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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玥儿
陈然这次回来得很快,不到24小时的时间里,他已经第二次拨通我的电话,“玥儿,我已经在机场了,三个小时后到c市,你来接我吧。”
这是陈然第一次主动提出让我接机,他的声音里有难掩的激动和喜悦,像孩童般清澈明亮的字句从手机里传来,听在我心里仿佛明媚春晖中呼啦一声打开窗,蜂蝶飞舞,花草自香,满目风和景明洗尽寒冬冰雪。
想必此行甚是顺利吧,否则一向稳重的他不会如此不拘一格。虽不知过去的24小时里他是如何与小娟姐互道珍重,但他现时的模样至少说明,他们的分手友好和平,并未像郭鑫与他老婆那般不堪,是了,他可是陈然啊,进退有矩、担当克制就是他的标签,怎可能和郭鑫的粗鄙低俗相提并论;而我,在这场无心且无声的情爱竞争中脱颖而出,即将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到他的身边。呵,我居然也情不自禁松了口气,甚至早前对于小娟姐的愧疚与歉意也悄无声息被掩到了心底最深的角落,再不愿主动翻起。
此刻,听着电话里嘈杂的背景声中陈然沉稳有力的呼吸,望向窗外湛蓝得没有一丝云彩的天际,我仿佛看见属于我们的澄明未来正大步向我驰来,再不犹豫,我朗声对着电话说道,“好。”
站在接机口的如潮人群中,忽然忆起去年的这个季节,我还沉陷在对陈然的臆想里莫名悲喜,彼时连面都未见过的一个人竟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走入我的生活走进我的生命,或许真如那阿婆所言我与他是千年前的夫妻,所以才会生出这般痴恋纠缠,即便晚了那么长的时光,我们终究还是相遇,相爱,走到了一起。
陈然出来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还记得我们在这里的第一次见面,他与我公式地招呼礼貌地握手,轻轻一触便快速分开,而今终于也可以对旁人视若无睹,做着热恋的情侣再自然不过的事,心下感叹,情不自禁地回抱住他,闭上眼,露出最幸福满足的笑容。
出了机场,我正欲招辆出租车,陈然却按住我的手,“玥儿,咱们今天坐公交吧。”
我不由得一愣,问道,“为什么?”
“伯父在家我又不方便过去,公交车开得慢些,”陈然笑着在我耳边呢喃,“这样我和你待的时间就能久些。”
他说话时鼻尖擦过我的脸颊,有细碎的酥痒,我不由得脸一红,却也心下感动,轻推下他,“这么多人看着呢”
“怕什么”陈然不屑一顾,“你马上就要真正成为我老婆了,还在乎这些认都不认识的眼光干啥”
我的心蓦地一震,尽管想象过无数次这样的画面,也预料到陈然此行应已安排妥当,但此刻真正从他嘴里说出来,听在我耳朵里仍有一瞬的心旌神摇。我抬起头,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他的眼神里有温和的淡定和终偿所愿的欣慰,“玥儿,我已经和小娟说好了,等她下周出完差回h市我们就办离婚手续。”顿了顿,他抚上我的头发,良多感触“我们终于可以无所顾虑地在一起了,开心么?”
开心么?当然!我怎会不开会心!我与陈然,尽管爱得辛苦,跌跌撞撞间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用实际行动一点一点为我们创造着可能,将许多的不可能渐渐变成现实。我曾经以为自己此生余下的时光都只能化作他背后的影子,未曾想他从一开始便试图将我拉到身旁,给我一轮太阳光芒万丈。
所以当我抚上他的脸庞,为他撑开眉眼间的疲惫,他细密的胡茬在我掌心蔓延,硬朗的线条里是时光明灭的星月风霜,却都化作我此刻盈盈笑意下的柔情刻骨,“开心,我很开心,陈然,谢谢你。”然后便听见他长舒一口气,将我紧紧揽在怀里,笑得像个孩子。
公交车上人很多,我与陈然被挤在角落,他将我让到里面,用身体挡住外围拥挤。我缩在他的怀里,开始自然地享受着他的呵护。忽然意识到,原来我从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甘于牺牲与忍耐,一旦确定了爱的光明正大,丝毫也不会吝啬向我的爱人索要这般宠爱和理所当然。
“我好多年都没坐公交车了”陈然望望车厢里摇摇晃晃的人群感叹道,“上次坐公交车好像还是在n市研究所工作的时候”旋即笑笑,“其实坐坐公交也不错,只要不赶时间,除了人多点,其他都挺好,环保又经济。”
我不禁噗嗤一笑,“你们这些四体不勤的大老板,坐公交车竟成了稀罕事,那以后我得多带你体验下民间疾苦,省得到时过不了我们老百姓的苦日子。”
“说哪儿呢,我不也一老百姓?”陈然一哂,随即故意唉声叹气道,“话说你老公我这次差不多算净身出户了,家产分去大半,回头我得向郭凯申请涨工资了,否则哪有钱养老婆啊。”说着拿眼睇着我坏坏一笑。
我不由得一愣,虽然我知道他是与我玩笑,即便不是凯然的老板,凭我们俩人的能力又怎么可能饿肚子,可他的话却让我隐隐不安,不禁怀疑他与小娟姐之间的分别是否并不如他表现得这般轻松,遂觑着他的神色问道,“陈然,小娟姐,没什么事吧?”
