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庭觉得还是不能失了待客之道,他咳了一声后说,“无事,我在这里陪着两位,你们、你们不必拘束,不、不必紧张。”
裴思远绷着脸忍着笑,这要是沈晏均他早跳起来笑了,不过对方是司令府的小少爷,裴思远便决定给他几分面子。
见他这样,潘如意只好找着话。
“未未的名字是你取的?”
说起这个,沈晏庭倒是一脸的骄傲,“是啊,二姐觉得这名字怎么样?”
潘如意笑笑,“你大哥说是未来的未,不过我觉得你取名应该想的不是这个。”
他一个孩子,哪里想得到未来的未。
沈晏庭冲她竖了个大拇指,“二姐你真厉害,娘一直拦着我不去未未,我急了才取的这名,一直未见过面的意思。”
潘如意失笑不已,笑的不是沈晏庭取这名的由来,而是沈晏均居然会由着他这么胡来。
“你大哥居然同意了?”
沈晏庭哼了声,意识到他面前坐着的两人不是自家人后,又咳了一声,装作一本正经地道。
“他是不同意,不过嫂嫂同意了。”
潘如意捂着嘴笑,裴思远也道,“我就说,这风格像是良儿的。”
潘如意道,“是了,良儿以前就喜欢跟着你一块胡闹,你们二人上天窜地的,别人头疼不已呢。”
沈晏庭皱起眉,颇为感慨地道,“二姐,这你就错了,这头疼的,向来只有我一个而已,至于嫂嫂,我看大哥是乐在其中才对。”
裴思远接过他的话道,“这可就没办法了,你是弟弟,良儿是妻子,这个事嘛,等你娶了夫人就知道了。”
潘如意瞪了他一眼,“去,他一个孩子,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潘如意开了这话头,沈晏庭不由得觉得没那么尴尬了,心中对潘玉良不禁多了几分好感,话也不禁多了起来。
“我娘不是让府里不要接客吗?你们怎么来了?”
潘如意看了裴思远一眼,“我们听说未未不舒服,所以过来看看。”
沈晏庭装作一副深沉的样子,“有心了有心了。”
等到潘玉良睡醒,沈晏均才让丫鬟来请潘如意过去。
裴思远是外男,不太方便,只好继续在厅里等着。
沈晏庭看着他坐着无聊,便道,“二姐夫可会下棋,我们去我爹的书房下棋可好?”
裴思远点点头,“可以。”
潘如意见着潘玉良,上去就抱了抱。
她这一抱,潘玉良不禁又有些想哭,“二姐……”
潘如意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不哭不哭,我们良儿要跟未未一样坚强,未未不是没事了吗?”
潘如意扁扁嘴,未未自出生以来一直都没出过什么问题,平日里也是丫鬟跟奶娘顾的多,她还一直以为孩子长起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直到昨天,看见一直哭闹的样子,那种心疼才真正向她袭来,片刻功夫她就溃不成军了。
她吸吸鼻子,“二姐,是良儿没用,没有照顾好未未。”
潘如意摸着她的脸,“千万不要想,当娘的要想着,这次你是怎么没照顾好他的,那下次就要避免犯这种错误,而不是一直想着这个错误让自己难受。”
潘玉良点点头,“嗯,听二姐的。”
潘如意笑了笑,“才睡醒是不是还没吃东西?先吃点东西?”
