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令原本以为他还要过段时间再说,裴府的事情他也听说了,起码没有料到他会在今天说这事。
今日沈晏均七早八早就回了府,之后就一直没有再见到了,回来后沈夫人就将裴府的事情告诉了他,沈司令还以为他要抽时间去处理裴府的事。
两个小的被留在晋城,沈晏回倒还好,他年纪小,沈司令跟沈晏均安排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别人的话他不听,对沈司令跟沈晏均的话还是听的。
沈晏庭反应可大了,黑着脸问,“凭什么我不能跟着去?”
沈司令本也不打算让沈晏庭在这方面有多大的出息,把他带在身边调教,也不过是因为现在外边乱着,他又正好是热血比脑子成熟的年纪,怕别人鼓动他去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再者,若是以后有个万一,他也能够顶上。
但这个……还是等以后有了万一再说。
司令府的么子,他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让他真上战场,这或者对沈晏均来说有些不公平,这是一个做父亲的私心。
不过沈晏庭反应再大也无用,沈司令跟沈晏均都不会让他跟着的。
沈晏均对他只淡淡地扔了句,“这是命令。”连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沈晏庭似乎有点生气,“我不同意。”
沈晏均呵了一声,“我再重复一遍,这是命令,怎么,还当你自己还小,需要家里人哄着你?”
沈晏庭动动唇,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耍了个脸色起身就走了。
沈晏回偷偷看了眼面色发寒的沈晏均,连忙起身跟上沈晏庭。
他是有点不懂沈晏庭的坚持,打仗有什么好的啊?吃不饱睡不好的,还得跟家里人分开,留在晋城不是很好么。
潘玉良看着沈晏庭不高兴地跑掉,心里叹了口气,悄悄地把手伸进沈晏均的手里,轻轻地握住,示意他别生气。
“我一会去劝劝他,他能想明白的。”
沈晏均道,“你别去,惯得他。”
沈夫人也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世上永远都没有仗要打。
潘玉良的事沈晏均并没有当着大家的面说,也幸亏没有说,否则的话沈晏庭估计会闹起来。
未未早就在潘玉良的屋子里睡下了,春兰跟阿板在屋子里看着。
沈司令跟沈晏均去了书房,他走的时候,潘玉良拉着他的手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沈晏均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你别担心,没事的。”
潘玉良道,“你好好说。”
沈晏均嗯了一声,笑了笑说,“你当父亲是晏庭么。”
潘玉良无语,催着他,“那你赶紧过去吧,父亲已经过去了,你别让他等。”
沈晏均放开她跟着沈司令去了书房,潘玉良干脆去了沈晏庭那里。
她过去的时候,沈晏庭还在生闷气,见了她也不理,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一边的沈晏回又是挠头又是抓手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潘玉良坐到他身边,戳了戳他的脸,“还生气呢。”
沈晏庭有些烦躁地避了避她的手。
潘玉良失笑出声,“跟个小孩子似的。”
沈晏庭立即道,“谁像小孩子了?”
潘玉良见他终于肯理自己,也不同他计较态度问题,顺着他的话道,“你呀,你现在不就像个小孩子么?”
沈晏庭哼了一声,“这话就差了,骑马打枪,我哪样差了,凭什么不能跟父亲一块去。”
潘玉良看着他道,“你以为把你留在晋城是因为嫌你?觉得你做的不够好?”
沈晏庭愣了一下,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潘玉良的笑容中透着股温婉,沈晏回也乖乖地坐在一边听她说话。
潘玉良瞧着面前的两颗脑袋道,“自然不是。”
沈晏庭的脸上写满不解,“那是为何?”
潘玉良道,“把你留在晋城不是因为你做的不够好,而是希望你能保护这个家,保护你娘。你父亲跟你大哥这么做不仅不是嫌弃你,反而是对你的信任,他们走了,这么大个司令府要靠谁,还有晋城的那些百姓又要靠谁?”
沈晏庭眨眨眼,继续问,“不是留了沈天卓吗?”
潘玉良道,“她是她,你是你,你是司令府的人,你才是最名正言顺的那一个,虽然沈天卓有官职,可有时候,她不一定有你管用,只要司令府还有个说话的人在,府里的人才安心,晋城的百姓才会安心。”
潘玉良说完这番话,沈晏庭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沉默的。
潘玉良等了好半晌,像是在给他思考时间,才又继续说。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理解的,为什么会觉得呆在晋城就是不好?在我看来,保家卫国,都是同等重要的。你总说自己发是大人了,晏庭,如果你真是一个大人了,那你就该用一个大人的方式去思考,你们都走了,司令府的人怎么办?你娘怎么办?”
