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就听到裴朝煦在那哇哇地哭着,沈夫人抱着他轻哄着。
两人连忙上前,潘玉良问,“怎么回事?”
潘如意是来做客的,没有说话,只是从沈夫人怀里把裴朝煦接了过去,“朝煦这是怎么了?哭的好伤心啊,是怎么了呀?”
裴朝煦伸手指了指未未,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弟弟、弟弟。”
沈夫人连忙道,“唉呀,是我们弟弟不好,弟弟方才抓了哥哥一下,不过弟弟也不是故意的呢,朝煦原谅弟弟好不好?”
潘如意松了口气,看了两个丫鬟一眼,连忙道,“没事没事,我们朝煦勇敢着呢,你不是喜欢弟弟吗?弟弟也不是故意的,不哭了不哭了。”
潘如意一哄,裴朝煦倒是慢慢地停了下来。
裴朝煦哭的时候,未未还一直盯着他看着,十分好奇的样子,好似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潘玉良哭笑不得地上前刮了刮他的鼻子,“小坏蛋,把哥哥抓哭了你还一脸无辜的样子。”xiumb.com
未未还以为夸他嘴,冲潘玉良咧咧嘴,高兴得很的样子,小手还轻轻拍着。
潘玉良无语,只好又去看裴朝煦。
“朝煦,让姨姨看看,弟弟抓哪了?”
裴朝煦又吸吸鼻子一副又要哭一场的样子,他伸着小胖手指着自己耳朵下面。
潘玉良抬着他的下巴看了眼,那里果然有一道红痕。
她有些心疼,“都是弟弟不好,把我们朝煦抓成这样。”
潘如意无奈地看着他,“他一个孩子,雷声大雨点小的,你跟他凑什么热闹,没事没事。”
潘玉良不依,“姐!”
潘如意瞪了眼,“这种小事,你以后还让不让我带着朝煦来你这了?”
潘如意说完又抖了抖怀里的裴朝煦,“朝煦,我们告诉姨姨,痛不痛啊?不痛是不是?”
裴朝煦虽然会说话,但说话也是利索的,哪里能消化得全,潘如意这样一说,他就挑了一个字扁着嘴重复了一句。
“痛。”
潘如意又说了一遍,“是不痛。”
裴朝煦还是道,“痛。”
潘玉良刚想让红衣去找点药来,潘如意却示意她别动,而她继续跟裴朝煦说着话。
“那弟弟好不好?”
裴朝煦张着嘴,“好。”
“想不想挨揍?”
“想。”
一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这里,合着他压根没明白是什么意思,鹦鹉学舌呢。
潘玉良又摸了摸他被未未抓的那地方,“真没事啊?”
潘如意身边先前一直没说话的那丫鬟,这时候却突然上前,“沈少夫人放心,奴婢方才已经瞧过了,没什么事的,沈少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她这话一出,潘玉良跟潘如意脸色都变了变。
方才潘如意跟潘玉良的话,红衣是听着了,所以也知道她们为什么变脸。
她赶紧上前一站,就把那丫鬟给挡开了,“二小姐快快坐下吧。”
潘如意身边原来的那个丫鬟杏儿也赶紧扶着抱着裴朝煦的潘如意坐下。
潘玉良都能看出来的事,沈夫人自然只一眼就看出门道了。
她假意地伸手在未未身边拍了两巴掌,都是打在自己的手掌上,声音十分响亮。
“朝煦,你看,奶奶帮你报仇了,打弟弟了呢。”
裴朝煦还以为沈夫人真的打了未未,急急地要从潘如意身上往未未那边去,“弟弟、痛。”
众人失笑,红衣道,“表少爷还是舍不得孙少爷呢。”
沈夫人也道,“说明我们朝煦懂事呀,真棒,朝煦要常来跟我们未未玩啊。”
沈夫人话里话外都透着股亲昵,有意地抬高潘如意的身份,潘家是没了,但撇去潘家二小姐跟裴府少夫人的身份,潘如意还是司令府少夫人嫡亲姐姐,有司令府在,断也不会让旁的人欺负了她。
潘玉良对沈夫人的举动,又暖心又感动,潘如意也欣慰,倒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潘玉良。沈夫人越是高看她,说明良儿在他们心中的位置越重。
几人聊着天,又说起裴小胖,沈夫人假意地责怪潘如意,“思齐那孩子我也喜欢,怎么不带过来?”