潘玉良道,“二姐陪我一块吃点。”
潘如意本来不饿,但为了让潘玉良好便也点了点头,“好,二姐陪你吃点,正好二姐也饿了。”
阿板跟红衣本来打算把饭端到里间来,但潘玉良坚持起了身。
二人只好把饭菜摆到外间的桌上,潘如意帮她披好衣服,嘱咐她。
“你还在坐月子,可一定注意了,不要吹到风,不要碰凉水,不要久坐久站……”
说着潘如意自己啐了自己一声,“瞧我,你在司令府哪里会没有人提醒你注意这些。”
说着她心里不禁泛起酸来,这件事本该是由潘夫人来告诉她的。
别的人生了孩子,娘家人都是一片喜庆,忙作一团,可潘玉良月子里没有人顾着她不说,还要来给她添堵。
潘玉良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如今受了这般委屈却是一声不吭。
从她进门开始,也未提过那些话。
想想潘如意就有些心疼,忍不住鼻子发酸。
潘玉良瞧出她的异样,“二姐……”
潘如意抹了抹眼睛,“瞧我,替你高兴呢,总当你是个孩子,如今你都有自己的孩子了,二姐这是高兴的。”
潘玉良也忍不住笑了笑,“二姐,我们先吃东西,等未未醒了,我让丫鬟把未未抱过来,你仔细瞧瞧他,长的可好看了,可爱笑了。”
潘如意笑笑,“嗯,我们良儿长的这般好,你们沈少校她是英气逼人,你们两个人的孩子自是人中龙凤,差不了的。”
潘玉良被夸的高兴,仿佛被夸的人是她般,“二姐,你这么夸,我晚上睡觉会忍不住偷笑的。”
潘如意点了点她的脑袋,“傻气,快吃吧,一会该凉了。”
有潘如意在这陪着她,潘玉良吃了不少,还添了饭,红衣都替她高兴。
“二小姐,您瞧您一来把我们少夫人给高兴的,您可得常来才是。”
潘如意看了一眼潘玉良,笑笑没说话。
潘玉良知道她有顾虑,“二姐,红衣说的对,你明日还来陪我可好?”
潘如意道,“月子里要好好休息的,我来了会不会打扰到你休息?”
潘玉良倒觉得没什么,“没事的,反正二姐来了我该吃还是该吃,该睡还是睡。”
潘如意笑笑,“那好吧,依了你。”
屋子里的人多,等两人吃完厨房的丫鬟来收拾东西时,潘如意便让自己带过来的丫鬟跟着一块下去了。
屋子里有红衣跟阿板也就够了,再加上沈夫人还非得把柳衣给留下了。
等未未醒为,沈夫人便让奶娘把孩子抱了过来。
沈夫人对潘如意倒还算客气,因为未未昨夜被吓着,今天大家说话都格外小声,潘如意的声也不自觉地压低。
潘如意拿了个大红包出来,塞进未未的怀里,边塞边道,“第一次见我们未未呢,祝我们未未身体健康。”又掏出一块岁岁平安的银锁,边往未未脖子上套边说,“岁岁平安。”
沈夫人脸上写着懊恼,潘玉良生孩子的时候事出突然,虽然别的东西都用上了,可这些东西沈夫人倒给忘了。
沈夫人本来因为没办洗三礼,没讨着个吉利而耿耿于怀,如今潘如意这一来,她心里倒舒服了些。
“还是姨姨想的周道,瞧我们这些人,愣是没有一个人能想到这些。”
潘如意瞧着未未的小脸,眼睛还滴溜溜地转着,十分可人得紧。
不过潘如意也发现了,跟裴小胖和裴朝煦比起来,未未实在是小。
潘如意摸了摸他的小心,心里一阵心疼的泛酸。
她准备的这些东西原本是该潘夫人备着的。
沈夫人没发现她的异常,逗着未未,“我们未未谢谢姨姨,一定会像姨姨说的健健康康的长大,等到会走会跳了,就跟思齐哥哥还有朝煦哥哥一块玩。”
提起裴思齐跟裴朝煦,潘玉良不禁问,“怎么没把他们带过来?”
