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命的是,帝王还在她的身后呢,她说话之前就不会先好好考量考量么!
妖冶也不过是随便发泄发泄,见他脸色倏地一青,她连忙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只是……”
还不等她胡诌出自己到底怎么了,南宫萧瞳孔骤然一缩,紧紧盯着她胸口的那根簪子,咬牙切齿地道:“谁干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众人才意识到这个女子受了伤。理所当然的,他们将她适才所说的欺负归结到了这根簪子上去。
妖冶悻悻地撇了撇嘴:“萧南,我们回去吧。”
她本心里只是想让百里云开惩罚张如月,可没想将萧南扯进去。依着他的性子,万一一个弄不好把这件事上升到了两国矛盾,那她可是十条小命也赔不起啊!
“谁干的?”他又问了一次,眼中泛着幽幽的冷色。
妖冶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当即也被他吓到,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在众人满心愕然地等着她的答案的时候,身后一身明黄的帝王抬步下了凉亭,走到他们面前,面沉如水:“这件事,朕会给西冷一个交代!”
“皇上打算如何交代?”南宫萧冷冷地接下话茬。
在所有的事情上他都可以让步,哪怕是放下尊严来东启与这个男人求和也并无不可,可唯独在冶儿的事情上,他是半步也不愿退让的。他怎么可能放任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受了伤却不管不顾?
百里云开沉声道:“来人,将如贵妃带过来!”
啊!
众人皆是一愣。
难道郡主受伤的事,跟如贵妃有关?怪不得刚才大殿上,与郡主同时消失的还有如贵妃……原来竟是她伤了郡主!
可是如贵妃地位尊贵,怎么就一下没忍住去刺了一个西冷的皇妃呢?这般冲动的举止,实在是不像那个一贯端庄温婉的女人做出来的呀!
果然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妖冶心里邪恶的小人开始欢快地舞蹈,靠在南宫萧温暖的怀里,她捏了捏他骨节分明的大掌,偷偷朝他眨了眨眼。南宫萧登时一惊,险些没忍住栽倒在她身上,更是差点没把她拎起来狠狠地打一顿。
这个女人,竟然不惜伤害自己!
远处,张如月款款走来,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一众人,对于帝王忽然召她过来的事表示很不理解。可是当她缓缓走近,看到自己那根簪子插在某个女人胸前的时候,她的神色倏地一凛,大惊失色。
好一个百里冶!
“皇上……”她不动声色地福了一礼。
百里云开转眸看向她,神色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如贵妃,适才你可是与惜妃在一起?”
张如月点了点头:“回皇上,是。”
“所有人都在大殿之上,为何你要单独出来与她见面?”他冷声质问,显然就是已经定了她的罪。
她神情哀然地垂着头不语。
她想,无论她怎么说,这个男人也是不会信的。
这三个月来,她几乎没有单独见过他,因为她知道,他不愿见她,他在怪她。哪怕是御花园中偶然遇见,她也只能远远地看他一眼,不敢靠近。因为她试过,一旦她靠近,这个男人不是会转身离开就是会怒气陡升。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要遭遇他这样的对待。他升了她贵妃的位置,大约是想当做一直以来对她不理不睬的补偿。可是他不知道,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她爱他,真的爱,所以她要他的心!
可是,他竟然为了百里冶不惜在西冷大水之后出兵,只为夺回百里冶!
今日大殿之上,他更是不顾自己帝王之尊,从始至终都将视线牢牢地锁在那个不曾看他一眼的女人身上,让她怎么能忍?
可是,难道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找百里冶出来,只是因为她嫉妒那个女人,只是因为她不想让那个女人再缠着他么?
就算她真的这么说了,恐怕也没有任何说服力吧?
她好像突然间体会到了当初陷害百里冶时,百里冶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苦楚。
见她一声不吭的模样,百里云开心中更是认定了她的心虚,面色倏地转冷:“所以是你刺伤了惜妃?”
“臣妾没有!”张如月抵死不认,就算没有人相信她,她也绝不承认,“明明是惜妃夺了臣妾的簪子,明明是惜妃自己刺伤自己,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
“这句话该我对如贵妃说吧?”妖冶冷冷一笑,“敢问如贵妃,我为何要冤枉你?哪儿有人冤枉人的时候还会用自己做赌注的?皇上如此宠爱你,即便是我真的受了伤,他也不见得会对你有什么处罚,我为何要在一件不可能赢的事情上下赌注?”顿了顿,似是怕众人还不相信,她苦涩地叹了口气:“更何况,我还怀了孩子,我这么做,难道就不怕伤了孩子么?”
百里云开心里一个咯噔。
那一句即便她真的受了伤,他也不会处罚月儿深深地刺痛了他。m.xiumb.com
她到现在还是不相信,他是真的爱她么?
“小安子,找太医给惜妃验伤!”他冷冷地扫了张如月一眼,又神色复杂地看着妖冶,眼底深处那一汪如墨的深邃是谁也读不懂的意味,“一分不差地还给如贵妃!”
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分不差地还给如贵妃?
要知道,帝王对这青梅竹马的如贵妃向来都是宠爱有加啊!非但立了她为这东启后宫的第一位妃子,还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将她从“如妃”升为了“如贵妃”,这对于一个家世并不优渥的女子来说,该是多么大的恩宠啊!