潘如意道,“他现在要跟着他几个哥哥去旧学,思远最近被老爷子训了好几顿,他不痛快也不让别人痛快,盯得紧呢,不许他逃半节课的。”
沈夫人笑呵呵地道,“像是他会干出来的事。”
沈夫人又让潘如意把裴朝煦放到了床上,让他跟未未一块玩着,裴朝煦这会也不记仇了,跟未未玩作一团。
沈夫人乐呵呵地看着,感慨着说,“瞧着多好啊,你再生个女儿就圆满了。”
潘如意顺着她的话说,“我也想呢,可又怕再生又会是个女儿,思远说要再是还生儿子,就把这两个大的挑去卖了,换钱用。”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乐了,沈夫人笑得扶着自己的额,“唉呀,你这孩子,笑得我皱纹都跑出来了。”
说着她俯身捧着裴朝煦的脸,在他光秃秃的脑门上亲了一口。
“要卖啊,我就卖给我,我不嫌家里孩子多,我养得起。”
潘如意想起上次沈晏均说过要晚几年再要孩子的事,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跟沈夫人说的,如今聊到这话,她不禁有些不知如何接话。
沈夫人看了她一眼,装作无意地说,“不过我们良儿还小,再过几年,等我们未未大一点,会保护弟弟妹妹了再生。”
方太太跟方小姐没想到在赵红梅这里都碰了钉子,她们拿的那块牌子,虽算不得顶极,但也是好的。若是以往,赵红梅肯定是要收的,但这次她却只看了眼,半分没有留恋地就移开了眼。
可见方小姐这回是真把人给得罪狠了,连赵红梅都不愿意当那说和的了。
方太太气得心痛,但这侄女总不是亲女儿,只说得却打骂不得。
方太太没有法子可想,只能对着方小姐道,“如今这般,你且算了吧,以后万事由着你姑父做主。”
方小姐吓得心神一凛,后背当下就冒起了冷汗。
那日同她们一起去司令府做客的梁小姐,后来就被她爹送去了别的地方给别人做了一房小妾。
这小妾也没什么,只是梁小姐嫁的那人的年纪都快做她爷爷了,而且方小姐还听说,虽是大记,可家里却是夫人做主,梁小姐年纪貌美性子还不小,嫁过去第一日就守了空房,被人耻笑。
这刚嫁过去就这般了,可想而知,这日后的日子只怕是会越来越难。
方小姐心里十分惧怕,方太太那话,无疑是要断她的生路了。
方太太看着她惊惧的脸,安慰她,“你放心,你姑父找的也不一定就差了,总还是能找着好的,你也莫要再生事了。”
这话让她如何能信?
方老爷的确也是在帮方小姐的。
过完年去营里的第一天,他什么事也没做,就去找沈晏均为方小姐说项去了。
还是当着沈司令的面。
沈司令装聋作哑地喝着茶,沈晏均把话说的客气。
“方参谋是长辈,哪里有您来给我赔礼道歉的礼。”
可这话客气是客气,但也一点风都没漏。
“我成亲时间也才一年多的时间,不过晋城的人都知道,我家里这位小夫人可不好哄,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把人娶回家里,哄她给我生了孩子。因您侄女一句话,气得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的。她别的不行,偏是最重情重义,您说一句她同学的不是,就等于是在她的不是。”
说司令府的少夫人的不是,不就是在说司令府的不是吗?方参谋活了一把年纪了,哪里会听不出这种话。
沈晏均接着道,“我还正愁着怎么把她给哄好了呢,至于您侄女的事啊,您自己的家事,我就不插手了。”
几句话,绝了方参谋的心思,不光如此,话里放外的意思,这不光方小姐嫁不进司令府,她得罪孙艳菲的事,也没那么容易过去,该怎么样方参谋自己看着办。
方参谋差点就当场老泪纵横了,他七十多岁的年纪,才做了个参谋,他自己几斤几两他自己知道,若不是沈司令念旧念他有功,说不定连这个参谋都给他撸了。
他原本想着,等他退了,让他儿子来顶他的职,这下都悬了。
被众人忽略在一边的沈晏庭小朋友看着一脸菜色的方参谋道,“方参谋,我听说您不是有一个儿子吗?这方小姐从小在您府上长大,照理跟您儿子也是青梅竹马,您何不……亲上加亲?”
又十分不解的样子,“这方小姐干嘛舍近求远呢?”