潘如意神色恢复如常,“我都嫌他们太烦人了。”
沈夫人笑着道,“是福气。”
潘如意跟潘玉良也跟着笑,潘玉良走近,把脑袋凑到未未眼前,“未未,我是娘亲,可认得娘亲。”
像是响应她的话般,未未竟咧开嘴笑了笑。
潘玉良立即得意起来。
“二姐,你看,未未认得我呢。”
潘如意也不打击她积极性,顺着她的话说,“孩子总是要跟自己的母亲亲近些。”
潘玉良笑得像只偷了油的小老鼠,“等晏均哥哥过来,你把这话再说一遍。”
沈夫人跟潘如意听了她孩子气的话都失笑不已。
裴思远在沈司令的书房里跟沈晏庭下了几盘棋,裴思远自诩文人骚客,对琴棋书画这类的东西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沈晏庭倒出乎他的意料。
“之前听说你跟良儿不相上下,现在看来,倒像是你故意让着她的。”
沈晏庭实事求是地讲,“以前的确下的不好,也是练出来的。”
裴思远毫不吝啬地夸他,“也只能说明你聪明,听说你读书也不错,依我看还是像你这样的好,不要像你大哥,莽夫一个。”
沈晏庭第一次听到别人用这个词来形容发沈晏均,立即附和道,“英雄所见略同啊。”
两人又下了一般,裴思远放下棋子,“歇一会,这是要动脑子的事情,不可急功近利。”
说着他站起身,在书房里晃了一圈,“这书房是你爹在用还是你大哥的?”
沈晏庭道,“是我爹的。”
沈晏庭也没在意,他经常跑到沈司令的书房来,贵重东西沈司令一般都是锁在柜子里,不会放在显眼的地方,剩下的那些书都是可以随意看的,所以裴思远在书房里转悠的时候,他便也没在意。
书什么的,裴思远自己书房里的那些,可比沈司令府的这些要多得多,也没见到什么新奇的书,转了一圈后,他便走了出来,目光落在摆在柜子上的瓶子上。
“这瓶子看着倒是别致。”
沈晏庭一瞧,是上次他从潘家的商船上拿下来的一个,那副画沈晏均让赵副官送给了陈立远,这瓶子大概是忘了,一直放在沈司令的书房。
沈晏庭皱皱眉,“瓶子有什么好看的,姐夫,你还是来教我下棋好了,教我几招绝招,改天跟我大哥下棋的时候,我也好杀杀他的锐气。”
裴思远一听说是要杀沈晏均的锐气,立即来了兴致,放弃研究瓶子,又坐回了棋盘前。
裴朝煦在家里,潘如意跟裴思远也没一直呆,等未未玩累了再次睡着后,她便让人去书房把裴思远请了出来,临走时才想起来还少个人。
“瞧我这记性,我还有个丫鬟呢,差点把她落在这了。”
潘玉良道,“落下了就给我用好了。”
潘如意假意瞪她,“瞧瞧,连我的丫鬟都惦记上了。”
红衣笑着手,“二小姐莫急,奴婢这就去给你寻来。”
潘如意的那丫鬟一直厨房里呆着,等到红衣来对她她才跟着出了厨房。
裴思远不好进屋子,在院子里等着,潘如意笑意款款地跟潘玉良和沈夫人告辞,潘玉良在她离开前还不忘提醒她,“二姐,明日记得再来。”
潘如意点点头,“成,明日二姐再来。”
这娘家人到底是娘家人,虽然孙艳菲跟钱珠儿在这的时候,潘玉良也高兴,但那种高兴劲还是不一样的。
沈夫人跟沈晏均也看出来了,所以潘玉良让潘如意再来的时候,谁都没有说什么。
未未白日里惊厥的次数明显比昨天晚上好多了,沈夫人长舒了口气,说着让潘玉良高兴的话。
“看来我们未未也喜欢他姨姨呢,姨姨一来,未未也好很多了。”
潘玉良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似乎特别喜欢听这种话。
见未未没事了,晚上的时候,沈晏均在潘玉良睡下后便也去睡了,孩子就睡着潘玉良身边,红衣跟阿板还是轮流守着夜,以防万一。
沈晏均睡的并不深,半夜的时候听到潘玉良那边有动静便立即起了身。
门是关着的,屋子里未未的啼哭声混着潘玉良慌张的声音。
沈晏均敲了两下门,“红衣,开门。”
红衣赶紧去把门打开,沈晏均立即抬腿迈了进去,“怎么了?”
红衣道,“不知道,孙少爷突然闹了起来,而且还拉稀了。”
沈晏均上前,只见未未闹的比昨夜更凶,脸上身上都涨红了,手脚并用地乱动着,哭闹不休。
沈晏均连忙试了试他的额头,似乎还有些低烧。
他也顾不得许多,对阿板道,“让赵副官跟沈元两人一个开车去医院,一个开车去丘医生家里,赶紧去!”