沈晏庭低着头沉默不语,沈晏回看着潘玉良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潘玉良也没有说什么责怪的话,只是把她理解的沈晏均跟沈司令的用心说了出来,其他的,就靠沈晏庭自己去想通了。
本来她是一门心思地想跟着沈晏均离开晋城的。
可沈晏均后悔了,她心中也有几分动摇了。
潘玉良劝完人就离开了,沈晏庭听了她的那番话后就跟个木头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晏回送潘玉良了院子,“嫂子,你说的真好。”
潘玉良笑了笑,“等你再长大一点,也能像我说的一样好了。”
沈晏回不太相信地说了句,“是吗?”
潘玉良点点头,“是。”
又道,“你回去吧,今天晚上别招他,小心挨揍。”
沈晏回连忙道,“我才不敢招他呢,你没来之前,我都不敢同他说话的,可吓人了。”
潘玉良闷笑,“行了,他应该很快就能想通了,或许明天早上就没事了。”
沈晏回点点头,“那嫂子,你慢走了。”
潘玉良摆摆手,转身离开。
沈晏均跟沈司令两人在书房里一直呆到很晚,潘玉良本来十分疲惫,但因为担心沈晏均,也一直没睡,她让春兰下去休息了,留着阿板陪着。
等到沈晏均从书房回来,都已经过了亥时了。
他一推门,潘玉良立即就起了身迎了上去,“怎么那么久?”
沈晏均脸色有些发白,他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潘玉良挥手,让阿板出去,“你去休息吧,这边不用侍候了。”
阿板退了下去,顺手将门给他们带好。
沈晏均走到床边坐下,看了眼床上睡得正香的未未,又伸手,示意潘玉良过来。
潘玉良走近,将手递给他,他一拉,潘玉良人就坐到了她怀里。
沈晏均抱着她没说话,潘玉良觉得到他情绪不高,轻声问,“可是父亲不同意你带着我跟未未?”
这事还真被潘玉良给说中了。
沈晏均跟沈司令在书房里就是谈论这件事,说是谈论,其实也算不上。
因为沈晏均一说完,沈司令就直接冲他拍了桌子。
沈司令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冲沈晏均这般过了。
沈司令这次实在是生气,他知道沈晏均跟潘玉良两人感情好,但却从来没想过沈晏均会是这么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你知道你在跟我说什么吗?”
沈晏均站在沈司令面前,点点头。
沈晏均早过了需要沈司令苦口婆心教育的年纪,他直接指着沈晏均道,“你给我跪下!”
沈晏均二话没说,冲着沈司令就跪了下来。
他这一跪就是几个时辰,期间两父子在书房里一句交流的话都没有。
一个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另一个则坐在椅子上烦躁地抽着烟。
直到方才沈司令看时间已经晚上,再让沈晏均跪下去,大概府里的人都会惊动,这才让他起来了。
“这件事你要是同我商量,那我跟你说,没得商量,我不同意。
如果你是拿对晏庭那样的态度来对我,那我这个做老子的无话可说,你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管。
离出发还有半个月时间,你自己好好想想。行了,你回去休息吧,别让良儿等着急。”
沈晏均在书房里跪了好几个时辰,在外面走了好一会才进了院子。
他一直不说话,潘玉良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看着沈晏均道,“晏均哥哥,我想过了,就算我不能跟你一块走,我留在晋城也没事的。”
今天裴朝煦的事触动的不止是沈晏均一个人,还有潘玉良。
沈晏均嗯了一声,“没事,这事还有的商量,你别担心。”
潘玉良点点头,“你别惹父亲生气,这个时候想必父亲忙得心烦。”
沈晏均笑笑,“你这做儿媳的倒是比我这做儿子的懂事。”
潘玉良斜了他一眼,“同你说正事呢。”
沈晏均长吐了口气,“好,正事说完了,休息吧,我去洗个澡。”
潘玉良连忙起身,“我帮你。”
沈晏均将她按回床上,“你先休息,乖。”
潘玉良看了他一眼,然后说了声好。
等到第二日,沈天卓还等着潘玉良去找她呢,结果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人。
最后还是她自己忍不住地跑到沈晏均的办公室里去找人,正好沈晏均走开了,她跟做贼似的,四下看了眼,然后冲着潘玉良道。
“怎么?这才两天就你改了计划了?”
