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在这里!
雨已经停了,兰登站在街角,被路灯照亮的整条街道一览无余。这里根本无处藏身。
可西恩娜却似乎从人间蒸发了。
兰登站住脚,双手搁在臀部,一面喘着气,一面扫视眼前这条被雨水淋湿的街道。他看到的惟一运动着的物体在他前方约五十码处——一辆伊斯坦布尔现代化的公共汽车刚刚驶离路缘,正加速沿着大道行驶。
西恩娜是不是上了公共汽车?xiumb.com
这好像太冒险了。她知道到处都有人在查找她,难道她真会将自己困在公共汽车里吗?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她相信谁也没有看到她拐过街角,如果那辆公共汽车正好要开走,那它便提供了一个再恰当不过的机会……
也许吧。
公共汽车顶上有一个目的地显示器——一种可以编程的灯光显示,那上面只有一个词:加拉塔。
前面的街道旁有一家餐馆,外面的雨棚下站着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兰登朝他跑去。这个人穿了一件绣花长袍,头上裹着白色包头布。
“对不起,”兰登跑到他跟前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会说英语吗?”
“当然会,”男人说,一点也不为兰登急迫的语气所动。
“加拉塔?!那是个地名吗?”
“加拉塔?”男人回答说。“是加拉塔大桥?加拉塔塔?还是加拉塔港口?”
兰登指着渐渐远去的公共汽车。“加拉塔!那辆公共汽车的目的地!”
裹着包头布的男人望着远去的公共汽车,想了一想。“加拉塔大桥,”他说,“那辆公共汽车从老城区出发,去海峡对面。”
兰登叹了口气,再次扫视整条街道,还有没有看到西恩娜的身影。这时,周围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应急救援车辆从他们身旁开过,朝蓄水池方向驶去。
“出什么事了?”男人问,神色有些紧张。“没问题吧?”
兰登又看了一眼远去的公共汽车,知道这是一场赌博,但他别无选择。
“有问题,先生,”兰登说,“出了紧急情况,我需要你的帮助。”他指了指路边,一位负责停车的餐馆服务员刚刚将一辆漂亮的银色宾利车开过来。“那是你的车?”
“是的,可是——”
“我需要你开车送我一程。”兰登说。“我知道我们互不相识,但一场灾难正在发生。这是生死攸关的事。”
裹着包头布的男人久久凝视着兰登的眼睛,仿佛在寻找他的灵魂。终于,他点了点头。“那你最好赶紧上车。”
宾利车轰鸣着驶离了路缘,兰登紧紧抓住车座。男人显然驾驶经验丰富,而且似乎很喜欢这种在车流里左右穿梭、追赶公共汽车的挑战。
不出三个街区,宾利车就追到了公共汽车身后。兰登在座位上向前探身,眯起眼睛盯着公共汽车的后挡风玻璃。车内灯光昏暗,兰登只能依稀分辨出乘客的轮廓。
“请跟紧这辆公共汽车,”兰登说,“你有电话吗?”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兰登。兰登一再向他表示感谢后,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给谁打电话。他没有辛斯基或布吕德的联系方式,如果给位于瑞士的世界卫生组织打电话,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联系上他们。
“怎么联系这里的警察?”兰登问。
“一—五—五,”男人说,“在伊斯坦布尔任何地方都是这个号码。”
兰登按了这三个数字后等待着。电话那头似乎总也没有人接听。终于接通后,兰登听到的却是一段录音,先是用土耳其语,然后是用英语。由于打进来的电话太多,兰登需要等待。兰登不知道这么多人打电话是否与蓄水池那里的危机有关。
水下宫殿现在大概已经乱成了一团。他想象着布吕德从泻湖中爬上来的情景,想知道他在那里发现了什么。兰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己早已知道了答案。
西恩娜赶在他之前下到了水里。
在他的前面,公共汽车的刹车灯开始闪烁,它停靠在了路边的一个汽车站。开宾利车的男人也停了车,与公共汽车保持大约五十英尺的距离,让兰登能够清楚地看到所有上下车的乘客。只有三个人下了车,全是男性,兰登却仍然仔细观察了每一个人,因为他完全清楚西恩娜的化妆本领。
他的目光重新转回到公共汽车后挡风玻璃上。那玻璃带有颜色,但车内的灯此刻全部亮了起来,兰登可以清楚地看到车上的每个人。他探身向前,伸长了脖子,将脸贴近宾利车的挡风玻璃,寻找着西恩娜。
千万别告诉我下错了赌注!
这时,他看到了她。
在公共汽车的最后一排,一对消瘦的肩膀向上隆起,上面是一个光秃秃的后脑勺。这个人正背对着兰登。
那只能是西恩娜。
公共汽车开始加速,车内的灯光再次转暗。就在它驶进黑夜之中那一刻,那颗脑袋转了过来,朝后挡风玻璃外瞥了一眼。
兰登赶紧低下头,躲在车内的阴影中。她看到我了吗?裹着包头布的男人已经发动了汽车,继续尾随那辆公共汽车。
汽车驶进了一段下坡道,下面是海边。兰登可以看到前面有一座矮桥,桥上的灯光横跨在水面上,上面的交通完全瘫痪。事实上,桥的入口附近已经拥堵成了一片。
“香料市场,”男人说,“是人们在雨夜最爱光顾的地方。”
男人指了指水边,那里有一座长度超出人们想象的建筑,笼罩在伊斯坦布尔最壮丽清真寺的阴影中。如果兰登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蓝色清真寺,它那两座著名的宣礼塔的高度足以为证。香料市场看似比美国大多数购物中心还要大,兰登可以看到人们在它巨大的拱门下进进出出。
“Alo?!”车内某个地方传出了一个细小的声音。“AcilDurum!Alo?!”
兰登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握着的手机。是警察。
“喂!”兰登脱口说着便将手机贴在耳朵旁。“我叫罗伯特·兰登,在为世界卫生组织工作。蓄水池那里出现了紧急情况,我正在跟踪这场危机的制造者。她就在香料市场附近的一辆公共汽车上,正要去——”
“请稍等,”接线员说,“我帮你转接过去。”
“不,等一下!”可是兰登已经被对方设置到了等待状态。
宾利车车主扭头望着兰登,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色。“蓄水池那里出现了危机?!”
兰登正要解释,但车主的脸突然泛起了红光,变得可怖。
刹车灯!
车主急忙转过头,宾利车直接停在了公共汽车后面。公共汽车内的车灯再次亮起,兰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西恩娜。她站在汽车后门口,一面用力拉扯紧急停车拉绳,一面拍打着车门,要求下车。
她看到我了,兰登意识到。西恩娜肯定已经看到了加拉塔桥上的交通状况,知道自己不能冒险被人在车上抓住。
兰登立刻打开车门,但西恩娜已经下了车,正疾步跑进黑暗中。兰登将手机扔给机主。“快给警察打电话!把发生的事告诉他们!要他们将这个地区包围起来!”
裹着包头布的男人惊恐地点点头。
“谢谢你!”兰登大声说。“非常感谢!”
兰登说着就冲下了山坡去追赶西恩娜。她径直跑向了在香料市场周围闲逛的人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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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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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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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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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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