这都半夜了,也不知丘医生这会是在家里还是在医院,只能做两手准备。
这边一闹腾,沈司令跟沈夫人也都起来了,就连沈晏庭也站在院子里巴巴望着。
沈夫人进了屋,一看未未这样,脸色也变了。
恶狠狠地盯着红衣跟奶娘她们,“怎么回事?白日里还好好的?”
红衣摇头,一脸迷茫之色。
说话间未未又拉了一次,都快要虚脱的样子。
柳衣提醒道,“夫人,先给孙少爷喂点水吧。”xiumb.com
未未哪里肯喝,小手小脚胡乱拍着,十分不舒服的样子。
潘玉良咬着牙忍着眼泪,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她得坚强得坚强,不能乱。
他这样子跟昨日受惊的样子还是有些区别,沈夫人的目光又往红衣中奶娘身边转了转。
未未今日除了吃奶之外便只喝了点水,水是红衣准备的,至于奶……
柳衣附在沈夫人耳边说了句什么,沈夫人便立即道,“你亲自去。”
柳衣点点头,立即出了潘玉良的屋子。
赵副官跟沈元两人,一个载着丘医生,一个载着梁医生,都过来了。
两人一同进了屋,看了未未的情况,又看了眼未未的排泄物,对视了一眼后,丘医生赶紧让人准备水,闻了闻水之后又拿了粒药掰了四分之一,辗碎后放进水里化开,“先止泄,把这个喂给孙少爷喝了。”
未未还是不愿意喝,胡乱动着。
丘医生赶紧道,“按着喂吧,一直腹泄不止的话,问题会更大。”
潘玉良率先别开脸,她哪里舍得。
沈晏均上前,“我来吧。”
沈夫人也上前,“要不我来吧?”
沈晏均摇摇头,“我是他父亲……”
红衣抱着未未,阿板固定着他的手脚,沈晏均喂着水,三人一起才喂了一半进未未的嘴里。
沈晏均看着未未难受的样子,用着强大的抑制力才让自己的手没抖。
等到把杯子里的水都喂完,他把杯子递给阿板,伸手抱过孩子,“未未不哭,都是爹爹不好,是爹爹让未未受委屈了。”
潘玉良这时候才转头,她早忍不住掉了眼泪,沈晏均的眼睛也红红的。
沈夫人暗暗松了口气。
“丘医生、梁医生,正好你们都在这,我孙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因为昨日惊吓的?”
昨日是丘医生过来看的,她摇摇头,“不会,受到惊吓不会引起腹泄。”
又道,“能引导起腹泄的,要么受了凉,要么病从口入。”
未未还小,哪里能吃什么。
红衣道,“奴婢几个都是轮流照看着孙少爷,每次孙少爷身边至少有两人……”
沈夫人白日也基本在,从未未的穿衣到盖被,倒不像是着凉。
沈夫人道,“两位能否帮忙看看良儿跟奶娘吃的东西,看看可是吃食上出了问题。”
丘医生跟梁医生都点了点头,正好柳衣命人把潘玉良跟奶娘今日吃的东西都分别端了进来。方才她出去便是立即带人去了厨房,让厨房把潘玉良跟奶娘吃的东西都留了下来。
“我们去外间。”
潘玉良咬咬牙,把未未从沈晏均身上接过,“你也去吧,我来抱。”
沈晏均看着她哭肿的眼睛,嗯了一声,“柳衣,你留下侍候着。”
柳衣应了声是。
其他人都去了外间。
梁医生将潘玉良以及奶娘吃过的东西一一看验了之外,道,“奶娘吃的鲫鱼汤里放了大戟,可是……误放?”
潘玉良跟奶娘每日吃的东西也是按照丘医生给的食谱做的,如果菜跟汤里要放药材,也一定是放丘医生写着的药材,不会乱放。
沈夫人看着丘医生道,“大戟?那是何物?不是丘医生的食谱里的?”
