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初,康熙便已经起身,而殿外,以太子胤礽为首的皇子按照自己的位置站好,行大礼贺寿。
不管是什么地位的人过生日,都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而就是这天下之主,江山之王,却是觉得最不舒服的。
说来也正常,任谁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安分,盯着自己屁股下的龙椅,做皇帝的都开心不起来。
“都起来吧,自家人,没得这些礼数。”康熙摆手,示意众人起身;
接下来,便是诸位皇子敬献寿礼的环节。
太子呈上的,是亲手所书《孝经》一部,万寿无疆插屏一座,金丝编织八宝如意两柄,蟠桃献寿图、群仙捧日图,其余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只从礼单就能看得出有多少。
按理说,太子之后,应该是直郡王,但直郡王却是迟迟不肯出列。
“大哥,该是你敬献寿礼了。”胤祥提醒道,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一会儿还有寿宴,谁有这个功夫在这儿耗着!
“禀皇阿玛,儿臣想在最后敬献寿礼,这寿礼需要时间准备。”直郡王上前说道。
康熙看了看直郡王,只是“嗯”了一声,然后直郡王退回去,其余皇子开始敬献。
书虫子诚贝勒敬献上的,大多是字画和书籍,其中不乏孤本,康熙看得十分喜欢。
再往后的胤禛,呈上的也有手书的《孝经》一部,而后是舒萍与府中妾侍一起绣制的《山河壮丽图》,苍茫大山,日出磅礴,虽是女子手绣,但却有着不输男儿的气势。
胤禛送的寿礼,不算是最贵重的,但绝对是最别致的。小太监们一箱箱往殿上搬,一一呈送给康熙看,最后搬上来的,是一筐野菜,还有一桶姜。
“我说四哥,这又是什么说法,这野菜,还有这姜,也实在是不像个样子吧。”十阿哥大声嚷嚷着,众人看着,想笑,却也是不敢笑。
“回禀皇阿玛,这野菜,是昨日送到儿臣府中的,儿臣让京郊庄子里的壮劳力挖,而后儿臣高价收购的,一来,这野菜吃着下火爽口,再者,儿臣给他们一个赚钱糊口的机会。”
“那这姜又是怎么回事?”康熙点点头,送青菜野菜什么的,他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四贝勒府的风格就是,不送最贵的,就送最新鲜的。而且,送进宫的野菜,也真的是吃着爽口。
“回禀皇父,此乃江山,铁桶盛放,为一统江山。”胤禛面不改色地说出这姜的寓意,当然,这是舒萍的主意,因为今年四贝勒府添丁,再加上整个农忙都在外面飘着,所以庄子里的收成虽好,却抵不过一家人的开销,舒萍想起《宰相刘罗锅》;里刘墉送给乾隆的,就用这现成的法子买了一桶,然后送给了乾隆的爷爷。
接下来的漂亮话,就是胤禛的自由发挥了,说胤禛冷面,其实这也只是一种性格而已,在舒萍看来,胤禛其实也只是一个渴望得到认同的孩子而已。不然,若真的守规矩,也不会在她说出这个“江山”的主意的时候,便遣人去采买。
“嗯,这是你媳妇的心思吧,是不是没银子了,上朕这里来打秋风了!”康熙开玩笑似的说道。
“儿臣不敢。”胤禛说道。
开玩笑,认了岂不是更让皇父不开心了。
“行了,你们家送上的礼物,除了那桶姜,朕都觉得受用,往后有那新鲜的菜,就往宫里多送些。朕觉得吃着挺好的。”
“儿臣遵旨;
。”胤禛心想,这要是让自家媳妇知道了,指定又要心疼了,不过这礼算是送出去了。
接下来,其余的皇子开始送礼,已经开府的,办差的送得多,而还在进学的小阿哥们送得就少一些,众人都送过了,又轮到了直郡王这边。
“直郡王,咱们的礼都已经送上了,该到你了吧,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准备!”太子轻描淡写地对直郡王说道。
诸皇子心中扶额,心说这两位又掐上了,一个占着长,一个占着嫡,一个有军功,一个是太子,谁也不让着谁,只恨不得现在就分出高下,让天下人都清楚,谁才是皇帝的下一个继承人。
胤禟只觉得无语,往常他还会觉得谁也看不上,但是现在,只觉得站在最前面的两位就是两个傻子。
最优秀又如何?还不是要争那个位子?要知道,坐上皇位的前提那是上一任皇帝驾崩啊,所以胤禟现在每次一看到直郡王和太子针锋相对,都觉得他们是在咒皇父死。
当然,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所以胤禟选择沉默,默默地低头,数朝服下摆上的纹路。
“行了!胤禔,你的寿礼是什么,现在可以呈上来了吗?”康熙也是头疼,这两个儿子,谁也不肯让着谁。而这两人身后,又站着两个更奸猾的老狐狸。琇書蛧
本来是一家人的事情,却是被朝臣弄得乱七八糟。
“回禀皇阿玛,儿臣呈上的,不是寿礼,而是请来了两位得道的仙人,为皇父祈福。”胤褆上前躬身行礼道。
诸皇子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说哪儿来的仙人,难道会像变戏法似的,在这里蒙上一块布,然后仙人就出来了吗?