“没事,能有什么事”陈然轻轻拍下我的肩,望向窗外,“我与小娟之间的问题,不只是因为你,很多都是长期累积而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且我们这次也是很平静地分手,大家都是成年人,又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彼此都了解,放心,绝对不会像郭鑫两口子那样,”回过头看着我笑道,“别想太多,啊?对了,伯父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我在想,要不要这两天去拜访一下他?”
见他问到父亲的状况,不由得心里一黯。父亲出院后表面虽与我和缓了些,但言辞间仍是冷若冰霜,我几次试图与他打开话题都是徒劳,又怕再惹他生气,心下也很是气馁,遂摇摇头道,“算了,陈然,我看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眼下他身体虽然基本恢复了,但仍生着我们的气呢,我就怕到时哪里不对又刺激到他,他现在可是再经不起折腾了。”咬咬嘴唇,抬起头满含歉意地望向陈然,“对不起xiumb.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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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段时间我会找机会和他好好谈谈,希望他能同意我们。你再忍忍,好不好?”
“呵,没关系”陈然挑挑眉,微微一笑,拍着我的脸道,“咱们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几天。先让伯父把身体养好了再说。”想了想,他点点头,“也好,等我把所有手续都办完了,干干净净再无挂碍地去拜访他,你我也都会更有底气一些。”说着握紧我的手,凑近我轻声道,“只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老婆”
我抿嘴莞尔,不知从何时起,我已开始习惯陈然这般亲呢的称呼,甚至于还很是喜欢,即便此刻我脸带红霞,也难掩内心甜蜜,抬眼看向他,我微微一笑,第一次唤道,“老公,我不觉得辛苦。”
然后我便看见陈然眼里的灿灿星芒,他的身体不由自主更贴近我,却碍于有人在场无法拥我入怀,只轻咳两声掩下内心激动,他笑看着我,虽不言语,却仿佛有无数柔情蜜意在他的唇齿间荡漾,整个人如同染上了窗外最耀眼的那抹夏日流金,在拥挤的人群中熠熠生辉。
我觉得好幸福。
接下去的日子波澜不惊,我一面悉心照料父亲,一面寻思着如何跟他开口。母亲的忌日很快到了,往年的这个时候,我都要请假回d县,今年想必只能在c市祭拜了。以前听父亲说过,如果不能亲自到场,至少要在家里置一桌席面,准备好香蜡纸钱,为逝去的亲人祈祝祷告。记得小区门口的店里便有一应物事,下班回家的路上我便顺道去买了来。
刚结完帐,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老板,请问有卖香蜡纸钱么?”扭头一看,原来是父亲,知他定是为母亲忌日而来,我忙叫道,“爸,我已经买了。”
父亲这才看到我,略一愣,面上竟有几分尴尬,终于还是出口道,“你知道买这个?”
我心下一松,父亲终于愿意同我讲话,不由得一把上前挽起他的胳膊,笑道,“当然啊爸,你忘了?你以前告诉过我的啊。今年我们不回d县,就在这里祭祀妈吧。”
父亲动动嘴角,呼出一口气,看我两眼,“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怎么会!”我挽着他慢慢往回走,“我怎么可能连妈的忌日都不记得!不是还要置一桌酒菜么?我先送您回去再出去买菜。今晚让您尝尝我的手艺!”
“不用了,菜我都已经做好了。”父亲似不屑地瞥我一眼,“等你那么晚买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爸,”我心里一喜,故意嗔他道,“您总是不给我一个机会,我手艺可不比您差。”
“哦,是吗?”父亲狐疑地望着我,“我记得你每次回家都不下厨,何来手艺一说?还比我好?怎么可能。”
我望着他狡黠一笑,吊着他的胳膊眨眨眼,“当然啦,您不常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
父亲不由得一愣,看着我强辞夺理的模样,终于捱不住一笑,“你竟给我耍嘴皮子!”
