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她曾走过千万遍,即使是分手后的五年里,也常来,早已烂熟于心。
脑中思绪翻飞,理不清路青梧的用意,只是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直窜脊椎,牧之遥闭上眼睛,不愿多想,直至一阵腥咸的海风吹拂进她的鼻腔,熟悉的令她恐慌。
路青梧在沙滩边停了车,侧过身,探手钳制住她的下巴,微微使力,语气温柔轻缓道“记得这里吗?”
牧之遥微微睁开眼睛,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仿佛诉说着莫大的痛苦。
她的脸颊被男人硬生生地扭向窗外,细腻的肌肤被掐的泛红。
车窗外晴空万里,强烈的阳光直射在黄澄澄的细沙上,在大海与天空的交界处,蓝色缓缓的向沙滩这边漫延,海水就像天色一般明净、蔚蓝,锦缎般闪着银色的光辉。
如此良辰美景,对于车内的两人来说,却像是钝刀子割肉般的凌迟。
七年前,路青梧第一次带她来这里,那天他向她告白了,两人仿佛拥有了全世界般奔跑笑闹,私定终身。
七年后,同样的地点,两人却成了一对怨侣,两人之间横亘着巨大的鸿沟,对峙于一辆车内。
忘了?她怎么可能忘得了。
“啊,我忘了。”路青梧狭长的凤眸微眯,茶色的瞳孔里蕴满了冰霜,以及冷冽的如同刀子一样的锋芒,“像你这种人,哪里有闲心记这种事。”
她茫然地张了张嘴,无措地顿在那里。
眼睛是她最美的地方,一对清莹秀澈的大眼睛,仿佛一泓清泉盈盈流动,随着她心情的微风泛起阵阵雪亮的涟漪,引得路青梧一阵情动。
路青梧不愿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直直盯着牧之遥,眼里闪现出愤怒夹杂着欲火。
牧之遥被他吓的一惊,几乎是一瞬,便明白了他想做什么,慌忙伸手推他,挣扎道:“这里是外面……你别……”
“我花钱买的东西,想怎么用还需要管时间地点?”路青梧嗤笑一声,薄唇轻启,“你没有说不的权利,收钱办事,这是义务。”
收钱办事。
仿佛她是个廉价的的妓女,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牧之遥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心头萦绕着的窒息感,挥着不去,让她整个人都几乎被绝望淹没。
“路青梧。”她困难的从胸腔中挤出他的名字,声音轻缓的像要被风吹的散一般,“你放过我吧。”
路青梧最是看不惯她这副模样,心像被人来回撕扯着,一股暴虐涌上心头。
他曾经一度觉得这个世界很糟糕,生活就这样吧,真想这个女人死了该多好。
他毫不怜惜的动作让牧之遥瞬间缩紧瞳孔,本就被抑郁症折磨的脆弱的神经,瞬间崩断,她顷刻间痛哭出声,肝肠寸断,整个人濒临崩溃。
连日来的折磨让她犹如烈火烹油般的煎熬着,整个人都泛着病态的惨白,皮肤上旧印加新痕,青紫交错,在她白的透明的皮肤上更显得触目惊心。
牧之遥像个易碎的水晶娃娃一般,脆弱的一碰即碎。
这个女人!她有什么资格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路青梧却像失去了理智般,迅速结束了冰冷的激情,扯着她乌黑的长发拉下车。
牧之遥跌坐在沙滩上,用手捂着头发,狠狠的大口喘息着,窒息感一直手镯围着她,头发被人攥着,让本就难受的她愤愤的挥出手。
“啪。”
一个巴掌让二人都愣了愣,路青梧凤眼一眯,死死地抿住唇,拎起她便“砰”的一声将人按在车门上,磁性是嗓音掺着冰碴子:“你觉得委屈了,当初抛下车祸受伤的我的人是谁,嗯?你配吗?你以为我想上你吗,要不是你和楚楚留着一样的血.....”m.xiumb.com
他顿了顿,侧头贴近她的耳边,一字一句剜着她的心:“碰你一下我都嫌脏。”
“不是的……”牧之遥鼻头一酸,晶润的泪珠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胸腔的剧痛,让她喉间忽然涌上一股腥甜,却被她生生噎了回去。
牧家虽勉强算得上是豪门,但路家这种大家族不是牧家可以比肩的。
当初路青梧出了车祸,公司权柄更迭,正是急需一个联姻对象巩固地位的时刻,牧家定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了。
路青梧的母亲亲自来找她,要求她离开路青梧,而牧母是最看不得牧之遥过得好的,两人一同暗算施压,哪怕牧之遥再倔强,也被强硬地送到了国外。
她那时已经有了孩子,根本不敢与两家硬碰硬,路母积威之盛,到如今她也不敢说出来。
一想到路母的警告与手段,牧之遥便抖了抖身子,心头愈发绝望。
路青梧见她没有下文,冷笑一声,道:“怎么,编不下去了?”
“认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我买来的一个玩意儿罢了。”路青梧嘴角勾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抬手轻拍了两下她的脸颊,嘲弄道,“一百万,我能给你,就能收回来,甚至让你欠得更多。”
牧之遥几乎有些呼吸不过来,心如刀搅。
“你留下来的唯一意义不过是,生下一个流着我和楚楚血脉的孩子。”路青梧再次攥住牧之遥的头发,牧之遥步履踉跄的被拽至海边,“别把自己弄得太脏,我嫌恶心。”
牧之遥想到路青梧先前突然出现的地方,遍体生寒。
她被卡着脖颈按进了海里,潮水向她凶猛的扑上来,整个人都被淹没在其中,眼鼻被呛得酸痛极了。
“洗洗干净。”路青梧按着她,眼里满是薄凉。
牧之遥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本就是强弩之末,这一通折腾下来,提不起半点挣扎的气力,甚至是想法。
她整个人顺着路青梧力道,倒进冰冷刺骨的海水中,闭着眼睛,任由潮水吞没殆尽,带来一次又一次的窒息感。
心里却没由来的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强撑着活着了,她果然就是个失败的人。
她一阵腥甜再次涌上喉间,鲜血顺着唇角蜿蜒而下,瞬息间被潮水冲洗的一干二净,什么也没留下。
那天,她知道了无声的安静真的很吵。
牧之遥放空思维,放任自己沉溺入黑暗之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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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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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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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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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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