康熙听着也是新鲜,仙人不仙人的倒是不知道,其实这群皇子要送什么,身边的暗卫早就报上来了,这几日,胤褆的确是在京郊寻得两位,一个癞头和尚,一个坡脚道人,口念山歌,不粗俗,回味起来,却是觉得十分有理。
本来康熙想请到宫中的,但是却被胤褆捷足先登,康熙算着,觉得胤褆是想就着他的寿辰献上,也就摁住了心思。
不过,今日之后,康熙却是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因为就这两位的出现,却是让所有的事情,变得离奇,让人不知,是福是祸。
康熙允准,而后直郡王亲自出门迎接。
不一会儿,就见大殿中来了两位穿着颇为邋遢的人,一个光头,手中拿着念珠,另外一个,长发高挽,但发上的尘土却是能让人看得出,这位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收拾自己的仪容了。
两位往殿中一站,也不说话,也不行礼。
康熙看着心说这还真的是暗卫说的那两位,不过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两位打招呼,看着虽然是邋遢,但从见帝王却不惊慌,便能看出,这两位还是有些本事的。
“二位……”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在蓬窗上;
。说甚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择膏梁,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还未等康熙说话,癞头和尚便唱和道。
一番话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在场的皇子,虽然不能称得上个个都满腹经纶,但是这话的意思,还是明白的,这歌子里说的,不就是这些年的朝堂么,今儿个你风光了,明儿个就成了阶下囚。
“胤褆,这是怎么回事?”康熙听着有些不悦,他知道,所谓高人都是不拘一格的,但是这话也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吧。
“回禀皇阿玛,儿臣见到两位高人的时候,两位高人其实是主动要求儿臣带他们进宫的,这二位说,说……”
“说什么?大哥,你也是上书房出来的,难道听了两句混话,就随便带人进宫吗?”太子语气颇重地喊了一声“大哥”。但是语气中,却满是嘲讽。
这时,坡脚道人睁眼,眼神犀利地看着太子,然后念道
“是非成败,金尊玉贵,到头来,不过镜花水月一场空,毓庆落,咸安殁,望乡台上泪婆娑。”
“你!”太子是真的生气了,这话可算是句句珠心。
坡脚道人不理太子,继续往后看,看到诚贝勒,点头一笑。
“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古今集成,佩文韵府,孝于陵前,败于灵前。”
胤祉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与太子却是一样的,这话说得,他们兄弟没有好下场了。
“直郡王,你找来这两位,是咒咱们兄弟死的吧。”胤禟看不下去了。
“今儿个是皇父的寿辰,这两位仙人,可句句说得都不中听啊。莫非咱们都是狼窝里叼来的,你要清理门户么?”
“胤禟!”胤禩站在胤禟,忙拉住不让胤禟说。
胤禛一言不发站在身侧,冷冷地看着那坡脚道人,心说如果再说出不好听的,那就直接上拳头!
是的,四贝勒也是有脾气的!
坡脚道人看到胤禛,眼中忽然焕发出不同的神采,嘴中叨叨着,却是没人能听得清。只到最后,高喊一声
“龙是龙,凤非凤。只因命数由天定,前路渺茫,无尽伤!”
“砰”一声,可是却不是胤禛出手。
“四哥!”
“四弟!”
当坡脚道人念出这一句时,胤禛忽然身子往后倒,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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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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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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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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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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