丘医生早有准备,她拿了一份她准备的食谱。
“这是我当初给夫人的那份食谱,夫人可以看看,莫说鲫鱼汤,便是所以加药材的食物里也没有大戟这一样。至于大戟,也是一味中药材,主治水肿胀满,痰饮积聚,痈肿疗毒,它本身却也是性寒,有毒之物。想来,便是奶娘吃了这有大戟的鲫鱼汤,才导致孙少爷腹泄的。”
沈晏均看了潘玉良那边吃的东西,似乎也有鲫鱼汤,“少夫人吃的东西里可有不妥之物?”
梁医生摇摇头,“并无不妥。”
沈夫人又问,“为何奶娘无事?”
丘医生道,“量不多,大人自身能排解,但孙少爷还小,加上体质弱,所以……”
“那怎么才能把这毒给解了?”
丘医生解释说,“方才替小少爷探脉时并未发现中毒迹象,应该只是引起了腹泄,没什么其他问题,方才给孙少爷吃下去的药便是止泄用的,如果明天早上孙少爷还腹泄的话,按照我方才的量再喂一次,如若没有腹泄了,便不用再喂了。
至于两位奶娘,安全起见,这奶不可再吃了。”
沈夫人点点头,长长地松了口气,有些脱力地扶着椅子坐下。
沈晏均沉着声音对着外门的赵副官喊了一句。
“赵副官。”
“属下在。”
沈晏均脸上出现一抹狠意。
“给我查,马上给我查清楚。”
“是。”
沈司令跟沈晏庭就院子门口等着,开始的时候听着屋子里时不时地传来未未细声细气的哭声,爷俩紧张的都恨不得抱到一块去,好不容易等到未未不哭了,却不见屋子里有人出来,两人都急得恨不得冲进去。
这好不容易见着沈夫人送着两位医生出来,两人立即上前。
“未未这是怎么了?”
沈夫人道,“很晚了,阿板你让人开车送两位医生回去休息。”
然后才对着沈司令把屋子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沈晏庭听完都跳脚了,“岂有此理,在司令府做出这等事,这个人一定得揪出来,我要亲手揭了他的皮!”
沈司令的眉头也皱得死死的,“这府里的丫鬟下人都已经换过了,就连如芸院子里留下的那丫鬟也都打发了……竟还有漏网之鱼。”
接连地接腾了两夜,沈夫人也是一脸疲惫之态,“晏均已经让赵副官跟沈元去查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我还得赶紧去重新找两个奶娘。”
夜里未未又拉了两次,连哭带闹的,潘玉良这回咬着牙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还同红衣一起清理。
红衣哪里敢让动,“少夫人,我来就是了,你别动。”
潘玉良道,“不能替未未难受,只能做点别的事了。”
沈晏均后半夜也一直没有理开过,未未一哭,他便蹲在床边轻声哄着他。
熬过了一夜,未未到天快亮时才算是安稳了些的睡过去。
沈晏均看着潘玉良睡下后才离开,他去洗了个冷水脸,赵副官跟沈元两人连夜将厨房的人都审了一遍,这会已经在在院子里等着了。
见沈晏均一出来,赵副官立即上前,“少校,查出来了。”
沈晏均回头看了眼屋子,道,“去书房说。”
等到了书房,赵副官才道,“厨房里所有人都用了刑,人都是分开关着的,没有串供的可能,有几个人说看见潘家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在厨房的时候,一直在炖汤的灶前呆着。”
沈晏均撑着脑袋没说话。
赵副官大着胆子道,“少校,会不会是潘家二小姐?”
做的如此明显,又留下一堆证据……
沈晏均道,“潘二小姐今日还会再来,到时候就知道了。”
裴思远要去银行,潘如意今日想多留在司令府陪陪潘玉良,她便一个人带着丫鬟抱着裴朝煦过来了。
门房直接将人又请去了前厅,潘如意有些纳闷,“你们少夫还没起么?”
她特意来晚了些,就是怕潘玉良还在睡着。
门房道,“奴才不知,少夫人还是先去前厅坐着吧。”
潘如意点点头,抱着裴朝煦往前厅走去。
潘如意一进厅里就发现了不对劲,沈司令沈夫人跟沈晏均都在厅里坐着,就连沈晏庭也在,个个脸色凝重。
潘如意不明所以,抱着孩子看着他们问,“这是怎么了?可是良儿出了什么事?”