方参谋老脸一红,他儿子有些残疾,晋城的人都知道,可连自己妻子的侄女都看不上自己儿子的话被摆到台面上来看就有些难看了。
方参谋灰溜溜地走了,沈司令跟沈晏均齐齐看向沈晏庭。
沈晏庭挑挑眉,不爽地道,“父亲跟大哥干嘛都这么看着我,你们也不看看司令部养了多少闲了,我瞧着就参谋这一职位上,得有一多半是光吃饭不干事的人。”
沈司令原本带他到营里来,主要是怕他在学堂里生事,拘在身边学习打点打点营里的事,若日后……能帮帮他大哥也是好的。
却没想到他还真用了心思。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沈晏庭理所当然地道,“用眼睛看的呗,还能怎么看。”
沈司令刚有点做老父亲的欣慰,瞬间又没了。
沈晏均看了想要打孩子的沈司令一眼,斥责他,“问你话就好好说话,阴阳怪气地干什么?”
沈晏庭扭了扭屁股,这拿了本册子出来。
“这册子上记着咱司令部所有的配置,多少人,多少个营多少个连,上面又有多少管事的。只要稍微一思考就能看得出来哪里人是管事的,哪些人是闲置的了。”
沈司令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还是个会动脑的。”
沈晏庭的脸黑了黑,这夸人的话听着可一点都不痛快。
沈晏均也拍了拍他的肩,“晏庭跟在父亲身边,长进不少,父亲教导得好。”
沈晏庭拂开他的手,怎么能就把他的聪明才智就归功于他那就会对他吹胡子瞪眼的老父亲呢?
沈晏均放下手,又横了他一眼,接着说,“就是这狗脾气还要再改一改。”
沈晏庭立即炸了毛,“我是狗,那大哥是什么?”
沈晏均摸摸下巴,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沈晏庭都要去撸袖子了,还是沈司令道,“行了行了,都干正事去吧,晏庭说的对,原来养着那么些人也没什么,可如今局势紧张,也该到清一清的时候了。”
沈晏庭眼睛转了转,等到沈晏均跟沈司令去忙自己的事后,他就溜到了那方参谋的办公室里去了。
也不知他到底跟人说了什么,那方参谋当天就跟沈司令提出要辞职。
沈司令假意问了他几句就给批了。
其他人一时间有点懵,不明白这原本还一副要在司令部混到老死的方参谋,怎么忽然就退了下去。
潘如意本来准备帮完潘玉良,在司令府里呆一会就走,但沈夫人跟潘玉良都要留她,潘如意熬不过她们的热情,只好留了下来。
一直等到沈晏均回来,跟沈晏均打了招呼后潘如就想走了。
她担心裴思远在家里拿不住裴小胖,裴小胖这几日被管得狠了,也起了反叛之心,常常是爷俩三句话都说不到就开启互瞪模式。
当着潘如意的面还能收敛点,背着潘如意都能动手了。
潘玉良却拉着她一直不让她走,“姐,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裴府那么多人呢,还看不了一个孩子吗?不如你今夜就留在府里,跟我一块睡。”
沈晏均刚要提反对意见,留在府里没问题,但跟她一块睡可不行,跟她一块睡了,他睡哪?
却被沈夫人说上了前,“我看能行,朝煦跟未未今天玩的可开心了,我们这些大人成日里逗他都不成,这朝煦哥哥一来啊,他就乐得不行。”
两个孩子白天玩了一天,这会都累得睡着了,沈司令回来得晚,没瞧着,不禁好奇地开口。
“是吗?”
沈夫人笑着说,“是啊,不信你问几个丫鬟,今天未未笑的可多了。”
红衣跟柳衣连连点头,红衣道,“是啊,孙少爷可喜欢表少爷了。”
沈司令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也松动下来,“那……她二姐,不如今夜就留在司令府?”
沈司令都留人了,潘如意也不好再推脱,“那就叨扰了。”
她身边本来要给裴思远做小的玲珑,见状连忙道,“少夫人,这只怕不妥。”
潘玉良当作没听到那丫鬟的话,高兴地挽着潘如意,“二姐,什么叨扰不叨扰的,你我姐妹,可不许说这种话。”
潘如意知道潘玉良是故意在那丫鬟面前替自己作势,心中感动,“好好好,我们良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姐妹俩一说话,便把那玲珑就撇下了。
裴府前段时间闹的动静不小,裴思远下了班回去没见着潘如意,听府里的人说是来了司令府,又一直不见她回去,这下可急了。
他还以为潘如意在府里又受了什么委屈,在府里发了好大一通火。
这事赶事的,巧的是裴夫人早上的确因为她那表侄女的事又找了潘如意,但人也的确是被司令府的车子接走的,这想解释也解释不清。
裴思远心中气愤,口不择言,“你们是不是看着潘府没了,所以就可以这般欺负如意了?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这府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男人,大哥二哥不是人吗?你们要塞人往他们房里塞,别打我的主意,再不济塞给我爹也成。”
他这话连忙惹来几个哥哥嫂嫂的瞪视,裴行长气得手都抖了,“你这个逆子!”他都多大年纪了,塞给他这种话像话吗?
