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熥苦劝几句,正色道:“朕就实话与大师说了吧。朕虽然是一双肉眼,但却与众不同,朕看得出方正大师必是佛祖转世,就如同武当张真人乃是修炼有成的真人一般。”
“但世人多愚昧,即使是朕,空口白牙说这样的话也必不能使人相信,所以想出了那个办法来证明大师乃是佛祖转世。”
听了允熥语气坚定的话,看着允熥自信的表情,方正恍惚起来:‘莫非我真的是佛祖转世?皇上莫非真的能够看出佛祖转世的与众不同之处?皇上没必要这样欺骗我。’
方正百思不得其解。若说皇上要找借口干掉他,找个什么借口不成找这样的借口?不说现在被人议论,甚至还会被人记在自家的日记上,流传后世成为永远也洗不掉的污点。
他正犹豫,允熥又道:“大师不愿做这样的事情?罢了,朕也知道自己的话太过耸人听闻,一般人都无法相信。”但他随即却说起了一个名叫虚空的僧人:“朕听闻虚空师傅虽然年纪才三十多岁,但佛法精深。这样的人自当为佛家出力。朕欲让他去瓦剌传教。”
“陛下,贫僧愿意依照陛下所说的法子证明一番。”方正犹豫了一下,最后露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说道。
虚空是他的徒弟,是他最喜欢,将来要传衣钵的徒弟。人生在世,都希望将自己的事业传下去,和尚没有孩子,就将事业寄托在了徒弟身上。若是虚空死在传教的地方,他还如何将自己的事业传下去?两害相权,他宁愿自己付出性命。反正他已经六十多了,还能活几年不好说。更何况,
‘也未必一定会死。皇上的话太奇怪了。’方正想着。
听到他最后的回答,允熥松了口气。此事没有一个有威望的佛教徒配合断不能成,现在大明最有威望的佛教徒就是少林的方正,得到他同意的话,此事就成了。
允熥咳嗽几声,就要再吩咐几句话。可就在这时,忽然从帐外传来声音:“陛下,伊吾急报!嘉峪关急报!”
听到‘急报’两个字,允熥心生不妙的感觉,赶忙对方正说道:“虽然朕已经决定要证明大师乃是佛祖转世,但此事不可草率,你先回去准备,等候朕的吩咐。”
方生答应一声,躬身退下。
允熥喘了口气,又喝了一杯茶水,吩咐道:“传他们进来!”
很快,两名身穿大明军服的人走进来,跪下行礼。其中一人穿的是传令兵的衣服,另外一人穿的是五品千户的军服。
允熥一边将他们的奏报那过来看,一边问道:“发生了何事?”
“陛下,”那千户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四月二十二日,亦力把里汗王沙迷查干不战而逃,带领数十万部族南下,大部从乌鲁木齐逃至铁门关以南的库尔勒、博斯腾湖附近。”
“四月二十七日,殿下返回伊吾城,下令动员全城的百姓,要死守伊吾城。左相宋晟与右相高翔劝殿下暂避,可殿下决心与城共存,绝不离开伊吾城,只是派人将世子殿下与诸位郡王殿下送至嘉峪关。王妃娘娘也不离开,与殿下一道死守城池。”
“同日,乌鲁木齐城被撒马尔罕国之兵夺取。随后第二日,其国前锋名萨尔哈者,带骑兵十五万南下,五月初一抵达吐鲁番城下,在吐鲁番留下三万人马,带领其余十二万人马东进直奔伊吾城下。”
“五月初八,萨尔哈带兵抵达伊吾城,随即将城池团团围住。在围城之前仅有陕西都司、陕西行都司所部七万人马入城,城中仅有兵马九万;而5此战出兵五十万,又收降了一些色目人与蒙古人,总兵力近五十五万!”
“臣自伊吾城离开时,听闻帖木儿其人已率领大部赶来伊吾。臣恳请陛下命各部将士加快步伐,赶快去解伊吾之围,救出殿下与娘娘!”