沈晏均说了句无事。
站起身走到潘如意面前抱过裴朝煦,“朝煦倒是健康得很。”
潘如意因为沈晏均的这话心里有几分怪异,不过她也未曾多想。
沈晏均将朝煦抱在怀里,拿了个搏浪鼓在手里逗着他。
这厅里气氛实在过于诡异,潘如意忍不住看向沈司令跟沈夫人,“沈司令,沈夫人,如意又来叨唠了。”
沈夫人忍了许久,这会终于忍不住。
“潘二小姐!”
潘如意心里咯噔了一下,稳了稳心神,“沈夫人,您……”
沈夫人打断她的话,站起身,情绪激动地指着她道,“好你个潘家,你们扪心自问,司令府可有什么对不住你们的,即便是她潘如芸做出那等子天理不容的丑事,我们也是以和为贵,丝毫没有追究。
就算……”
沈夫人说还没说完,大喘了几口气才继续说下去。
“就算司令府有什么对不住你们的,可良儿怎么着也是你潘家的女儿,是你跟潘如芸的亲妹妹,你们几次三番的,是要将人往死里逼么!?”
潘如意脑子一嗡,听不懂沈夫人的话般,“沈夫人,您……您这是何意?”
潘夫人咬咬牙,冷眼看着她,“何意?来人,将那丫鬟给我拿下,给我搜。”
立即有人上前按住潘如意身后的丫鬟,没一会便从她身上搜出一包药材。
沈夫人盯着潘如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昨日夜里未未腹泄不止,原因是有人在奶娘喝的鱼汤里加了一味毒药,有人看见是你的丫鬟做的。”
潘如意大惊,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丫鬟,“珍儿……”
又去看沈夫人,“未未……未未可曾有事?”
沈夫人压根不想回答他的话,还是沈晏均道,“未未吃了药,现在好些了,但他体弱,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潘如意百口莫辩,她咬着牙,眼里蓄满泪水,她抬起头,“沈司令、沈夫人,良儿是我亲妹妹,我怎么会做出那等子丧尽天良的事,我也不知我的丫鬟为何会做出这种事,如意发誓,我绝对没有想要害过良儿跟未未,如若我有半名虚言,叫我不得好死。”
潘如意的话才说话,便听见阿板的声音。
“少夫人,您慢些,您还在月子里,不能随意出来发吹风。”
众人一惊,潘玉良人已经到了厅里。
潘如意连忙上前,将阿板手上的披风拿过来连忙将人罩住。
“良儿,你怎么出来了?你还在坐月子呢。”
潘玉良摇摇头,“二姐,我不相信,一定不是你。”
潘如意抹着她的眼泪,“二姐也是做娘的,做什么也不会做出这种事,二姐真的没有做过。”
沈晏均将裴朝煦放回潘如意的怀里,拥着潘玉良道,“你出来做什么,你先回去,这件事交给我,我会给你跟未未一个交代的。”
潘如意看着他,眼里写满哀求,她摇摇头,“我不回去,有人想害我的孩子,我绝对不允许。”
说着她对阿板道,“你把表少爷抱下去。”
又对着潘如意道,“二姐,不管是谁,我都要找出那个真正想害未未的人,你先在一旁坐一会。”
说着她自己也坐了下来,众人看着她,担心不已,但见她一脸倔强之意,知道劝也无用,只能依着她的意思。
潘玉良从腰间解下一条鞭子,对着站在一边的赵副官道,“赵副官,你去!给我狠狠的打,打到她说为止。”
赵副官是习武之人,知道怎么打最让人痛苦,也知道怎么打不死人。
阿板赶紧抱裴朝煦抱了下去。
赵副官接过鞭子,对着按住珍儿的几人示意了一下,那几个迅速退开,赵副官照着珍儿就是一鞭子过去。
珍儿挨了几鞭了就受不了了,赵副官鞭鞭见肉,珍儿惨叫着,嘴里还是说着是二小姐指使的。
潘如意的眉头高高皱起,手也不自觉地拧着帕子,想不通为何这丫鬟死咬着她,又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
潘夫人一开始还怕潘玉良受不了这血腥的场面,担心地看着她。
却只见潘玉良道盯着满地打滚的珍儿道,“打,给我继续打,把这满屋子的人当傻子不成!给我狠狠的打!”
