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湖作为靖南城中的八景之首,更是享誉天下之美名,在武国都有着颇高的名气,而近水楼台先得月,雁归湖除了在白天里是城中纨绔公子哥们游玩的好去处以外,到得晚上,更是那些有情人幽会的绝佳地点。
只是今夜雁归湖岸边的这一头,小情人一对情意绵绵得你侬我侬,另一头却是鼾声如惊雷响动,不多时,那成双入对而来,在一通直骂大煞风景下又双双离开了雁归湖畔,若有心观察,便能发现离开此地的可不止是一两对。
临岸的龟驼亭中,这个相传由湖底一只有如山岳般的巨大神鼋所驼扶的凉亭内,两道人影正以天为被,以地为枕的横躺在环绕小亭一圈的石座上,做着那黄粱美梦。
当然,正做着美梦的也就只有那个鼾声如雷的糟老头,另外的一名年轻人则是侧躺着面朝雁归湖始终没有闭眼,只是看着那片在夜色中倒映出天上星辰的湖面,愣愣出神。
另一边的钟清扬睡得如同一头死猪,让陆离回想起了第一个晚上露宿在那连绵的深山里时,就被这老头的打鼾声给吵得睡不着觉,恨不得起身走过去掐住老头的鼻子,但终归还是没有这么干,只是到了第二天,天边刚露了点鱼肚白的时候,这老头酣畅起身伸了个大懒腰,就叫睁着一对黑眼圈的自己出发赶路,那真是极其煎熬的一晚啊。
到得第二个晚上,陆离提出让自己先睡,要那老头等他睡着了以后再睡,老头不解的问他为何,陆离只说露宿野外,还是要有个人守会儿夜的好,大不了自己后半夜起来换他去睡觉便是,老头眼神鄙夷的看着他应了声行,结果自己躺在一边还没来得及进入梦乡,就被这老头的鼾声再一次给震得彻夜难眠,第二天的清晨又重演了昨日的一幕,让陆离好生感慨道真是饱经折磨。
但从接下来的第三个晚上开始,陆离却惊觉到自己俨然是习惯了钟老头的鼾声,本来早早睡下却辗转难眠,一听到钟老头打鼾却出奇的睡了个美觉,到天亮起身的时候,才直说自己是饱受了一番酷刑,才好不容易适应过来的。
到了今夜,陆离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应该是第六晚了,之前的几个晚上自己睡得那叫一个香甜,然而今晚却是再一次的没了睡意,但似乎并非来自老头惊人的鼾声。
陆离目视隐隐有着雾气升腾的雁归湖面,就回想起了白天在卧龙楼内发生的一幕,钟老头毫无征兆执剑出手,在地渊大牢的时候,因为环境实在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陆离那次没能看到那破去地牢天顶的磅礴剑气,今日为之一见,方才知道钟清扬的剑意究竟有多么的吓人。m.χIùmЬ.CǒM
当时那卧龙楼中的所有目光全都聚焦在钟清扬所斩出的剑气上,淡薄得如一道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白线,但就是这一条白线,却一往无前的透过那高高在上的楼顶,一下子将其中心处划出了一道裂缝,此时那身子诡异停留在半空中的钟清扬第一个迎着日光,凛冽的剑气方如堤坝溃决,在卧龙楼倾泻而出,直叫那巨大厚实的屋顶整个飞向天外,不知最后到底落在了何方。
那道剑气的威力实在是惊世骇俗,令陆离感到震撼的并非那飞走的楼顶,而是他能清楚的感觉到那剑气不会就此停下,恐怕会直到天上不知几千里远,这才是令他与钟老头一路相处以来,唯一一件耿耿于怀的事情。
陆离清楚那并非是斩风雷的剑招,但当看似平平无奇的招式运用到此化境时,恐怕便是天底下最上乘的武学都无法与之相媲美。
当时钟老头劈完了那一剑之后落回到了飞仙阁内,在陆离瞪成圆状的眼中将那柄三尺长剑扔回他腰间鞘中,淡淡说了句走人,便揣起了一壶仙人醉自己就先行离开,让陆离也是不禁叹为观止。
就在他这般胡思乱想中,老头的鼾声不知在何时已经停了下来,但是陆离丝毫都不曾注意到,等他回过神来时,却是听见钟清扬没来由的开口说了一句话。
“看在你两次慷慨请喝酒的份上,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你贸然到此。”
陆离是第一个先听到钟清扬说话的人,他一下子就翻身坐了起来,不解的看向侧卧背对着他的钟清扬,抬头朝那边看去,那里只有雁归湖迷蒙的湖面,哪有什么贸然到此的人。
“前辈还记得本王?”
陆离闻言神色一动,转头往凉亭外看去,就见到了白天卧龙楼里那名雍容显贵的中年男子,正独自站在龟驼亭外。
夜色中,靖献王目光盯着钟清扬的背影,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剑神今日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却让他心中有些莫名感伤,但此刻到这儿来,却是因为自己有一个不情之请。
“记得...”钟清扬嘴巴里嘟囔了一句,也翻身坐了起来,看向了亭外的靖献王,说道:“当然记得,怎么?王爷到此有何贵干?”
靖献王先是看了看陆离,觉得这小子跟在剑神身边应该也不是外人,拱手道:“晚辈到此,其实是想请前辈能随我等前往南疆解救一人,实不相瞒,今日召集那些江湖武夫到卧龙楼,也正是为商谈此事宜。”
钟清扬伸出手指掏起了耳朵,看也不看亭外的王爷一眼,嘴里骂骂咧咧道:“你说去就去,我是你二大爷啊!”
靖献王心里边一凉,事关重大,他仍然不愿意就此放弃,接着说道:“这名流落到南疆的质子不得不前往解救,晚辈一行人凶险万分,若有前辈相助,全身而退便大有所望,当然,不到不得已的时候,自然无须前辈出手。”
钟清扬撩着耳朵,仍然对其不予理睬,冷笑道:“老夫也不是他二大爷,去那南蛮之地作甚?”
陆离在一旁听得直摇头,心道老头脾气还真是暴躁,若非武艺高强,能否活到今天那可还真是个事儿呢。
不料这般小动作却被钟老头给捉了个正着,忽然就听见那老头怪笑了一声,陆离见钟清扬似乎是脑子里灵光一闪得想到了什么,停下了手头上正叫耳朵根舒服得不行的动作,仿佛瞬间就改变了主意,朝亭外忐忑的靖献王笑道:“去,其实老夫也没什么所谓,倒也不是不能答应你...”
靖献王闻言一喜,还未来得及想要拜谢,就看到钟清扬的老脸如天上变幻叵测的风云,说变就变一般阴沉了下来,冷声说道:“不过,你却得先回答老夫一个问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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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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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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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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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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