“耍嘴皮子能让您笑一笑,我也是功德无量了”我紧了紧他的胳膊,不胜唏嘘,“爸,您总算笑了,您不知道,这段时间您身体不好,又老对我绷着脸,我心里真的很难过啊”我摇摇他的手,轻声道,“爸,您就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唉”父亲默然良久,长叹一声,方才开口道,“女儿,爸不是生你的气,爸是担心你啊!”
“我知道,爸,”我咬了咬嘴唇,“对不起”
他转过头,担忧地望着我,“我知道你想和我说陈然的事,可无论怎么说,我还是那句话,他是有妇之夫,我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去当第三者!”叹口气,他摇摇头道,“玥儿,你是我的女儿,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么?你从来都是心思细腻敏感,待人又良善,我相信你和陈然在一起是真的爱他。可你不知道这世上人言可畏,我老李家的女儿一向清清白白光明磊落,为啥要去淌这趟混水自毁前程啊。何况,你有没有想过,你和陈然,如果他不离婚,你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在他身边,算什么啊?如果他离婚,他的妻子要是知道了你,又会对你做出什么事?唉,这个世界什么样的人没有,什么样的怪事没有,你爸爸我,见过太多了……”
父亲的话语坦诚中肯,对儿女的爱护一览无余,我不禁红了眼眶,轻声道,“爸,我明白,你都是为我好”
“你明白就好”父亲拍拍我的手,“我知道陈然是个好人,虽说那天怒极打了他,但从之前几次接触还是能看出一二。听说我这次发病还是他最初的急救措施做得不错,给医生争取了不少时间,还是得谢谢人家。何况那天他对你的爱护我也看在眼里,如果他是单身,你有这么一个男朋友,我这当父亲的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阻止你。”叹口气,父亲道,“或许你们是有缘无份吧,女儿,希望你不要怪我。”说完他看向远方,再不言语。
我的心微微一恸,脱口而出道,“爸,陈然上周末已经跟他妻子提出离婚了,他妻子也同意了,很快他们就会办手续。”
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缓缓转过头,盯着我半晌,“你说什么?”
“我说,”我咬咬嘴唇,斟酌着从陈然处听来的只言片语,只想着如何将话说得更委婉些,“陈然,他和他妻子是和平友好地分手……他把大部分家产都留给了妻子,几乎可以说是净身出户。我想,我想他妻子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觑着父亲的神色,我壮着胆子继续道,“而且,她应该还不知道我……”
父亲似乎听得很仔细,看他并没有发怒的样子,我咬咬牙,心一横,索性全盘托出,“爸,虽然惹您生气,但我还是想说,陈然他为我,已经做得够多了,他愿意为我放弃这么多,是真心实意想和我在一起,和社会上那些坏男人不一样。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从来没有这样想和一个人厮守终生,您问我为什么要去当第三者,我也问过自己,可如果连当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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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我都愿意,我是该有多么爱这个人。爸,妈都走了十几年,您都还放不下她,能为她不娶,那么我想说,陈然对于我,除了一个已婚的身份外,和您对妈,又有什么不同?感情岂是想控制就控制说斩断就斩断的?您让我跟他分手,我真的做不到啊。何况他现在马上就要离婚了,他马上就要恢复您所说的单身身份了,您刚才不也说如果他单身就不会阻止我们么?如果是这样,爸,您能不能试着接受他?接受我们?”我越说越激动,声音竟有些哽咽,抹去眼角的泪花,我继续道,“您看,我们身边不也有很多再婚后过得很幸福的么?像钱叔叔,您那老同学,再婚娶了王阿姨,几十年不也和和乐乐地过来了?还有陆阿姨,离婚后嫁给那个曾伯伯,老俩口经常外出自驾游生活也过得有滋有味,还有那……”
“好了,别说了”父亲挥挥手打断我的话,却并不言语,见已走到门口,示意我开门,“先祭拜你妈吧”
父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的心里却很是忐忑,生怕哪句话触了他的痛处惹他生气。打开门,同父亲一道在阳台上点了香蜡,又给桌上添上饭摆好酒,朝着主位磕头礼敬的时候,我听见父亲似乎喃喃说着什么,他的声音很低,即便近在身旁却仍就不甚清楚,我只得赧跪着等他结束后方才站起来。
“玥儿”此刻坐在饭桌前,父亲却没有急着动筷,他撑着膝盖,思忖半晌,似乎有些艰难地开口道,“你现在长大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并不是一个不开明的父亲。”他顿一顿,“诚如你刚才所言,陈然他既然为你走出了这一步,我相信他也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但是,你要知道,这条路不容易,这个过程中有可能遭受的非议和责难,你要有心理准备。”叹一口气,父亲看向窗外,“世事无常,你又这么年轻,你选这条路,我只希望你不要受什么伤害才好……”
“不会的爸,陈然对我很好,他不会让我受伤害的。”猛地抬起头,我惊讶地望向父亲,“爸,您的意思是……不反对我们了?”