“什么!”允熥听了这话大声说道:“局势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顿了顿,又道:“五月初八的事情还罢了,今日已是五月二十几日,为何之前的事情今日才奏报给朕!”
“陛下,西北沙州等地有留存的色目人,帖木儿派人来勾连他们,又勾结了一些西番人、蒙古人,于星星峡以南、嘉峪关以北截杀信使,殿下先后派出三批人马,但丝毫没有回音,心觉不对,派出三百骑护送臣南下。过柳园时遇到五百余名欲截杀,臣等与其奋战一番后方才杀出重围赶到嘉峪关。”
“该死!朕就知道这些色目人不可信,但劝尚炳也不听,这下好了!”允熥恼怒的说道。当初他将北方所有信奉天方教、十字教的色目人都流放到尚炳手上后,尚炳为了利用效率最大化,将色目人派到各地去修建城池、道路。允熥当时就觉得不妥,劝过两次,尚炳却不听劝,允熥也只能罢了,谁知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
“殿下也后悔,尤其是听从乌鲁木齐逃回来的人说起乌鲁木齐城也是从中原迁徙过来的色目人与帖木儿勾结致使城池陷落后。为亡羊补牢,殿下已在五月初一下令将所有从中原迁徙而来的色目人处死。”
“将所有从中原迁徙而来的色目人处死?那亦力把里原本的色目人呢?”允熥听出了言外之意。
“启禀陛下,天方教分为数个教派,其中有一支名叫训尼派,另有一支名叫时叶派。撒马尔罕国之兵与中原的色目人多信训尼派,亦力把里的天方教徒多信时叶派。天方教有句话,叫做‘异教徒尚可活命,但异端必死无疑’。亦力把里的天方教徒对于帖木儿来说就是异端,是以也极其反对撒马尔罕国之兵,在乌鲁木齐的时叶派天方教徒就无人投降,全部战死。为使得实力强一分,殿下就留他们守城。”
“这也罢了。”允熥觉得此时此刻尚炳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但嘀咕道:“即使如此,等此战打完,还是要全部除掉。”
“志堩他们呢?现在何处?”允熥想到了他的几个侄子侄女。
“启禀殿下,”从嘉峪关来的人说道:“秦王世子与郡王、郡主殿下均已于五月初十抵达嘉峪关,正在被护送前往甘州。”
“这就好。”允熥松了口气。
他之后又问了他们二人几个问题,让他们退下。
随即允熥宣陈继进来,对他说道:“拟旨。”
“下令此战征调的所有卫所抛却大部辎重,急速赶往伊吾,沿有轨马车行进每日路程不得少于百里,无有轨马车每日路程不得少于六十里,落在最后的卫所指挥使以怠慢军机之罪斩首,速度慢于朕所吩咐的待大战过后以过抵功,若无功则罢官为兵。”
“陛下,伊吾军情危机?”陈继听到这话,一边拟旨一边问道。
“五月初八伊吾城已被包围,虽然围城的多是骑兵攻不破城池,但内外交通已经断绝,何况帖木儿也正率领大军赶来,伊吾危咦!”允熥简单介绍了一下。
听到这话,陈继也知事态严重,以最快的速度拟好圣旨,待允熥看过后将其他几个中书舍人也都叫来,誊抄数十份用印后送至各处。
之后允熥又将其他的心思全部抛下,马车也不坐了,将妙锦和昀芷抛在后面,自己带领一千人作为护卫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甘州。
在赶往甘州的途中,允熥还暗自祈祷到:“列祖列宗,若是在天有灵,就保佑此战大明得胜。”
“满天神佛,若是你们真的存在,也请保佑大明。尤其是诸位佛祖,只要大明此战取胜,朕保证将佛教传遍整个西域,夺回被天方教夺取的信众。”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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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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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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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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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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