潘玉良笑了笑说,“虽然你那法子不错,但我想了想,你哪里是治他啊,分明是治我嘛。”
沈天卓想出的法子就是要潘玉良晾着沈晏均,让他自己察觉得到自己的地位下降,有危机意识。
潘玉良这话一说,沈天卓很快就意会过来。
她搓了搓胳膊,真受不了你们这些被爱冲昏了头脑的女人。
潘玉良笑着给她赔礼道歉,“是我的错,是我坚持不下来,浪费了你那么完美的计较。”
沈天卓倒也不在意这个,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她自己就是个特例,更没有道理要求别人也像自己一样。
她摆摆手,“算啦,天下有情人都一般的腻歪,你也不是特别腻歪的那一个。”
未未大概还记得沈天卓单挑的事情,她这话一落音,他便接了句,“特别厉害。”
沈天卓跟潘玉良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之后齐齐笑出声,“是特别好腻歪,不是特别厉害。”
未未还是坚持地道,“特别厉害。”
沈晏均正好回来,听见未未的这句,顺嘴问道,“什么特别厉害?”
潘玉良回道,“未未夸天卓呢,说她特别厉害。”
沈天卓厉害沈晏均认同,但也没有特别厉害。
“你来找我有事?”
沈天卓道,“我过来想问问少校,什么时候去见那廖局长。”
沈晏均挑挑眉,“你着急?”
沈天卓被他问得一噎,“也……不是很急,就……随便问问。”
她心里喊着,这沈少校今日怎么回事?被狗咬了吗?
沈天卓赶紧寻了个借口闪人,识时务者为俊杰,要是让沈晏均知道她唆使潘玉良晾着他,估计她会死的很惨。
潘玉良好笑地看着沈天卓被挤兑走,她抱着未未坐到沈晏均的办公桌前。
沈晏均也没顾得上她,一早就开始忙了起来。桌上有份报纸,他顺手就撕了揉进了垃圾桶。
潘玉良诶了一声,沈晏均抬头看她,“怎么?”
潘玉良道,“那报纸我还没看呢。”
沈晏均又继续忙自己,一边翻开桌上的文件一边道,“都不知道哪一天的了,你应该看过了。”
潘玉良点点头,又问,“这两天没出新的报纸吗?”
沈晏均随口说着,“报社这几日在整顿,应该没出吧。”
潘玉良一愣,“整顿?出了什么事?”
沈晏均摇摇头,“不清楚,你要是想知道,过两天去见廖局长的时候,可以顺便问一问,应该跟保卫局有关。”
潘玉良哦了一声,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想着,孙艳菲要离开,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
不过看沈晏均一副很忙的样子,她便没有再继续了。
沈晏均一上午基本上没停过,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地忙着,等到好不容易歇口气了,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他陪潘玉良跟未未吃完饭后又直接带着他们去了裴府。
潘玉良有些心疼地问,“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会?”
他昨夜虽然没说,但她也知道,他一定是被沈司令给罚了,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拒绝她帮忙。
只是他既然不想让她知道,她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沈晏均摇摇头,“没事,我们先过去看看,要是没什么事再回来休息也一样。”
两人去了裴府,今日倒是没有像昨天那样把整个裴府都封住了。
裴行长跟裴思远的两个哥哥去了银行,裴思远在府里,裴思齐也没去学堂,父子三人再加上条狗在院子里玩呢。
他们过去的时候先去了潘如意的院子,裴朝煦一见潘玉良,当下又伸手胖胖的小手指指着自己的腿。
“姨姨,疼。”
大家都没绷住地笑出声来,潘如意包着他的手指醒他。
“你昨天已经同姨姨说过了,姨姨已经知道了。”
裴朝煦想了想,似乎是想起自己说过这件事,从潘如意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又对着未未指着自己的腿。
“弟弟,疼。”
潘如意无语。
未未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他的腿,像是不理解他的腿为什么要包成那样般,但疼这个字还是能理解的。
他在沈晏均身上斜着身子,冲着裴朝煦张开手,沈晏均只好将他抱进了些。
未未抱了抱裴朝煦,奶声奶气地安慰他,“抱抱,不疼。”
潘玉良疼不住地亲了亲他,“我们未未真乖,还知道安慰哥哥呢。”
几个人在院子里站了会,沈晏均把未未放到地上,让他跟着裴思齐一块陪将军玩。
裴朝煦因为伤着腿,只能被潘如意抱着,不由得露出羡慕的眼神。
未未对裴思齐没什么兴趣,对将军倒是兴趣大得很,追着将军揪他的尾巴。
潘如意只好赶紧嘱咐裴思齐,“思齐你看着点弟弟,别让将军吓着他。”
裴思齐亦步亦趋地跟着,深怕未未给摔着了。
沈晏均有话要同裴思远说,两人转身进了屋。
沈晏均问他,“怎么样?保卫局的人查出了什么吗?”
