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冶的唇角微微勾起,晶亮的眸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总算这个父王还不是太笨太没良心!
徐林惊恐地大喊:“王爷,为什么啊!奴才是忠心耿耿为王府做事的啊!此番若不是王妃勾引,奴才也不会……”汝南王脸色涨红,双腮抖动的络腮胡子充分彰显了他此刻的愤然,这个该死的狗奴才竟敢陷害他的王妃!他危险地眯着双眸,缓缓从床上站起,宽袖中的大掌已握成拳,凌然的气势把地上的徐林压得喘不过气来,突然,他猛地一脚把徐林踹出老远,厉喝一声,“狗奴才,本王就该把你五马分尸!”
徐林忙匍匐在地,连连磕头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到了这一刻他才认清,那个许他不死的侧妃根本不会管他的死活,而且她料定了自己不敢把事情抖出来!因为……自己不能置家人的安危于不顾!
汝南王的声音却是异常冷冽,“就凭你冤枉王妃这一点,就足以把你千刀万剐!”他对着徐林狠狠地又是一脚,怒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拖下去!”
徐林呼喊的声音还在耳畔萦绕,他转头狠狠睇了安清水一眼,“以后再碰到这种事,你先给本王搞搞清楚!别把这个王府搞得乌烟瘴气!”猩红得足以吃人的双眸把安清水吓得心里一惊,委屈地慌忙垂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其实她知道,他这样对自己已经够宽容了……可是,她还是不甘啊!
南宫菲然苦笑着垂下眼睫,嫌疑洗脱,她不会背上红杏出墙这种不堪的罪名了。可是为什么,心中还是那般难受?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安清水陷害,他却仍是要置若罔闻吗?甚至连一句责骂都不曾有……
汝南王放柔了面上的厉色,有些歉疚地看着自己的王妃,“菲然,你好好休养身子。这次的事,是清水不对。”
他终是狠不下心去惩罚安清水,所以话到这里,便也结束了。
“王爷,臣妾没事。妹妹也只是秉公执法。”南宫菲然的语气很淡,淡得听不出丝毫不满,也许只有半敛的眸子透出了些许疲惫与哀伤,“臣妾累了,想必王爷舟车劳顿,也是极累的,先回去休息吧。”
末了,她强迫自己睁大了眼看向那个她爱了多年的男人,眼中再没有不甘,没有愤恨,有的只是平静如水。
这一刻,她的心死了。
汝南王皱了皱眉,欲言又止地上前一步,可见着她抗拒的模样,也只好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冶儿,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南宫菲然不似刚才的淡然,眼神中带着一丝温柔,对于这个女儿,她真的是打心眼儿里喜欢的。冶儿的聪明才智,出众长相,进退得宜,无一不是让她打心底里高兴和骄傲的。
“母妃,是多年不见所以生疏了吗?为何总是跟冶儿如此客套?”妖冶撅着小嘴,似娇似嗔的模样惹人怜爱。
那个端庄的女人笑了笑,不语,眼中满是宠溺。她的一生,总算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妖冶扶着她躺好,为她掖了被角,柔声说道:“母妃,睡吧。冶儿在这儿陪着你。”
含笑的温暖眸光缓缓阖上,细密均匀的呼吸声渐渐传来,妖冶伸手捋了捋南宫菲然的发。没有人知道她刚才听到夏荷说母妃为她缝衣时内心的震撼,她活了两辈子,还从来没有人为她缝过衣服……
“母妃,你是冶儿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冶儿发誓,这样的事,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晦暗不明的眼眸中一片平静,可她心中的盘算却是翻了天。这次不追究,只是为了下次将那个女人连根拔起!
从冷香院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半黑,了无星光的天际似是在昭示一场暴风雨的到来。
妖冶不急着睡觉,唤来了墨兰为她磨墨。
“郡主,你今天真是太厉害了!哈,当时侧妃和大小姐的脸都绿了!”墨兰兴奋一进门就兴奋地直嚷嚷,“真没想到,郡主竟然这么聪明!”
妖冶皱了皱眉,视线落向那个欢腾的小丫头,“你的意思是,你原本觉得你家郡主我很笨?”
墨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她连连挥手,一脸紧张地看着妖冶:“不是不是,郡主,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啊。奴婢只是想说郡主很聪明,真的没有诋毁郡主啊……”
“噗……”见她心慌意乱的样子,妖冶一下没忍住就破功了。
“好啊郡主……”她委屈地撇了撇小嘴,“你欺负墨兰。”
“恩,就是欺负你了!”妖冶故意不去看她,但眼角还是注意到了她的神色变化,敲了敲她的脑袋,很正经地补充了一句,“喜欢你才欺负你呢!而且只有我能欺负你!”
墨兰的心一热,笑得春暖花开。
铺开书桌上的宣纸,妖冶对着她的脑袋又是一记爆栗,“死丫头,快来帮我磨墨!”
她只好揉着微痛的脑袋,蹑手蹑脚地凑近妖冶,心里还不断地腹诽着,郡主怎么会这么暴力……
妖冶拿起书桌上的一支狼毫,蘸着墨兰磨了许久的墨汁,撩起右手宽大的袖摆,在宣纸上肆意挥舞起来,一边画还一边得意地哼起了小曲儿。幸亏她在现代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水墨画,虽说不能跟这些古代小姐的大作相比,但好歹也能让人看懂她在画什么。反正这次的目的又不是为了画着好看,只要别人知道这画上的人是谁就好!
