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一盆水被泼在了萨尔哈的脸上。他原本已经昏了过去,但被这盆水一泼又醒了过来。但他醒过来后却没有什么表情,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就像个活死人一般。
他刚才受的刑法太过恐怖了。他虽然也曾经是一国的大将,但从来没有掌管过刑罚,军中处置犯错的士兵也从来不会用太过严苛的刑罚,都是杖责了事,所以他虽然听说过种种酷刑,但从来没见过,更没有经受过,这次终于见识到了这些酷刑,也亲自经受了。这样恐怖的刑罚,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他此时已经
见到他这幅模样,朱贤烶皱了皱眉。他亲自来折磨萨尔哈是为了得到成功报复的快意,可萨尔哈这幅样子如何能让他感觉高兴?朱贤烶不由得说了几句话,可萨尔哈仍然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于是侧头对自己的侍卫与看守萨尔哈的人说道:“你们可有办法能让萨尔哈又有生气?若是谁能想出办法,孤重重有赏!”
听到他的话,这几人面前相觑,但好一阵没人说话。朱贤烶不耐烦起来,问看守萨尔哈的人:“你们平素不是掌管刑罚?难道从未对人施展过这些酷刑?难道连一点法子都想不出来?”
“殿下,”见朱贤烶点了他们的名,这几人中为首的那个也只能说道:“法子当然是有的,那就是拿他最在意的人到这里,或在他面前说他最在意之事。可萨尔哈不是德里人,他的家人都在老家,尚未被天兵占领,远水不解近渴;他最在意之事,据打探一是为当年在伊吾战死的帖木儿汗国将士报仇,二是保住自己的性命。但他如今报仇无望,又知大明绝不会放过他,所以再如何刺激他都无用。所以……”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有用的法子。”朱贤烶不耐烦的打断:“你们这些酒囊饭袋!”
几人心里非常不服气。他们都是锦衣卫出来的,而且在锦衣卫里也是用刑的好手,没几个比得上的,要不是秦松执意要带着他们离开锦衣卫,几个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可是不会放人的,他们也一向对自己的‘手艺’自傲。可今日却被朱贤烶说成是酒囊饭袋,纵使他们不敢在朱贤烶面前无礼,但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垂手侍立在一旁。
见他们这样,朱贤烶却更加生气,张嘴就要再次叱骂他们,这时他的一名侍卫忽然说道:“殿下,那边二人就是生擒萨尔哈的人,殿下既然这般深恨萨尔哈,自然应当对他们多加赏赐,说几句话勉励一番。”这几个人都是秦松的亲信,要不然也不会被他从锦衣卫带出来。叱骂他们,就是得罪秦松,虽然朱贤烶是一位王爷,秦松也不再是锦衣卫指挥使,但还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好。
“你说的是,如果不是他们两个,未必能够生擒萨尔哈,得到一具尸首也没准。你把他们两个叫来,孤要亲自勉励一番,再给他们赏赐。”朱贤烶虽然性子有些扭曲,但也不是无脑之人,对于立下功劳的士兵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很快那两个生擒萨尔哈的人被带到他面前,朱贤烶出言勉励几句,说道:“蓝将军给的封赏,是一千两黄金。不过这笔钱恐怕得你们两个人分,每人只得五百两。孤就再添一千两,让你们每人都能得一千两。至于其他赏赐,孤也会与蓝将军分说,至少要让你们官升一级。”
“多谢蒲王殿下!”二人愣了一下,随即满面高兴的跪下磕头。他们并不知道萨尔哈到底做下了什么事情让朱贤烶如此记恨他,他们也不想知道,他们现在只知道生擒萨尔哈不仅有钱拿,还能升官,顿时高兴的连老子娘都忘了,只顾着磕头。同时二人心里还琢磨起来:‘一千两黄金呐!我这辈子见过的钱到底有没有这么多都不好说,更别提手里有这么多钱了。等回了家拿到钱,我马上在城里买一栋大宅子,剩下的钱买三个漂亮女人做小妾,再买几百亩地,这辈子都不用干别的了!军中的差事交给我弟弟就成了!爹娘也愿意!’
‘我要买大宅子!买漂亮女人做老婆!我还要在印度买一个女人回去,就托随军的商人运回去,一路上的开销我也都给,到了家里还要验货,不是黄花闺女不给钱!’
见到他们二人这么高兴,朱贤烶的心情也不禁好了些,笑了出来,说话也更加和顺。“你们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奖赏一千两黄金一点也不为过,而且这是蓝将军最先下的命令,你们除了我这里,也要去向蓝将军谢恩。”
听到朱贤烶的话,两个士兵正要再次叩头,就听从外面传来一句话。“什么要去向我谢恩?”蓝珍昂首阔步走进这间牢房。
蓝珍笑着说了这句话,侧头见到被挂在刑具上的萨尔哈,饶是他已经有心里准备,但还是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又说道:“他们二人是谁,蒲王是奖赏了他们不成,不然这么高兴的向你叩头?”