裴思远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发现。”
沈晏均又问他,“你也觉得这事是那玲珑做的?”
裴思远摇摇头,“这事挺不合逻辑的。”
他是读书人,行起事来自有自己的一番道理,这事他怎么也想不通。
不过,他倒是跟沈晏均想到一块去了。
沈晏均想了想说,“这事先放一边吧,我昨天同你说的事,你考虑了没有,你跟如意要不要搬出府去?”
裴思远皱着眉道,“本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是应门搬出去的,少些是非,但是……”
裴思远沉吟了片刻后才说,“我看了报纸了。”
这几日的报纸上登的都是批评指责的文章,大多数都是冲司令部去的。
大概是说他们占着那么个大个部队,却什么事都不做,现在世道乱成这样,这晋城里当官的却还是只顾自己享乐。
这当官的当然说的是沈司令跟沈晏均他们。
这事之所以还没有大规模的反应起来,是因为保卫局适时地出了手。
这次的事与其说是冲着司令部,倒不如说是直接冲着司令府去的。
他们要去成都的事一直都是保密的,只有营里的少部份人知道,这报纸上一通乱写,言语间有极大的煽动成份。
前几日就已经有学生开始要组织什么游行了。
这廖局长倒是帮了他不少的忙,这游行还没开始,就被保卫局的人给破坏了。
学校也因此放了假,现在因为没有学校这么好的聚集地,学生也是零零散散的,组织起来会相对困难些,不然早就闹了起来了。
沈晏均知道裴思远考虑的是什么,再怎么样,裴思远都是姓裴。
他点了点头,“这事随便你们,不过你们要注意安全,特别是两个孩子。”
裴思远点点头说,“我知道,银行那边我已经同我父亲说了,我会辞职,这段时间我就留在院子里陪着两个孩子,不然我也不放心。”
沈晏均道,“也好,你们安全了,我跟良儿也放心一些了。”
沈晏均跟裴思远聊了一会就起了身,府里还有保卫局的人,他既然来了,怎么着也要打个招呼。
他一起身,裴思远也跟着起了身,“我同你一块去?”
沈晏均摆摆手,“不用,我自己去就成了,我还有点别的事同他们说。”
裴思远说了声好,“那我去院子里看着孩子们。”
沈晏均同院子里的潘玉良说了一声,就出了院子。
今日廖局长倒是没有来,但裴府的前后厅都被保卫局的人给占了,裴府的人也不少,一个一个地审起来也要费不少时间。
沈晏均过来前厅的时候,小张正好审完厨房那边的最后一个人。
一见沈晏均他立即让大家停了下来。
“沈少校。”
沈晏均点点头,问他,“怎么样了?”
小张道,“问出的东西不多。”
沈晏均也没有太意外。
小张四下看了眼,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都了出去,然后才跟沈晏均道。琇書網
“沈少校,我们局长让我若是见了您,就转告您一声,让您私下里找他一趟。”
沈晏均愣了愣,“你们还是发现了什么?”
小张没有明说,只笑了笑说,“这事我们还真不好说,少校您还是抽空去找下我们局长吧。”
沈晏均也没为难他,嗯了一声后说,“辛苦你们了。”
小张立即道,“沈少校言重了,这是我们的工作,本就该做的。”
沈晏均也没多说,直接就回了潘如意的院子。
他一回去,潘玉良便立即问他,“怎么样?他们可问出什么了?”
沈晏均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问出来,可能这事只跟那秦姨有关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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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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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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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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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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