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主要兵力镇守在北方边境,邻国国力强盛,且虎视眈眈,青阳山脉暴动的妖兽只能广发诏令,让民间的能人异士保家卫国。
朝廷的诏令是在冬日的第一场雪时发下的,距离楼长云失踪已有三日。
点颜窝在时岁的怀里,不知情的还以为是点颜怕冷躲在时岁的怀里取暖,其实是时岁的手太冷了,哪怕一旁就是正在熊熊燃烧的炭火,他的指尖也冰冷。ωωω.χΙυΜЬ.Cǒm
……
“岁岁,这天愈发冷了,应该再过不久便会下雪,你……”即将要出门的楼长云一股脑的叮嘱许多,直到时岁有些不耐烦了,他才换言道:“若是下雪了,我便给你摘一些冰凌果回来。”
冰凌果生于雪日,外表极寒,内里却火热,是为数不多的凡人也能吃的玄果。
……
这是楼长云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当时一脸嫌弃的将楼长云推出家门,嫌他过于啰嗦。
时岁原以为楼长云会同以往一样,最多不过三日就会回来。
诏令已经发了好几日了,雪也下了好几日,时岁已经十日未曾见到楼长云了。
冬日的楼长云极少进山,但这次多宝阁出售一件防具,正好适合楼长云,可偏偏这次多宝阁不要钱财,要一枚七火蛇的蛇胆才能换那件防具。
“岁岁,”王山芙在外面唤道:“吃饭了。”
楼长云在镇上租的房子正好就在安家旁边,平时也是两家人一起吃饭的,只是楼长云不在,楼家没有人去打下手。
饭桌上,安意致和王山芙看着默默吃饭的时岁,心里的担忧更甚,不夹菜,就双眼放空的望着前方扒着碗里的饭粒,但半天也没见碗里的饭有少。
“岁岁,吃点菜。”元叔加了点青菜放到时岁的碗里。
自从下雪后,元叔被安意致接到了镇上,虽元叔自己是大夫,但毕竟年岁已高,安意致与王山芙哪里能放心让老父亲独自一人待在雪天路滑的老家。
听到接过时岁的夹菜,眼神微微有些波动,“谢谢元叔。”
见时岁这般失神的样子,王山芙在桌下扯了扯安意致的衣裳,等安意致看过来后朝他拼命使眼神。
安意致秒懂,将自己已经在筹备的计划告诉时岁:“岁岁,你不要太担心了,我去找了佣兵,过几日便去山中寻长云,定将他安安全全的带回来。”
时岁的脸上总算恢复了神采,急忙询问道:“什么时候去?”
“……”
冬日是休养生息的季节,妖兽寻找地方过冬,捕猎了大半年的人类一般也会在这个时候暂时收手,毕竟也要给妖兽喘息的时间,为了它们来年能够更好的生长乃至繁衍。
再且,朝廷的诏令一颁,许多佣兵都应声去了边境。
安意致不知道要怎么回他,在时岁没有来之前,楼长云也有过进山后失踪十来日的情况,他一开始对楼长云的失踪不以为意,直到经过王山芙的提醒:
一、楼长云出门前清清楚楚的说过,一拿到七火蛇的蛇胆立马就回来,还要给时岁带冰凌果。
二、以前楼长云独身一人,在山里待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太多挂念,可是现在不一样啊,有时岁在家里等他,这几个月来楼长云每每不超三日便会回家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是现在佣兵少,南溪镇的街道上都寂寥了许多,安意致想,若是再过几日实在寻不到佣兵,他便一人进山寻找楼长云。
但时岁不知道的安意致心中所想,只见在他的问题说出去之后安意致没有回话,眼神瞬间就黯淡下来,同时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今夜就离开南溪镇,去寻找楼长云。
好斗是这片大陆上的人深埋骨子的因子,怀远堂几乎每天都有受伤的人进来,时岁打着给安意致打下手的名头,已经藏了他人的血液。
时岁虽不能修炼,可血脉天赋还是在的,再加上他能感知草木的天赋……时岁抿唇,哪怕这些都没有,他也要进山去寻楼长云。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暗了下来,时岁就着日曜石散发的光亮扫视这个房间里他们带来的东西。
第一次去市集买的木人,神似楼长云;和楼长云绑在一起的户牒,在乾国的法律中,他们是一家人;如今愈发调皮的点颜,总是在楼长云那里惹了事,跃到时岁的身上寻安全……
还有许多,一点一滴汇聚成摆在他眼前的忘不掉的记忆,就如同楼长云这个人一样,一点一点的在他心里扎根。若不是这次楼长云失踪,时岁都不知道原来他已经在他的心底长成了一棵大树,根脉已经贯穿了整个心脏,拔除不掉了。
“点颜,”时岁将点颜举到自己眼前,“我待会要出去了,可能要很久,你到时候跟着嫂子他们,一定要听话知道吗?”