说潘如意下毒,且不说她们姐妹感情,就是她下毒,也得有下毒的理由才是。
裴府的少夫人跑来司令府下毒,脑子坏掉了不成?
赵副官拿着鞭子狠狠地抽着,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珍儿手脚都抽废掉了,她疼得嗷嗷直叫唤,每次她以为自己要疼晕过去的时候,赵副官的下一鞭子便能将她抽清醒过来。
到最后珍儿实在受不了,她哭着道,“奴婢说,求求你们,别再打了,奴婢全都说。”
赵副官拿着鞭子往潘玉良跟沈晏均这里看了一眼,沈晏均没作声也未有动作,潘玉良伸手示意赵副官停下来。
她盯着珍儿道,“你的机会可只有这一次,你得珍惜着点用。”
珍儿翻了身,跪趴在地上,手脚抖个不停,像不是她自己的般,她道,“是……是大小姐,是大小姐让奴婢这么做的,奴婢的弟弟生了病,奴婢家里的钱都用尽了弟弟的病却一直不见好,大小姐、、大小姐说可以帮奴婢找医生治好他,但是大小姐说、说这个药只是让人拉两天肚子,没有毒的,大小姐说没有毒的。”
潘如意捂着嘴,听了珍儿的话的震惊感,不低于听到沈夫人说是她要毒害未未时的感觉。
潘玉良咬咬唇,让自己努力保持着镇定跟清醒。
她继续问,“可是大小姐亲自拿药给你,亲自说要你下毒的?”
珍儿连忙摇摇头,“是夫人身边的丫鬟把药给我的,她跟我说是夫人让她把药给我的,但奴婢不是家生子,奴婢家里的事夫人怎么可能知道,所以奴婢故意拿着药出现在夫人面前,夫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奴婢又回过头去逼问她,说若是她不说实话,奴婢便不做这事,她这才说是大小姐让我这么做的。
奴婢想着、奴婢想着……大小姐大概是生三小姐的气,但大小姐跟三小姐到底是亲姐妹,应当不会害三小姐……奴婢真的不知道这药会害人。奴婢……说的都是实话,都是实话啊,求二小姐饶命,求三小姐饶命。”
潘玉良一直提着的气这才松了下去,她整个人像是累极了般,瘫坐在椅子上。
沈晏均不发一言的上前将人打横抱起,“将人先押下去。”
潘如意呆在原地,她深吸口气,站起身,对着沈司令跟沈夫人缓缓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是我潘家对不起司令府,对不起良儿……”
沈晏庭虽然气愤有人害他的宝贝侄子,但一码归一码。
他忍不住地道,“娘,这事到底跟二姐无关,而且嫂嫂那边……”
沈夫人面色不大好地摆摆手,“罢了,你先去看看朝煦吧,这件事,等良儿跟晏均拿主意。”
潘如意低着头站起身,只身去了潘玉良的院子。
裴朝煦跟未未都在潘玉良的床上,她躺在里侧,两个孩子就在外侧。
裴朝煦大一些,什么都拿在手里要往嘴里塞,未未就好奇地相着她,两人丫鬟在边上看着,沈晏均坐在床边。
潘玉良盯着未未,伸手轻轻捏着她的小手,未未的手时紧时松地拽着她的手。
潘如意走近。
“良儿……”
潘玉良痛苦地闭了闭眼。
潘如意道,“是二姐对不住你,二姐没脸见你,二姐这就走,以后……”
她想说以后她不来司令府,不给别人有机会可乘,可这话到了嘴边便心酸得说不得去了。
潘玉良发着抖吸了口气,“我不怪二姐……你给我一点时间。”
潘如意欲抱起裴朝煦离开,红衣看了看潘玉良又看了眼潘如意,小声地说了句,“大少爷,夫人那边还没有找到新的奶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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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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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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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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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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