墨兰看到她手中胡乱挥舞的狼毫和她眼中透着的狡黠光芒,不由捏了一把汗。
这个郡主,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了!
当妖冶笔下的人物渐渐成形,墨兰吓得把手中的砚台砸在了地上,猛地尖叫了起来:“啊啊……郡……主,你你……你这……啊……”www.xiumb.com
她实在是想不通,郡主为什么要画这种东西啊!
画上的一男一女死死纠缠,香艳至极。那十几种姿势,种种都是放荡撩人得她难以想象。郡主一个女儿家,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看着墨兰两手捂住眼睛,还时不时露出一条缝来偷看她的样子,妖冶诡异地扯出一抹笑容,俯下身,伸出手中的狼毫,在地上蘸了蘸,又开始继续她的大作,嘴里还念叨了一句:“真是浪费了这上好的砚台。”
墨兰尴尬地直哆嗦,紧抿着双唇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整整一夜,就在妖冶的肆意挥墨中度过了。只是苦了她,每次都要弯腰才能蘸到墨汁。最后,她只能勉强安慰自己,那是在锻炼身体,还能减肥!
瞟了一眼那个整晚上都保持着同一姿势的罪魁祸首,妖冶心下好笑不已,却故意想要逗弄她一番,“墨兰,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郡主,奴婢错了,奴婢不该打碎那个砚台。”墨兰站得脚都麻了,整个人又因为一晚没睡而昏昏沉沉,可她此刻只希望郡主不要生气,所以认错态度极为诚恳,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急切。
“哦?知错了啊?”妖冶唇角勾起一抹大大剌剌的弧度,轻咳了两声,“那你可愿意接受我的惩罚?”
墨兰点头如捣蒜,“愿意愿意,无论郡主想怎么罚奴婢,奴婢都愿意接受。只希望郡主罚完之后,不要再生奴婢的气才好……”
“唔,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今天就让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实施惩罚好了。”妖冶揉着酸痛的肩膀,扭了扭身子伸了个懒腰。
“那……不知郡主要如何惩罚奴婢?”墨兰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
妖冶已经累得瘫倒在椅子上,但依旧璀璨如琉璃的眼眸中却闪着熠熠星光,“明天天亮前你出府一趟,把我画的这些东西找些人多的地方扔下,最好是有说书先生的地方。出去的时候如果可以,最好换成男装,让人瞧不出来才好。”
“啊?郡主……”墨兰扁着嘴,小脸通红,委屈地说道,“不做行不行啊?”
“不行!”妖冶不给她任何回旋的余地,完全就是没得商量的口吻。
墨兰被她这么一吼,突然想通了些事情。她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个笨蛋。郡主不会无缘无故让她做这些事,所以这些画……一定是有来头的!
她突然很想看看,画里面到底是什么……
“想看就看吧。”妖冶一眼就洞悉了她的想法,勾着嘴角怂恿道,“反正以后也是要学的。”
墨兰被她笑得一个激灵,什么叫以后也要学的!这个腹黑的郡主!
她颤颤巍巍地移动到那些画的边上,当她再次审视那画上的人之后,双目瞪得浑圆,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再看画上附着的那段文字,分明就是在教说书先生如何讲故事!
“郡主……”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惊叹。
“怎么样?是不是又想说你家郡主很聪明?”
妖冶想了想,还是一本正经地补充了一句:“刚才吩咐你的事能做好吗?若是能的话,就不要给我出任何差错。若是不能,我自己去也可以。”
墨兰这回却是无论如何也要做这件事了,甚至一时把尊卑之分都给忘了,抓着妖冶的胳膊认真地承诺:“郡主放心,奴婢一定会把事情做好的。”
“恩,回去睡觉吧。”妖冶打着哈欠催促道。
“不,奴婢先伺候郡主用早膳吧。”
“困死了,不吃了。我要睡觉!”折腾了那么久,她的力气也快耗尽了。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个回笼觉,所以推搡着把墨兰赶了出去,一回头掀了被子,倒头就睡。
摇曳殆尽的烛火被人轻轻一剪,恍然若梦的房中还是带着一丝熏香的气息,天际散着蒙蒙的微光。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人打开,墨兰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倚兰阁,屋子早已没了声响,只余细细浅浅的呼吸声。
门外的黑影守了一夜的灯火,此刻终于熄灭。纵身于屋顶之上,几个飞身,足尖在屋顶上轻轻点过,衣袂飞扬,回到了那个隐于暗处的组织。
“那女人也太不要脸了吧……”繁星愕然地听着影月的讲述,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女人就像个怪物一样……
芜星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温润的脸上带着一丝与他气质不符的狡黠,微微勾唇,“我倒是觉得她很聪明,懂得利用舆论的压力。”
繁星又是跳脚又是炸毛,“一个女人画春宫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更何况,她她……她还未出阁啊!怎么会对这种东西这么了解?”
“这算什么?暗卫查了那么久也查不出她的身份,肯定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话虽如此,他唇畔的笑容却咧得更大,幽深的眸中带着一丝浓厚的兴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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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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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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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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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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