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很少饮酒,更是没有想到过这次会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
如今事件演变的结果,亦是其始料未及,以他原本想法,这十名校官一经出马,这位朱砂师长立刻就会被灌倒在地,丑态毕露。
可事情显然没有向期望中发展,反而自己还要饮下一坛烈酒,以他的微薄酒量,只怕一坛下去起码要半个月起不来床。
他望着敖天鳞的脸色,知道已经动了真怒,这坛酒却是无论如何也要接下去的。
环蛇熊瞎子两个倒还勉强接受,他们平日就钟爱豪饮,哪怕酒劲太烈,最多睡个二三天又有何妨。
那十名校官也是叫苦不迭,心内后悔不已。
他们本来经猞猁子指示,每人一碗烈酒将朱砂灌倒,就算完成任务。
可如今一碗变成一坛,这节奏画风转的太快,实在有些难以接受,而且看适才连敖天鳞这般实力,都被这烈酒催发脸色涨红,酒劲自然也不会弱到哪里去。
其中有些人的眼色,已经开始瞧向猞猁子,期望他能有所缓解场面。
猞猁子心内苦笑,却也强行高举酒坛道:“既然敖师长发话,我等岂敢不尊,大伙不妨举坛畅饮一番。”
他此刻心下一横,自然不能够朱砂看出,这些校官乃是自己指使,所以宁可饮倒醉卧,也不能表现出半点心虚来。
那十名校官闻言后,个个神情懊丧异常,也无可奈何的举起酒坛来。ωωω.χΙυΜЬ.Cǒm
帝鳄无哲暗暗好笑,想不到今日第一次见面,就看到这些对手们当面吃憋,实在让他快意不少,长久以来的压抑气息也顿时吐出不少。
他忍不住展颜大笑道:“好,就让我等为陆地军的兴旺,共饮此坛!”
朱砂嘿嘿一笑,高举酒坛在众人目光下率先开喝,敖天鳞面色阴沉,却也冷笑着高举而饮,剩余的众兽将官见这些师长开动,只好有样学样,开始举坛狂饮。
饶是猞猁子出手太狠,这些烈酒的劲道之强,实在超出所有人的预期,其中修为强盛者,如帝鳄无哲、环蛇以及熊瞎等人,多半是大皱眉头,表情苦不堪言。
而猞猁子本就天性不胜酒力,在猛灌了小半坛后,第一个率先狂吐出口。
后面那十多名校官将领,也纷纷中招。
有些人在喝到中途已是狂喷猛吐,还有直接扑倒在地,坚持喝完全坛者不过三四人而已。
而且待他们放下空坛,没消多大功夫,已经是接二连三,“扑通扑通”倒成一片下去。
敖天鳞第三坛甫一落下,脸色已经异常暗沉,他望着满面带笑的朱砂,先是干笑了几声,然后点头称赞道:“朱砂师长,你果然不错。”
朱砂面色坦然,犀利的眼神盯住敖天鳞,其实此刻在他的体内,已经掀起滔天之浪,如翻云覆雨,随时有着倒下的可能。
但是他心内“冰心诀”发动,强行炼化酒力,甚至不惜以神识聚识成刺,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的刺了一记,瞬时间内,一股钻心的疼痛之意,让他神志立时清明不少。
“朱砂初来乍到,感谢诸位盛情招待,只是在下已经不胜酒力……”
朱砂声音冷然,然后说出一句极为不符的话语来:“只得就此告辞,还请诸位担待,实在因为我那寝帐清冷至极,若不早去暖床,恐怕到了半夜时分,还不能够把被窝悟热咧。”
他话说话,转身就走,甚至连头都没有回,除了地上横躺的那些,留下一帐子的将官们面面相觑,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适才还是举坛共欢的时刻,怎么这位小朱师长这么快就甩下脸子了?
敖天鳞的脸色,立刻有些难看,他虽然酒劲上头,却是意识到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撤宴!”
在他的口中,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来。
……
朱砂出了大帐,信步而行,在夜色之中被满面凉风一抚,立刻有些清醒之意,他虽然知道自己适才信口开河,却也并不后悔。
这里乃是军中,假如自己一味表现懦弱,那么别人肯定把他当成个松软柿子,任意揉捏,必要时的发威,想必会对那些人起到警戒作用。
待他回到帐内,第一件事就是马上开始清除体内的烈灼酒意。
这酒劲实在太大,简直让他也难以承受,水火木系命力齐出,耗费大约半个时辰光景,才终于将那酒劲彻底消弭。
到了此刻,他才深深吐出一口气,今晚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道:“报告,勤务司长奉敖师长之令,向朱砂师长报到。”
“进来吧。”朱砂刻意将声音压低,然后面色沉静,稳稳的坐在床前,这副师长的派头,自然拿捏的十足十。
进来的是一名灵兽勤务司长,并非之前那位,反是一副诚惶诚恐模样,小心翼翼道:“敖天鳞师长命小的前来,要带几句话给朱砂师长。”
“讲。”
“敖天鳞师长说,之前的勤务司长竟然揣摩上意,安排不周,如今已经被打了板子责罚,如今乃是命小的前来,重新给朱砂师长您安排寝帐。”
朱砂看着这位勤务司长一副献媚精明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
自己前番的发怒起到了效果,分明那位敖天鳞师长已经发出了和解信号,那么此刻应该表现“宰相肚里能称船,将军面前可跑马”的宽宏大量,便站起身来道:
“那还耽搁什么,咱们走吧。”
那勤务司长前面带路,沿途陪送,将朱砂送到一处颇为豪华的寝帐中。
这帐内同先前不同,却是一应俱全,极其奢华之象,不但设有环帐香烛、纯毛地毯、四座火炉中火焰正旺。
正中央还有将军平桌一座,上面铺有文笺四房,在那暖床上温裘华被,叠网衔环,甚至还有两处上等熏香,燃烧时还在发出“滋滋”声响。
床前行军架上,分明还有副师长之行军甲胄,明亮晃眼,显然是都是新置办的。
“朱砂师长可还满意?倘若有不道之处,随时吩咐,小司这就取来。”那司长也算识得眼色,乖巧油滑。
“恩,辛苦了,这个你拿着吧!”
朱砂随手自怀里掏出一枚白色丹丸,正是秋师常炼的“通络丸”。
这种丹药虽然用料不算昂贵,但是胜在纯正,尤其对兽族“化形”前的通达脉络,起着非常好的效果。
那名司长自然是识货之一,见朱砂拿出这丹药来,不由得口中惊讶的喊出声来,眼神内满是贪婪之色。
这一枚丹药据说满兽族内只有秋师大人能够炼出,可以提升灵兽晋入六阶之前的成功率,至少百分之十以上。
这百分之十虽然不多,但是兽族内晋阶失败者,卡在百分之一的又岂在少数,当下自然心中发痒,流露出极度渴望之意。
“朱师长您太客气了,只是小的……”他双爪搓动,眼神游离,却又有些胆怯之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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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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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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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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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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