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打在一旁的窗帘上,拉下长长的阴影,将她整个人笼在里头,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小兽,周遭寂静无声,却又隐隐听见着一声声绝望的哀鸣。
牧之遥乌漆漆的眼珠微转,目光划过房间里的摆设,微微扯了下唇角。
奢华的鎏金桃木木衣柜占据了一整面墙,奢华的水晶吊灯亮的有些刺眼,将整个房间照的明晃晃的,让她无处可躲。
牧之遥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庞,眼神毫无神采,昨天,她还在大概十来个平房里的小屋子里与自己的儿子相依为命,今天却住进了豪华别墅之中。
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却让她的人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比起在这里的无力挣扎,她宁愿与自己的儿子相依为命。
“砰”的一声,拉回了牧之遥的心思,也因为这一声,让她的心猛然一抖,全身紧绷,眼里带着几丝恐惧,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指尖微微泛白。
很快,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熟悉的脸庞,熟悉的声音,却让她犹如跌入冰窖之中,全身发冷。
“好久不见。”男人嘲讽的声音让她身体一动,却是往后退了几步。
“既然已经来了,你就明白你需要做什么,怎么,还要我来伺候你吗?”
男人冰冷的声音里面带着几许凉薄。
“还在装贞洁烈女?”
牧之遥眼里的悲伤满溢,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腿,将头埋入膝间,像一个初生的孩子一般,不知道如何应付眼前的一切。
这个男人,路青梧,是她的初恋,她在最美好的时期与他相遇,相知,相恋,相爱。
本以为一辈子他们就这样幸福的过下去,却没想到,他们没有相守下去。
因为一场意外,两人分崩离析。
路青梧看着眼前的牧之遥,眼里划过一丝恨意,明明知道她是故意摆出这幅姿态,但是心还是一阵阵疼痛。
早就已经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不是吗?xǐυmь.℃òm
苦笑一声,强压住心里的涩意,伸手一把抓住牧之遥的手臂,下一秒,牧之遥整个人都扑到他的怀中。
“怎么,没想到过了五年还能与我在床上重新相遇?事到临头,还装纯情?”男人冰冷的话语让牧之遥眼里的泪水大滴大滴落了下来。
“阿遥,宝贝,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还能见到我?”
两人热恋时期的称呼在这种场景叫出来,讽刺不已。
牧之遥奋力的挣扎着,挥舞着手臂,试图挣开路青梧的桎梏,眼中爬满痛苦,她咬着唇,用痛意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压制住心脏的抽疼。
牧之遥忽的顿了顿,眼神有些空茫,手上挣扎的力道弱了许多,她缓缓把舌头放在牙口之下,挣扎实在是太费力了,还要抬手,使力,感觉就像耶稣受难一样,舌头上钻心的疼让她瞬间清醒:不,我不能死,我可怜的儿子还在等着我。
“青梧……你先放开我好吗……我、我有事想跟你说。”
“有什么好说的,你来这儿不就是为了让我这么做么。”路青梧勾起一个轻蔑的笑,语气清淡道。
不是的!
牧之遥猛地撑大眼睛,一只手死死捂住嘴,也捂住了她的无助,她的呜咽,她的绝望。
一下子失声了一般,仿佛对所有东西都失去了兴趣,曾经多想啊。
她想告诉他很多很多东西。
她想告诉他,他们有一个儿子,只是自己无能,让她打娘胎里有了自闭症,可每天她回家,还会乖乖巧巧细声细气的喊她妈妈。
她想告诉他她不是自愿的,巨额的医药费让她负债累累,继母原本答应了资助,临到头却以此要挟她做代孕妈妈。
一面是债主的逼迫,一面是继母的威逼利诱,她苦苦挣扎着,她一样也不想的,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她什么也做不了啊,只有答应了继母的条件。
可他呢?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愿听。
如今,有如失去了所有的活力,什么也不想说,甚至不愿意说,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路青梧额角青筋暴起,内心不知名的情绪翻涌着,他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幅样子,仿佛他误会了她,仿佛自己罪大恶极,是自己伤害了她,可分明伤人最深的是她自己不是吗!
他强压下心中的摇摆不定,牙齿磕着牙齿说道:“摆出这幅表情给谁看,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从前是怎么贴上来亲我,一句又一句地说爱我的了?”
以至于他的爱的死心塌地,伤的刻骨铭心!
他像一头受了伤的凶兽,带着股同归于尽的恨意,埋首在她的颈间啃咬,动作粗暴狠烈。
“青梧……”牧之遥只觉得心口撕心裂肺的疼,挖出的血淋淋的心,被人弃若敝履,可是该怎么重新完整的填回去呢,她不知道啊。
她微微侧头,下意识地看向落地窗,外头黑漆漆的一片,又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刚刚有些涣散的眼睛再次清明了起来。
她不能死。儿子还那么小,小小软软的那么一只,他只认得妈妈,她不能这么自私。
“闭嘴。”路青梧瞠目欲裂,眼睛红得几乎要滴血,手下的动作又重了几分,直让牧之遥吃疼,“牧家没教你规矩?我的名字是你能叫唤的么。”
“……路少。”牧之遥强咽下嗓子里的干涩,喉头有些疼,最终还是颤巍巍的张了嘴,唤了一声。
路青梧深深的看了一眼牧之遥,眼里散发出的冷光让牧之遥害怕不已,却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生涩的缠绵让她只觉得疼痛。
“砰!”关门的声音响了起来,牧之遥却没有睁开眼睛,黑暗里,脑子里却浮现出路青梧临走前的话语。
“若非楚楚不能生育,你以为我会碰你一下?”
“牧之遥你让我恶心!看你一眼我都嫌脏!”
“牧之遥,你当初因为我是路家少爷接近我,又以为我出了车祸,无法继承路家,跑去找下家,牧之遥,你怎么这么贱呢?”
牧之遥的眼泪流了下来,心中的疼痛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想说:“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可是她知道,她说什么路青梧都不会相信,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为自己亲妹妹生孩子的工具而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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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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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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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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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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