可是再大的恩宠,也及不过帝王的真心所爱啊!
现如今郡主回来,帝王怎么可能让人再去欺负了她?这不,郡主刚一受到伤害,帝王连确凿的证据都没找到呢,就要以同等的伤害去处罚如贵妃了!
看来以后真正不能惹的人,是这位郡主啊……
“冶儿……”一道低沉雄厚的男音突然开了口,妖冶心里的笑意顿时一僵,怔怔地抬头望去,喃喃地低唤了一声:“父王……”
以往总是时时刻刻待在东启,哪怕是见不到父王与母妃,她也知道他们就在自己的身边。可那次出嫁,她却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离别的哀愁与不舍。此刻再见,心中的情绪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
汝南王双眼有些微微地泛红,语气慈祥:“你母妃有些想你,与父王回去见见你母妃可好?”
南宫萧皱了皱眉,心里还是不放心让她独自一人前去,现在到了西冷,他感觉这四周全是危机,只要一个不留心,他的冶儿就会出点意外,甚至再也不回到他的身边。所以哪怕是她的父王,他也不能完全放心……
“今日天色已晚,不若明日我与冶儿共同去王府拜访吧?”
妖冶却突然握了握他的手,安抚地一笑:“没事,你明日来接我的时候再见我母妃也并无不可。今日我先与父王回去见见母妃,可好?”
她都替他想好了,哪儿还容得他说不好?
南宫萧无奈地点了点头:“小心一些,伤口虽小,也要好好处理。”
“放心吧……”她突然放开了他的手,一步步走到张如月身边,带着似笑非笑的眼神,颇为嘲讽地睨着她:“验伤就不必了,由我亲自还给如贵妃即可。”说罢,还不等众人从她的“亲自还给”中反应过来,她已倏地将自己胸口的簪子拔了出来,又“刺”得一下刺进了张如月胸口,带着宛若春风般温暖的笑意,嘴里却吐着狠绝的话语:“如贵妃,有些人不是你想欺便能欺的。做了错事,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才是。就像命,也得用命来偿,都是一个道理。”
最后一句她说的很轻,张如月却听得清清楚楚,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连胸口的刺痛也顾不上,脸色发白,薄唇颤抖不已。
众人皆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懵了,眼神不断地在她与帝王之间游移,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帝王却一言不发,没有丝毫要处罚的意思,哪怕是这个女人违逆了他,他也百般容忍。
“汝南王……”他忽然转头看向汝南王。而汝南王不意自己在这个时候会突然被点名,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臣在……”
他严肃地开口,言语中却不乏关切与担忧:“带个太医回去,处理伤口的时候小心一些。朕会让太医带着清玉过来。”
说罢,在众人眼珠子掉了一地的愕然中,他拂袖而去,没有留下半句对那位如贵妃的安慰或是处理,单单只这般关心着别人的妃子……
妖冶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的背影,忽然冷艳地勾起唇角,满脸不屑地扫了张如月一眼,眼中闪耀的光芒似是在嘲讽她的弱小与孤立一般。最后,妖冶冲南宫萧挥了挥手,笑道:“别忘了来接我。”直到看到男人点头,她才安心地跟在汝南王的身后,由两个宫女扶着走出那高墙朱瓦。
一路上,汝南王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马车颠簸得妖冶有些难受,加上坏了孕又受了伤,那本就白皙的脸色此刻更是难看。刚才一度强撑下来,可不代表她真的就没事,这么一簪刺下去,那可不是一般的痛啊……
“父王,你不想女儿吗?怎么都不跟女儿说话?”妖冶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
她当然看出来此刻她这父王是在生气,虽然她还没有搞清楚他生的到底是哪门子的气。
“你倒是还知道叫本王一声父王!”汝南王这才转头看了她一眼,那凶恶的眼神却是把她吓了一大跳。妖冶这回是真的愣住了:“父王这话从何说起啊,虽说女儿不能时时陪在父王与母妃的身边,可女儿怎么可能忘了父王呢!”
汝南王冷冷地白了她一眼,哼笑一声:“若是你还认本王这个父王,那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谁允许你在本王的眼皮底下,且没有经过本王的允许就伤害自己的?”
妖冶心里一个咯噔。
这都被看出来了?
怎么她还以为她的演技很好呢!
她尴尬地讪笑两声:“父王,你怎么知道?”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你当本王是傻子么?就算本王一开始没有看出来,可你冲动得自己去刺伤如贵妃的时候,本王怎么可能还看不出?”他斜了她一眼。
“父王真是聪明!”妖冶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很是狗腿。
汝南王却丝毫不领情,狠狠地白了她一眼:“所以本王才会生出你这种东西!”
这种东西?
这话说的……
妖冶真是快呕死了。她这么标准的美女加才女,怎么到了父王口中就成“这种东西”了呢?
“父王别生气,不然女儿一会儿一定与母妃告状,说父王欺负我!”
“那本王就告诉你母妃,你捅了自己一刀!”
哎哟……她捅的哪里是一刀啊!
果然她是斗不过这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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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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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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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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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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