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华予走了之后,楚阡阳的心一下子就空荡了起来,空旷得触摸不到边。
之前上课的时候两人是一起的,可现在,楚阡阳习惯性的往右手边一看,空荡荡的位置正对着空荡荡的窗户,只有窗外面的风一缕一缕的没有什么变化。之前吃饭的时候两人是一起过去的,可现在,楚阡阳走到一半习惯性的突然开口讲话,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身边人的回答,往旁边一看,空荡荡的小路只有自己一个人,连翘早就过去饭厅帮忙准备了。
连翘对楚阡阳很好,两人关系也亲近,但在灵根那一件事说清之后,连翘便一直谨守着礼仪身份,不越界分毫,楚阡阳看出来也不再说什么,两人都刻意的控制着相互之间的距离,像上一次那样直接的安慰就像是在梦里一样,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一和莫华伦亲近起来,楚阡阳便天天报到,像打卡一样,一天也不肯落下了,然后转眼就是阳光明媚,春光灿烂的三月,已经过去一年了。
城外的桃花林桃花开得满满当当的,微风吹过,花枝摇摆,好看得紧,这一日,莫华予陪着楚阡阳待在她院子里的大桃树下安安静静的看书,在看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转头开口了。
“城外桃花开了。”
“嗯……?”然后,什么意思,突然说这个。趴在石桌子上,一边就着茶水吃着点心,一边懒懒散散的弹着面前的七弦琴,楚阡阳听见莫华伦的话,偏过头,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他,一时想不到他是什么意思。琇書網
“已经有些人去过了,听说开得很好看,要一起去看吗?”莫华予自身其实并没有赏花这个意识的,直到昨天,从阳阳这儿回自己院子的路上看见了看过花回来的一群丫鬟,一个一个的兴高采烈的样子,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即便被嬷嬷严厉的呵斥了也还是很高兴,他才一下子想到,阳阳她,去城外看桃花的话想必也会那么高兴吧,不,应该是更高兴,笑得也会比她们更灿烂,更好看。
“桃花……桃花酿啊!”把手中的点心塞进嘴里,楚阡阳两口吞下,直起身,重复一遍,右手握拳在左手手中用力一敲,恍然大悟,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桃花酿,然后就兴奋了起来。
“嗯嗯,去,肯定去。”
“嗯,花期也刚合适,现在正是桃花开得最好的时候,我们可以摘些回来酿,也可以让厨娘做些桃花饼。”看着楚阡阳高兴的样子,莫华予的心情也一下子愉悦了起来,泛起了些涟漪,也开始想桃花可以用来做什么了。
“我记得做桃花酿的桃花要3月东南枝的最好。”现在月份倒是刚好合适,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城外的桃花林呢,差点就错过了。
“诶?你对这个有兴趣……?”不是从来没有碰过酒吗?虽然她是很想碰,但一直都是被看住的,连和酒相关的东西都要注意一下才会给她,因此听楚阡阳说得这么详细,莫华予讶异反问,之前也没发现她有注意酿酒这一方面的书籍啊,分明只喜欢游记、传纪的啊。
“当然。”点点头,肯定的回答,虽然没有亲手酿过酒,但小时候家里弄甜酒的时候自己还是有帮过忙的。
“你不是没碰过酒?”而得到肯定的回答的莫华予,看着楚阡阳的眼神有些奇妙,继续问。
“桃花酿又不仅仅只是用来喝的酒,最重要的是它可以用来保护皮肤,睡觉前用点,说是比面脂都好,可以让人面若桃花,好看得要死。”记得那时候看见的步骤是说先把桃花摘下来择干净,选完整新鲜的,然后阴干,一定得阴干,然后就放进瓶里,这儿应该是放进酒罐子里把,然后放白芷,倒入高粱酒,静置一个月,把桃花瓣滤干净,然后就成了。最后还说睡前喝一点点,或者倒于掌心搓热敷脸,长久意往,淡斑美白,可面若桃花,面若桃花,白里透红,想想就好赞啊,这么想着的楚阡阳,思维又发散得远远的了。
“……”听她这么说着,莫华予倒是懂了,然后他就想起了老是听说但从没有见过那几盆花,那时候刚来楚家没多久,却也听说了,说大小姐拿她亲手养的那花染了指甲,绯红绯红的颜色渲染在指甲上,好看得紧,那些小丫鬟一个个的都羡慕得很,都说大小姐还这么小就爱美得很了,现在想想那好像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怎么一下子不说话了?”从自己脑海里冒着泡儿的想象里回来,楚阡阳侧头看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莫华伦,伸手推了推他。
“我在想,那个花是叫?”被她推一下的时候,莫华予的心思还在那几盆花上,直接的就说出了心里想要问出的话。
“哪个花?”怎么又扯到什么什么花了,不明白他究竟指的什么,楚阡阳反问。
“就最开始的时候,那个,做指甲……”一下子彻底的回过神,反应过来,也有些不好意思,可不知为什么,莫华予还是顺应着心里的想法继续问了下去。
“那个花啊,就叫指甲花啊,讲究点好像是叫凤仙花什么的,开得鲜艳的那种染指甲老合适了。”粉红和淡白色的就不行了,虽然开出花来看起来一样的好看,但染起色来,寡淡寡淡的根本就染不上。
“是吗?那指甲花的花期是什么时候?”看见她说得高兴,莫华予也稍稍认真了起来,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去养养看看呢。
“就桃花谢得要完的时候,那个花就开始开了啊。”这么一想也快了啊,说起来这时间也真合适啊,等自己酿了桃花酒,整个人变得面若桃花的时候,再染上指甲,那感觉,想想都会笑醒啊。
“今年不弄了吗?”
“怎么可能,肯定要弄的啊。”
“可……没见着你养它啊?”她说得很高兴,可莫华予就是没有见过那花,不由就想她今年是不是不想弄了。
“哪没有?你不会是不认识吧。”看他一眼,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几盆花,楚阡阳终于是明白了什么。
“嗯,我没见过。”本来就对花花草草的不太感兴趣,也没有特意的去了解过,自然也就不认识了。
“院子里放着的就是,瞧,就窗户下面那儿。”下巴一抬,楚阡阳就给莫华伦指了指方位。
“那……几盆草?”循着方向看过去,莫华予看清了她说的是什么之后一时有些傻眼,那几盆其实见过很多次了,但那样子的分明就像是外边农家自己地里边上长的野草嘛,原来是花啊,以前还奇怪她怎么养几盆草呢。
“没开花的时候是这样嘛,开了花就好看了。”那兰花不开花的时候还可怜兮兮丑不拉几的呢,还有百合花也是,都和杂草分不清谁是谁。
絮絮叨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你一句,我一句,时光缓缓流逝,这个院子里这样的情景渐渐的就成了莫华予最为安心样子,而这些日子也成了很久以后他过往日子里最为值得回忆的一段日子,只要一想想,就觉得连阳光似乎都是彩色的,耀眼得很,而这样的感受,往后再也没有和现在一样的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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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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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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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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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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