隔壁安家的灯亮了许久,因着安意致与王山芙皆是玄士,时岁只能等他们睡熟了才敢出去,可这一等,就不知等到了什么时辰,时岁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时岁还做了一个梦,一个美好的不真实的梦。
……
“点颜,我待会要出去了,可能要很久,你到时候跟着嫂子他们,一定要听话知道吗?”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推开,熟悉的嗓音响起,“你要去哪?”
熟悉的声音中带着沙哑,时岁不敢回头,恐一回头梦中人便消散了,徒留一个幻影供他想念。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声音越来越近,“说要出去很久是什么意思?”
沙哑的声音中随着距离的缩进,渐渐地带上了低沉。
直到声音的主人走到时岁的身后,将他一直背对着的身子掰过来,时岁在看见熟悉的面容时,眼眶终于不堪重负,豆大的泪珠如断线的珠子般纷纷扰扰的落下,乱人心弦。
“岁岁……”泪水模糊了眼前人的面容,但是能听出他的声音中换上了慌乱。
……
这个梦太美好了,就在他要出门的前一刻,他要寻的人踏着雪,踏着婵娟铺就的月色归家了。
可惜太美好了,反而在知道是假的之后更加令人难过。
更痛恨的是,明明做好了准备要出去寻楼长云,结果却撑不住睡了过去。
被厚重的云层所遮掩的金乌终于在今天洒下光华,窗外的雪层将其反射,哪怕关着窗,也能刺眼的让人止不住流泪。
干爽的枕巾再次被时岁的眼泪浸润的彻底。
房门被人推开,没出声,时岁以为是点颜,便依旧咬着被角哭的肆意。
直到一道本该随着梦境的消散而消散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岁岁,不要睡……岁岁?”
楼长云进来是想喊时岁起床吃早餐,结果走到床边听到与睡觉时平缓的呼吸声不同的急促,像极了昨晚时岁扑进他怀里哭泣那般的急促。
时岁久久不起身不回头,也不说话,只那急促的呼吸声似停滞了般。楼长云一急,隔着被子就将时岁从床上抱起。
楼长云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在仍在流泪的双眸上,他昨夜才用玄力消下去的核桃眼,现在又隐隐有了复发的征兆。
“怎么哭了?我不是回来了吗?”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时岁隐忍的哭泣声变成了嚎啕大哭,在楼长云的怀里断断续续的诉说着他为何仍旧泪流不止的原因。
因为你的回来实在太让人心喜,我以为只是我的一场虚妄。
过了许久,时岁在楼长云的怀里哭累了,又睡了过去,只是这次睡着的时岁,嘴角似乎噙着一抹微笑。只是苦了楼长云,又得用玄力给时岁哭成的核桃眼再次消一遍。
不过,虽然叹气,可这颗心,却像是掉进了蜜罐中一般。
“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有没有受伤?”再次醒过来的时岁瘪着嘴就要掀楼长云的衣服检查,看看有没有触目惊心的伤痕。
楼长云伸手欲挡,可看到时岁那憋着的小嘴,生怕他一个不满又掉金豆豆,只好仍由时岁将他的衣服脱掉。
时岁检查的很仔细,不仅看还用手一寸一寸的摸过去,遇到感觉不对劲的地方还要用手擦,生怕楼长云涂了药粉或者是王山芙的胭脂掩盖身上的伤痕。
白皙的小手在他蜜色的皮肤上或轻或重的游移,楼长云的呼吸渐渐粗重了起来。明明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的是凉意,可也不知为何,凉意透过他的皮肤之后,就转化成了火烧般的灼意,往身下直冲而去。
检查完了上面,时岁不知休的小手还要来脱楼长云的裤子。
楼长云连忙伸手,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若是一脱,可就彻底瞒不住了。
若说以往的冲动只当是男人的正常需求,可这次见到时岁的泪眼朦胧,心底的薄纱被击碎。
不是因为约定,只是借着约定,去忍不住的靠近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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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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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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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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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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