“怎么,股乃是王爷,他们本来就应向我叩头,非要孤奖赏了他们?”朱贤烶说道。
“是我说错了。不知适才殿下说他们为何还要向我谢恩?而且我也当不起谢恩这个词。”蓝珍仍然笑着说道。
“他们二人是生擒萨尔哈之人,谢恩当然谢你许下的一千两黄金的奖赏。”朱贤烶也笑着回答。
“这不必了,他们得到一千两黄金的奖赏也是应有之义,不需谢我。”蓝珍说了这番话,不等朱贤烶说什么,又道:“殿下,可已经发泄出了火气?”
“差不多吧。”朱贤烶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你也见到了,已经将他折磨成了这个样子,都了无生气了,再折磨他又有什么意思?虽然这几个人说还有法子能让他恢复生气,但一时也都用不上。”
“殿下将火发出来不憋在心里就好。”蓝珍笑道:“既然殿下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就放他回牢里吧。明日或后日处以凌迟之刑即可。不必再为他费心。”
“还有殿下要将德里城的百姓都杀光之事。如今已经完全平定了德里城,正在挨家挨户清查是否有被藏匿起来的印虏士兵或武将(军官)。待将这些人都搜罗出来,想要屠戮他们也会容易许多。”蓝珍又道。
“屠戮德里人,”朱贤烶听到这话,却一改前两日的咬牙切齿,想了想说道:“罢了,这么多人都杀了,皇兄加封过来的王爷该抱怨了。而且若是真的将满城的人都杀光,财货自然也剩不下,都会被将士们揣回家里,后来王爷也不好做。”
“但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所有被生擒的印虏将士,武将全部处死,士兵三抽一处死,家眷一并杀了。再抄几家城内的富户,给将士们做赏赐也足够了。对了,还有城外的百姓,也要杀一些,空出些上好的田地来,分给从中原来的百姓。”
可朱贤烶虽然这样说了,但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大高兴。虽然孟加拉俘虏的印虏士兵除当地人外都已经杀了,但在德里城杀得人太少,他还是觉得不大高兴,脸上也不由得显露出来。
“即使这样,杀的人也不少了。先前攻城战中战死的印虏将士就不说了,单单俘虏的印虏士兵就有近二十万,三抽一也有六万多人,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德里人,算上家眷足有二十万人以上。再加上查抄城内的富户,杀城外的农户,少说也要死二十五六万人。德里城在战前百姓只有五六十万人,即使算上城外的农户也只有七八十万,死了近三成,也不算少了。”蓝珍说道。
听到蓝珍的话,朱贤烶顿了一下,笑道:“原来还要杀这么多人,听得孤都不忍心了。”
“你还会不忍心?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蓝珍笑道。
朱贤烶白了他一眼,没有反驳,只是又道:“如果旁人没有意见,就这样办吧。”
“你都没有意见,旁人岂会有意见?既然如此,那我就吩咐下去了。”蓝珍表面上还在调笑朱贤烶,但内心松了口气。他本就不想让朱贤烶将满城的百姓都杀光,但当时朱贤烶那么生气,他直白的劝说不仅不会起到用处,反而会火上浇油。他毕竟是外臣,朱贤烶又是已经就封的王爷,不好相争。所以他故意先是答应朱贤烶的要求,再用萨尔哈来转移朱贤烶的目光,待他将火发泄出来后再用这种轻松的话语和他说,成功让他放弃了屠杀全城的打算。虽然仍要杀二十多万人,但也比将整座德里城的人都杀光要好得多。
而且,他也未必就不想杀几个人。印度这么多人,不杀几个,如何能够震慑住宵小之徒?何况劝降巴赫曼尼苏丹国苏丹的使者已经派去,杀几个人还能震慑那一国,也有好处。
况且,还有从京中来的书信,陛下的意思可是让他预料不到……
蓝珍与朱贤烶又说了几句话,朱贤烶从椅子上站起来,吩咐人将萨尔哈扔回监狱,只是仍需派人看守不能让他自尽死了。几人忙答应一声,搀扶起萨尔哈离开这里。
朱贤烶与蓝珍并肩返回在城内的住所。既然已经攻陷德里城,当然不能再住在军营中,但他们都担心城内仍有不服大明统治的印虏士兵,所以也不敢随意住在人家里,命人在城内的空地搭建了几间房屋,虽然不像一般的房屋那样结实,但也能住人。m.χIùmЬ.CǒM
“蓝珍,你这一番作为,就是为了避免满城的百姓都被处死吧?”走着走着,朱贤烶忽然说道。
“殿下所说不错,我确实是这个目的。”既然他想到了,蓝珍也不隐瞒,直白的回答。
“我说呢,你向来是不会做这么多与打仗无关之事的。”朱贤烶笑着说了一句。但他随即又道:“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大妥当。你劝阻我不要处死满城的百姓,却又要杀这么多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蓝珍没有答话。朱贤烶见他不说话,又仔细想了想,忽然说道:“可是皇兄的命令?”
“殿下不要让我难做。”蓝珍只能说道。
“我当然不会让蓝将军难做。只是这命令与何有关?是加封的藩王不同寻常?莫非是文圻要被加封过来?”
“殿下不要乱猜了。不过确实与此有关,但又不是殿下猜测的这样。”
‘那到底是什么事?’朱贤烶在心中想着。不过面上他却没有再问出来,嘴上只是说道:“找人算过了,明天不宜杀人,后天是个好日子。那就等到后日,我要亲自看着萨尔哈和赛义德等人被处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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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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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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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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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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