裴思远乖觉三十来年,突然叛逆起来,甚觉痛快地拍着自己身上的西装,“总之我今个把话撂这了,什么侄女外甥女的,你们要做好人我不管,我裴思远不是什么好人,惹急了我,我管她什么侄女外甥女的,别怪我不给面子。”
裴行长指着他道,“你这是在给谁的面子?”
裴思远也是生气,平日里他在府上都是乐呵呵的,一副永不知愁的样子,对谁都和颜悦色,如今拉下脸来也就不管不顾着。他方才那话也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他心里真这么想,他娘把人往他房里塞,不就是看潘如意如今势单力薄?
再加上潘如意平日里善解人意,他爹娘说什么她从来都不说一个不字的。
就因为越是这样,所以他更要维护她,自己的夫人,哪里能让她委屈着呢。
他牵着裴小胖就要出府,前两天还跟仇人的父子俩在潘如意的问题上倒是挺统一战线的。
一个说,“你们欺负我夫人就是欺负我,她不回府我也不回了。”
另一个也跟着说,“你们欺负我娘就是欺负我,我也不跟你们玩了。”
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赶在了司令府开饭前到了司令府。
潘玉良搂过裴小胖,笑话他,“姐夫,你是闻着味来的吧?”
裴思远带着些许委屈地表情看着潘如意,“我夫人到哪,我自然是要跟到哪的。”
沈夫人命人又加了副碗筷请他坐下。
他一来,沈晏均倒比以往客气,“方才他们还说留二姐在府里住下,既然姐夫也来了,那今日就都在府里住着吧。”
裴思远领着裴思齐一块来的,潘如意倒也不用担心了。
她不说话,等着裴思远拿主意。
裴思远偷偷瞄了眼潘如意的脸色,咳了声后说,“良儿可是如意的娘家人,今日在这里,自然是要听如意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后头的玲珑刚说什么,一直防着她的红衣挪了挪身子,把她挡的一点不剩。
潘玉良眨眨眼,笑着道,“我二姐方才可答应了。”
沈晏均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本着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原则,也没多说什么。
倒是裴小胖,出来的时候跟他爹还统一战线,一会的功夫就把他爹给卖了。
他靠着沈晏均的腿,他知道他爹奈何不了他这姨父,故意挑的位置。
潘如意本来要斥责他,沈晏均却摆摆手,示意没什么。
沈晏均给他叉了个丸子故意问他,“怎么跟你爹一块来小姨这了?”
裴小胖吃了口肉丸子,满嘴是油的说,“爹爹在府里跟爷爷奶奶发脾气呢,把爷爷气得手都抖了,不走会挨揍的。”
司令府没有那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而且这话还是沈晏均起了头,潘如意跟裴思远便也没拘束。
裴思远打死不承认地说,“你爷爷那是被你气的,再说,裴小胖,自己家的事,你说给别人听做什么?”
裴小胖理直气壮,“小姨跟姨父才不是别人。”
沈晏均笑笑,拿起裴小胖的筷子,又往他嘴里塞了口青菜,裴小胖嫌恶地皱皱眉,但还是张嘴接了。
他在家里可不爱吃青菜,要让他吃一口,得潘如意连哄带骗还加上吓唬的才成,之前明明不挑,后来不也知怎么想想还挑了。
裴思远瞪他,“你就仗着你这张脸在你小姨这招摇撞骗吧。”
裴思远心里暗戳戳地想着,要不是因为这小子长得像潘玉良,沈晏均才不会这么纵着这小子。
他等着,这小子再长几年,等长开了,肯定就不像了。
潘如意埋怨裴思远,“你怎么还发起脾气来了?”
裴思远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你别听这小子胡说,我就大声地说了几句话,连争执都算不上,哪来的发脾气。”
沈夫人笑笑道,“我看思远也不像个会发脾气的人,吃饭吃饭,你们都多吃一点。”
裴思远跟裴思齐都是敞开了肚皮吃,潘如意又好气又好笑。
潘玉良看得眼睛都圆了,跟沈晏均相视一眼后颇为担心地说,“二姐,我姐夫跟思齐这么吃能行吗?”
潘如意道,“你别管他们,吃撑了晚上就都别睡了。”
裴思齐还好点,裴思远最近跟家里闹得便,吃饭也不痛快,如今出了裴府,自然是要吃个痛快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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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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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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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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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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