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继续说道“至于缫丝工场和纺织工场的机工都是女人,做不到码头工人打压单个工人、工会难有用处之事,为父觉得你想的差了。女人同样可以阻拦其他女人上工,又不是阻拦男人。现下愿意做机工的女人不多,难道工场还敢将她们都开除了不成?只要有人组织,工会也能起到用处。”
说完这话,允看了一眼文垣,见文垣没有要出言的意思,继续说道“第四,就是修改《大明律》。用修改这个词其实并不十分恰当,做法是将原本只有一本的《大明律》分成三部分,分别为《刑律》、《民律》和《商律》。《刑律》内容为惩处犯罪之行为的,至于何为犯罪,则是指犯十恶不赦之罪、杀人、伤人、偷盗、强抢等事。不过,若是偷盗,且偷盗的金额不多,可不认为是犯罪,不归《刑律》处置。具体何种做法算作犯罪,何种不算犯罪,《刑律》中会有确切条文。”
“《民律》则是处置犯罪之外的民间纠纷之律令,百姓所遇到的绝大多数事情都是遵循《民律》判处。刑民两分后,民间不涉及犯罪的纠纷,不再判处刑罚,亦即不再处以打板子、珈号示众等处罚,仅仅需赔偿。至于《商律》,则是专门规定商户做生意所遵循之律令,以及商户之间发生纠纷时应当如何判处。”
说到最后这一条,将《大明律》一分为三的时候,允心里其实是很激动的。刑民不分是华夏古代法制的一个重要问题。一直到近代之前,民间纠纷都会判处刑罚,根据后世保存最完好、相关资料最多的《大清律例》规定,负债不偿者,“五两以上违三月笞一十,每一月加一等,罪止笞四十。五十两以上违三月笞二十,……百两以上违三月笞五十,……并追本利给主”。《唐律》也有规定“诸负债违契不偿,一匹以上违二十日,笞二十,二十日加一等,罪止杖六十。三十匹加二等,百匹又加三等,各令备偿”。
这样的做法当然很好保护了债权人的权益,但对于债务人来说就是噩梦了。二十板子就能打死一个人,就算衙役动手的时候不照死打,也是几天下不了床。在古代一个壮劳力每个月都有几天不能干活,这样持续几个月,就是家破的下场,对社会稳定是不利的。当然,允之所以要刑民两分,除了维护社会稳定,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会影响工商的发展。为了促进商业发展,维护社会稳定,正好借着这个时机刑民两分。
至于《商律》,当允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脑海中想起的是拿破仑的话语‘我真正的光荣不在于打赢了四十多场战役,滑铁卢会抹去人们对这些战役的记忆;但有一样东西是不会被人忘却的,它将永垂不朽。’
允制定的《商律》当然不会有这么伟大,因为他要适应现在大明的商业发展程度与社会氛围,但作为代替《法国商法典》成为世界第一部专门商法的法典,也必定会永垂史册,后世不管哪国人,只要是研究法制史、商业史的人都要研究《商律》。wWW.ΧìǔΜЬ.CǒΜ
“爹,您可还有其他的处置?”允正想着,文垣出言问道。
“父亲没有其他处置了。”允回过神来,说道。
“既然如此,儿子要出言询问问题了。”文垣说道“首先,是鼓励工匠转型成为工场主或机工。机工就不必提了,儿子主要是对工场主有些疑惑。父亲说让他们合股开设小工场,从钱庄借钱购买机器和原料,但是如何避免他们被重利盘剥?刚实行的时日上上下下都有人盯着,钱庄或许不敢违背朝廷的命令,但过些日子就未必了。”
“另外,就算他们都合股开设小工场,或者都要做机工,原本开设工场之人扩大规模能接受这么多机工,但工场生产的效率远在一家一户的工匠之上,绸缎、布匹的产量必定大增,增加的这么多绸缎和布匹,都卖给谁?如何能够卖的出去?这是儿子的头一个问题。”
“儿子的第二个问题,是有关工会的。儿子当然觉得工会很好,但如何将其组织起来?难道是在朝廷中专门设立一个衙门,指导各行当设立工会?儿子觉得这样做未必好。但不这样做,想要成立工会将十分缓慢。”
“儿子的第三个问题,是关于将《大明律》一分为三,分别设立《刑律》、《民律》与《商律》的。将刑民两分后,欠债之人不会再被打板子流放,能够避免百姓破家,有些好处;但若是某一家手里有钱,但就是欠债不还怎么处置?现下可以打板子甚至流放,他们害怕官府不敢不还;若是不能打板子了,如何处置?”
“另外,单独设立《商律》,儿子觉得没有必要。《商律》条文不会多,完全可以归入《民律》中,不必单独设立。”
“以上是儿子的疑惑,还请父亲解惑。”文垣道。
“不错。”允又先称赞了他几句。除了最后一个将《商律》归入《民律》的问题外,其他问题都很要紧,他本就想着若是文垣不问也要解释的,现在他也想到这几个问题问了出来,表明文垣的想法和他越来越接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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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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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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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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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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