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古道上,碎石嶙峋。/p
一匹黑驴迈动四蹄慢腾腾走着,黑驴背上坐着一位白衫少年,少年剑眉星目相貌颇为英气,腰间还绑着一柄利剑,只是年纪稚嫩了一些,十七八岁的模样,好似一个涉世未深的俗家公子哥。/p
少年拉着黑驴的缰绳,眉宇间有怨苦之色,一路上自言自语怒骂着某些人,言语中掺夹着几句粗话:“狗贼,都是狗贼,只晓得欺侮我,我李笛生下来又不是拿去给你们欺侮的,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看我李笛离了你们这群狗贼能不能活下来,只是……”/p
想到某处时,少年李笛却又沉沉叹息一口:“与那些狗贼老死不相往来倒也没甚么,只是小师妹让我愁肠牵挂的很,她若是能整日与我说笑不去理会大师兄,我也不至于偷溜出来了。”/p
“我出来的这四天,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担忧我,小师妹,没了我在你身旁逗乐子,你是不是这才发觉到我的好?但你发觉的太晚了,我已决计不会再回去了,我要一辈子浪迹天涯,闯荡仙海杀尽魑魅魍魉,你说你最崇拜大师兄那样的盖世英豪,我便当一当这盖世英豪又如何?”/pwww.xiumb.com
“唉,其实也不晚,只要你能找到我,恭恭敬敬情意绵绵喊我一百声好师兄亲亲师兄……别说回宗门了,就算让我去火焰山上滚一圈,我也是肯的!唉……”/p
这一场漫无目的的行程,在李笛的怨声自叹中悄然行进,一个多情少年闹的宛如深闺怨妇一般,辛亏是在深山老林人迹偏僻之处,否则这些话落入他人耳中非惹一番哄笑不可。/p
时至中午,烈日当空,正是一天中太阳最毒辣的时辰,黑驴懒惫了,停留在一处树荫下半步也不肯迈动,李笛无可奈何,刚想着要不要跟黑驴一起在这里打个盹再走,忽然瞥见前方有两道人影端坐着,心中不禁乍喜,他在深山老林中与驴相伴,走了两天一夜,只靠自言自语来消遣孤独,此刻又哪里有比看见活人更让他高兴的事情?/p
当即生拉硬拽着黑驴往两道人影靠去,走近一看,原来是两个老人,一位穿青袍一位穿红袍,都是满头鬓白鹤发童颜,二老中间摆着一副棋盘,黑白两子各在他们右手边。/p
只听青袍老人说:“师兄,既然你不肯让我子吃亏,也不肯我让子占我便宜,那我们便来猜先吧。”/p
红袍老人点点头,青袍老人又说:“那你就猜一下,我脚上脚趾的数量,是偶数还是奇数?”/p
旁边的李笛“哈”一声笑出来,道:“常人都是十根脚指头,当然是偶数了,还需要猜么?”/p
两个老人都没理会他,全当李笛不存在一般,李笛觉得好奇,两个老人跑到深山老林里来下棋,怎么看怎么古怪,我该不会是撞见仙人对弈了吧?想到此李笛又“哈”一声笑了出来。/p
红袍老人沉吟片刻,开口道:“我猜是奇数。”/p
青袍老人登时脱下两只鞋子,左脚的尾指不见了,九根脚趾赫然于眼前,红袍老人看了一眼后,拿起黑子便要往棋盘落下。/p
“且慢。”青袍老人制止他,手化掌刀干脆利落的将自己左脚的无名指给切下,鲜血唰一下流将出来。/p
“是偶数,师兄猜错了。”青袍老人笑道,不去管流血的脚趾,拿起白子往棋盘落下。/p
红袍老人深深看他一眼:“你耍诈,我无论如何都猜不对。”/p
青袍老人道:“兵不厌诈。”/p
而后二老不说话了,专注于棋局,你一子我一子,杀的有来有往霎是激烈。/p
一旁站着的李笛,面色煞白脸露惊容,他着实想不到青袍老人为了争一个棋局先手,竟然舍得生生切下自己的脚指头,看来这盘棋局的胜负对他来说不是一般的重要了。/p
这两个对弈的老人,如果不是仙人,那定是疯子了。李笛心想,同时好奇心被勾起,决定要看完这一盘棋局的胜负。/p
二老起先落子的速度是极快的,仿佛高手以快刀搏杀,刀光剑影闪掠不停,以快制快,可越往后面速度却越慢,每一个落子方位都要谨慎思索一番才肯放下,刀光剑影由快转慢,满盘河山徐徐图之。/p
在宗门中,李笛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术算能力超凡厉害,像是下棋这样的事物,只要懂得了原理,自十岁之后整个仙门里便没有他的对手了,当初他的师父越启德正是看上了他的这一能力,才收他作为亲传弟子。/p
以李笛败尽泰清无敌手的目光来看,青袍老人的棋力是要逊于红袍老人一筹的,就算他自残肢体抢得先手,暂时上风,在接下来的交锋中却又慢慢被红袍老人掰回去,想要获得一场对弈胜利需要真材实料,并不是耍点心机卖卖狠就行。/p
李笛缓缓摇头,青袍老人此刻的劣势已经展开了,一味被对方强攻防守,如此下去,输棋只是迟早的事,可怜了他的那根脚趾头。/p
红袍老人忽然说:“我走一步能看到一百三十步后面的路数,你能看到几步?”/p
青袍老人沉默一会儿,说:“一百一十步。”/p
李笛闻言愣了一愣,心想:“我能看到几步?八百步还是一千步?改天有时间做个实验试试。”/p
红袍老人说:“是了,所以你这把必输无疑,你的术算能力远不如我,可就连我都参悟不透宝经,又何况是你呢?北脉中出现了一位前所未有的天骄,他走一步能看见以后五百步的路数,早在三年前北脉就没人下棋能赢过他了,他的术算能力堪称恐怖,已与宝经取得共鸣,如若他近来不是处于共鸣的紧要关头,跟你下棋的人便是他不是我了,你也早就输了。”/p
青袍老人满头大汗,拿子的手在颤抖,迟迟无法落下。/p
红袍老人说:“回来吧,师弟,没有人能参悟出来的宝经,还算甚么宝经?北脉是十分欢迎你们的,决计不会给你们难堪。”/p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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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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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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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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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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