没很好利索,等下记得要喝药。”
交代完,她转身出门。楚倾玄望着他背影,徐徐拧紧了眉心。
他为何要为她操心?为何要在意沈青雉?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模样?
半晌,楚倾玄才一脸阴翳地吐出浊气。
……
沈青雉来到侯府前厅,看见钦天监的人在此等候。
“下官见过沈姑娘,昨夜林夫人惨死牢狱,且死前留下一封血书。眼下案情未定,但是……还请姑娘随我们走一趟。”
沈青雉目无尘下,神色很是冷淡。
“走吧。”她一步踏出。
钦天监这边,她才刚下马车,就看见几丈远外,林家的车马停在棚子底下。她蹙了下眉,之后随着人一起进入刑狱。
钦天监隶属刑部,专管司法刑法,刑狱阴暗潮湿,墙壁、地面,布满已经干涸的血迹,这地方阴森血腥,让沈青雉略感不适。
“娘,您醒醒,您醒醒啊!”前方传来一个男人嘶哑的痛哭声,沈青雉认出这是尚书府的大公子林瑞峰。
林母的尸体停尸在一张长案上,致命伤在心口位置,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捅穿了心脏。
林瑞峰抱着林母的尸体,双眼布满血丝,埋首痛哭。旁边林父一脸怔怔然,看模样像被打击的不轻,两鬓生满白发,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岁不止。
“大公子,您节哀。”有人同情,上前安慰林瑞峰,却被林瑞峰挥掌扇开。
“沈青雉呢?那毒妇何在!我娘生前留下血书,娘是被她害死的!我要她偿命!”
林父见他这样,欲言又止。像是想说点什么,可末了,也只是抹把脸,哀叹不止。
“沈姑娘来了!”就在这时有人说,林瑞峰听见清浅优雅的脚步声,猛然一看,凶狠的眼睛盯住了沈青雉。
“你这个贱人,还我娘命来!”他咆哮着冲过去。
沈青雉这趟出行带来两名侍卫,见林瑞峰发疯,侍卫们立即迎头而上。
可或许是化悲愤为力量,力大无穷的林瑞峰竟掀翻了侍卫,大手弯钩成爪,直取沈青雉咽喉。
沈青雉脸色一凛,突然向后一仰,避开林瑞峰的大手,下一刻林瑞峰长腿如鞭,横扫而来。
砰地一声,她莹白的小手拍在林瑞峰腿上,将林瑞峰震退了数步。
“大公子!”
两人迅速过招,直至这时钦天监的人才来得及阻挠。
立即有人分别架住林瑞峰两条手臂,赶紧将他拖远些。虽说林母死了,又留下血书直指沈青雉,但毕竟案件未定,倘若沈青雉死在这里,钦天监怕是不好交代。
“放开我!沈青雉,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林瑞峰怒吼着,想往这边冲,沈青雉却紧紧地拧着眉。
她没理林瑞峰,径自问:“那血书何在?”
“在这里。”
这是一片布料,林母生前从袖子上撕下来的,上面的每一笔每一划,都仿佛裹夹着惊人的憎恨,怨气扑面而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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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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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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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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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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