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你再凶我我就嫁不出去!”她委屈地扁了扁嘴。
“哼……”蓝衣冷笑一声,丝毫不为她的威胁所俱,“那就不嫁了!能够凶你一辈子也算是我今生做的最大的一件好事了!”
“啊……好痛啊……”
蓝衣眉心一跳,连忙探着她的额头急道:“喂,你怎么了?我马上去找太医,你再忍忍啊!”
某个心理有鬼的人当然不肯,怯生生地伸手去抓她:“蓝衣,你别凶我我就不痛了,快陪我坐会儿。”
“你骗我?”蓝衣危险地眯了眯眼,“是不是太久没被人揍了,皮痒了?”
“……”妖冶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站着的女子。
为什么她总觉得在自己身边放一个这样的人就是她存在给自己找罪受呢?偏偏她还甘之如饴地不想放手。这到底是什么心态?难道是自虐上瘾了?
“我是真的不舒服,只是没那么严重,你也不用太担心。”顿了顿,她又敛了笑容,一脸正经地道:“但是现在,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问你。”
“什么?”蓝衣往后退了一步,狐疑地看着她。
妖冶一把将她扯了回来,无奈:“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躲什么?”
蓝衣诧异地看着她的手死死抓着自己的,索性也不甩了,干脆道:“我只是觉得,每次你这种表情加上这种语气,就绝对没好事。”
“……”
“行了,我不说了,你问吧。”蓝衣终于大发慈悲地决定不再取笑她。
妖冶点着头“恩”了一声,眼睫忽闪了几下:“你有没有发现,我脸上的疤好像没了?”
果然,那白皙的颊上原本不太和谐的一道疤痕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恢复了初时空灵绝丽的倾世容颜。
面前的女子几不可见的一晃,她敛了敛眸色,不动声色地挑眉看向妖冶的脸,故作诧异道:“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好像是真的没了!”
妖冶眯了眯眼:“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假呢?”就在蓝衣心口猛跳以为她发现了什么的时候,她却又紧接着问了一句:“你老实说,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藏了清玉?”
“你想太多了吧,我怎么会有那东西?”蓝衣松了口气,白她一眼。
“那总不见得清玉的效果得两三个月才能显现吧?最近我明明都没有用过那玩意儿,怎么可能这疤痕就莫名其妙的褪了?”蓝衣张了张嘴正要回答,妖冶却像是知道她会说什么一样,急声打断:“你可别告诉我是什么时间久了自然会淡去啊!”
蓝衣给了她一副纯然的眼神,点了点头:“被你猜对了,我正想这么说。”
“蓝衣,就算你真藏了我也不会说什么,干嘛藏着掖着?”
大约是被她惹恼了,蓝衣不耐地吼道:“我真没藏,你要我怎么承认?”
“没藏就没藏,你凶什么……”妖冶悻悻地撇了撇嘴。
“因为你实在太烦了!”蓝衣暴躁地留下这么一句,甩袖出了门。
“喂,你去哪儿?”妖冶有气无力地看着她的背影,扁了扁嘴,“我还病着呢,你就这么抛下我呀……”
“请太医!”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望着她的背影,妖冶嗤了一声:“请什么太医呀,都说了不是很严重……”
一缕金色的光芒透过纱制的窗子照了进来,柔和的光束并不会刺痛眼球,反而将人包裹在这淡淡的温暖之中,恍若置身软和的层层水波之中,旖旎的波纹荡漾在周身,舒适恬静。
垫着白色丝毯的美人榻上,墨色的长发四散,如同流泻的瀑布一般,光泽四溢。红衣女子安然沉睡,日晖的映射下,纤长浓密的羽睫在眼帘下方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饱满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开,透着果冻一般诱人的光泽与弧度,似乎是在待人品味。
水汐跟着帝王与太医缓缓踏进内殿,见女子在美人榻上熟睡,本不忍打扰,可奈何帝王在侧,她身为凤鸾殿的大宫女不能如此无礼,只得快步走进去将女子唤醒。
“娘娘……”她轻轻推了推榻上的女子,身后的帝王却突然行至跟前:“水汐,让她睡吧,不碍事。”温润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水汐的脸上微微闪过一抹绯色,转瞬即逝。她皱了皱眉仿佛还想说什么,可帝王却已转身面对着太医:“睡着的时候可否诊脉?”
太医恭敬地答道:“回皇上,虽然人在睡着的时候脉象会比苏醒的时候微弱一些,但只是寻常的诊脉,并不碍事。”
“那你给惜妃看看,到底是怎么了。她最近似乎吃睡都不安稳。”男人的眉宇间闪过一抹忧色。
“是,微臣这就替娘娘看看。”太医说着便走到美人榻前,恭敬地将右手搭在女子的腕上,原本颤颤巍巍生怕把出什么不治之症的太医却在诊出“病症”的瞬间面露喜色,老态龙钟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他连忙起身行礼,低沉的声音中也带着明显的喜悦:“微臣恭贺皇上、贺喜皇上,惜妃娘娘已怀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也难怪他这般欣喜若狂,西冷后宫中那么多的妃子,这惜妃虽是最晚嫁来西冷,却也是第一个怀上龙嗣的女子啊!