父亲自失地一笑,回过头,举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并不看我,“你告诉他,等他把离婚手续全部办妥了才能来见我。”
有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袭卷全身,就像一个一直跋涉的旅人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走到山颠,拨云见日的那一刹那,气吞山河,美景如画,让这一路的艰难险阻都变成渺小和值得。此刻,望着对面津津有味吃着饭菜的父亲,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却只知道傻笑着不住点头,“谢谢您,爸,谢谢您……”
晚饭后我第一时间告诉了陈然这个好消息,他的惊喜伴着短信迅速漫过来,丝毫不亚于此前的我,“真的吗,玥儿,太好了!太好了!我一定会按伯父说的早点办妥手续早点去拜见他,我会告诉他我一定会好好对你,好好爱你,请他放心,玥儿,我太开心了!真的!真想马上就见到你,可现在又太晚了……算了,没关系,明天早上我去接你上班。”
看着他短信里前言不搭后语的字句,想象着他高兴得语无伦次的模样,我也禁不住莞尔,“不用了,明天早上爸就要回d县了,我得送他去火车站。”
“哦?伯父这么快就要回去?身体可以吗?”
“嗯,他身体基本没什么了,只要平日里注意饮食作息,控制情绪,就没什么大碍。我这边没什么亲戚朋友,他住久了也闷得慌。”
“哦,这倒也是。那需要我去送送吗?”
“当然……不行!你忘了我爸说的话了?”
“呵呵,那好吧。反正很快也会见到了,不急这一时。”
“那我就跟老总请个假,明天稍晚点到公司行吗?”
“呵呵,跟老总请假不行,跟老公请假就准了。”
“哎呀,你个坏蛋”
“怎么办啊,你要嫁给坏蛋当老婆了”
……
我和陈然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笑闹作一团,很久都没有这么轻松惬意无拘无束了,这般久违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好,肉麻的情话怎么也说不完,可我们就是忍不住地连珠妙语情意绵绵,唉,这可如何是好,还有一辈子呢……可我怎么一点无可奈何的表情都没有啊,脸上,眼中,心里,全是柔情缱绻笑意涟涟……
第二天送走父亲,到公司的时候已是上午十点,还没进电梯,陈然的电话便打了过来,“老婆,到哪里了?”他现在真是有恃无恐毫无顾忌了,随便哪里老婆都叫得大言不惭,可我偏偏还受用得不行,唉。
“到了,到了,进电梯了”我边答应着边摁了19楼,眼看着屏幕上的数字一个个在我面前跳跃,像鸟儿扑棱着翅膀马上要送我去到他的面前,心底的激动如潮水漫散巨大而浓烈。或许是陈然即将结束的婚姻给了我磊落的勇气,或许是父亲的认可让我终于能够冲破最后一道心障与他比翼齐飞,总之,昨晚过后,我与陈然之间,仿佛进入了一片新的天地,再没有电闪雷鸣,再没有狂风肆虐,晴空万里,天际辽远,我们尽情地翱翔,发出喜悦的啼鸣,就像爱的天籁,谱出对美好未来的所有憧憬和向往……
嘴角情不自禁地浮起笑容,我听着他在电话里亲蜜的呢喃,也不由得开心地给他报着楼层,“很快啦,现在是6楼,7楼,8楼,……”
“哐当”一声,好似被什么东西撞击一般,电梯猛地停了下来,我一个趔趄,重重倒在墙上,灯唰地灭了,四周漆黑一片,一阵剧烈的摇晃让人再站不稳,突如其来的眩晕中我仿佛听见山呼海啸般的哭喊声,从钢筋水泥的森林中穿越而来,我举着电话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手机里陈然突然变得焦急的呐喊,“玥儿!玥儿!……”,然后便是嘟嘟的忙音,和身旁空无一人的,死寂。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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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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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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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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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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