美人榻上,妖冶的右手中指几不可见地一颤。
南宫萧喉间微微一哽,神色变幻不定。太医等了许久也不见帝王开口说话,原以为帝王也是太过欣喜,可抬眼瞥见帝王的神色又似乎有些古怪,刚想开口询问,帝王却顷刻间恢复如常,嘴角甚至牵出一抹笑来,让人以为刚才那一瞬的失常不过是自己眼花罢了。
“陈太医自去内务府领赏,朕要昭告天下,朕如今已有了皇儿!”低沉温润的嗓音带着些许的颤抖,殿中的两人皆以为他是高兴坏了才会这般。
“是,微臣多谢皇上隆恩!”陈太医微微作了一揖,躬身退下。
南宫萧怔怔地凝了榻上的女子半响,水汐只当他是柔情蜜意无处诉,正尴尬地不知该走还是该留的时候,帝王朝她摆了摆手:“水汐,你也下去吧。晚些替朕赏了这凤鸾殿所有的宫人。”
“是,奴婢遵旨。”wWW.ΧìǔΜЬ.CǒΜ
待所有人的走光之后,榻上的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瞳孔没有焦距地盯着屋顶。
男人不意她会突然醒来,牵强地微微一笑:“冶儿……”
“我都听到了。”妖冶紧紧咬着下唇瓣,适才他离开时还神采奕奕的星眸中早已黯淡无光,她强行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萧南,事到如今,我无话可说。无论你要打掉我的孩子,还是将我逐出宫去,甚至判我死刑,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是我对不起你……”
“说什么傻话……”他皱着眉轻斥出声,走到她身前抚着她柔软的发根,动作一如往昔得温柔,“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为何要对你那样?若是你不信我,刚才我与陈太医说的话你总听见了吧?明日我便会昭告天下,给孩子一个名分。”
一口气咄咄地说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生怕是半途中被人打断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与他一贯温文儒雅的形象颇有些偏差。妖冶听得半响没有应声,靠在他精细的腰间出神了好一会儿,方才抬起头,闪着晶莹的星眸有些微微的潮红,她轻喃出声:“你不想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傻瓜,我不就是孩子的父亲吗?”
妖冶一怔。
突然,她神色一变,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开口道:“萧南,以后,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好不好?”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靠着的身躯一晃。
好,怎会不好?
这是他认识她以来最大的愿望,这也是他此后一生都要为之努力的追求。她在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便实现了这一切,怎么会不好?
可是,他要的不是她的歉疚,也不是她的感激。他只想有朝一日可以得到她的心。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冶儿,我是心甘情愿的,你不必如此。”
“我这么说并不是感激你,而是我知道,我此生再也遇不到像你对我这么好的人了。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可以去把握自己的幸福?”她眼神真挚,言之凿凿。
他轻笑出声,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这么微笑地看着她。不同于刚才的是,那张俊脸总算不再是一片僵硬,而是带上了阵阵温和的暖意。妖冶站起身来与他并肩而立,垂落的发丝微微有些凌乱,却丝毫不影响那份朦胧出尘的美感。似乎是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一样,她紧紧锁住他的双眼不让他有丝毫的逃离。他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狭长的凤眸中带着星星点点的宠溺之色。
“你真好,萧南。”她笑得眉眼弯弯,说话的语气却是无比郑重。
夕阳垂落,半边红日般的彩霞晕染了原本那蔚蓝的天空。女子清湛湛的笑容定格在了这完满的一瞬。
送走了这个男人,妖冶如同被人抽空了浑身的力气一般绵软无力地倒在榻上,娇小的身体紧紧地蜷成一团,就像一只饱受欺凌的小兽那般微微颤抖。
她本是异世之魂,来到这个世界,无论是父王还是母妃,都是百里冶的,而不是她妖冶的。只有这个孩子,真真实实地只属于她一个人,与百里冶毫无关系,让她怎么舍得放手?虽然刚才话说出口容易,可本心里,她却无比地想要保护这个孩子,哪怕孩子的父亲是她这辈子噩梦一般的存在。
可……混淆西冷的皇室血脉,她该多对不起萧南!
而那个男人竟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出这是他的孩子,这该是多么强烈与包容的爱!
没有办法,她除了自己,什么也不剩了,所以她只能用自己去报答他。哪怕她曾说,自己早就没有心了,可现在,她决定最后骗他一次,假装自己可以真正地对他好。可实际上,除了感激与愧疚,除了友情与关心,她对他,真的没有一丝男女之情。
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孩子有个爹爹,只要萧南可以开心,她怎样都好。哪怕她原本还存了要回东启的心思,哪怕她还想着要为墨兰报仇,可这个突然降临的孩子,就像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一样,温暖她的同时还警醒了她,让她不要再痴心妄想。既然那个男人曾经狠心地将她远嫁,如今又怎么可能将她带回东启?
“咚咚咚……”
纷乱的思绪被一阵短促急切的敲门声打断,妖冶皱了皱眉,沉声:“谁?”
“是我……”
蓝衣的声音。
妖冶嘲讽一笑:“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敲门了?”
门外的女子顿了顿,没了动静。等了许久也没见她进来,妖冶才诧异地挑了挑眉,走到门口将门推开,果见蓝衣一声不吭地垂首而立。
“你怎么不进来?”
“你不是没让我进来?”轻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委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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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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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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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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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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