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知道更主要的原因是利钱很高,一年干农活剩下的收成还不够还利钱,所以他们不得不进工厂打工,但即使仅仅知道这些人因为欠钱而来工厂打工也心里觉得农民们生活的太苦了,心生怜悯。
待文垣将自己的想法都说完后,允熥对他说道:“文垣,栾先生说的有些道理,但并不完全。若是修德政就能打胜仗,那为何宋会先被金国所败,后被蒙元所灭?他们难道对待中原的百姓比宋国还要更好不成?”有能够辩驳的道理,但什么道理都不如直接举出一个例子来。
“父亲,儿子还没有学到这里。栾先生只是在教导《三字经》与《百家姓》的时候略说了说。”文垣忽然皱着小脸说道。
“父亲忘了,听到你说了这许多话,还以为你现在的课程已经教到这里了。你明日拿朕的这些话问栾伟,问问他可有什么见解。”允熥道。
“是,父亲。”文垣恭敬的答应。
“此外,对工匠的看法也有失偏颇。”允熥接着说道:“士农工商虽然四民分业,但都是为朝廷效劳,只是士人对朝廷效劳较多,商人对朝廷效力较劳而已。”
“农为国之本,若是农民一年不种地,百姓就要饿一年肚子;可工也十分重要,人们所用的针头线脑,是铁匠磨出来的,你们身上所穿的丝衣,是丝匠编织的,冬天取暖用的煤炭,是矿工从山中辛辛苦苦采出来的,若是没有这些,普通百姓的生计也会十分艰难,所以工与农一般都是国家所必须,不可偏废。”wWW.ΧìǔΜЬ.CǒΜ
“是,父亲。”文垣又道。
“怜悯百姓当然是好事,但更要抓住问题的根本对症下药,才能让百姓真正受益。”允熥随即举了一个例子:“宋时王安石变法,实行募役法,看上去很好,但最后却使得民怨沸腾。所以不能单单以免税来处置。”
文垣不知道什么是王安石变法,更不知道什么是募役法,正要询问,熙瑶笑着说道:“夫君,垣儿,你们父子说的高兴,妾与敏儿却听得昏昏欲睡,妾都要嫉妒文垣了。”
允熥一愣,随即也笑道:“好好,不说了。”说起了家常事。
不一会儿用完了膳,敏儿缠着允熥要他陪她玩,熙瑶笑道:“今天上午思齐从家里过来,不是带了一套新玩具?你去让思齐教你玩新玩具,等你学会了,再来教爹爹与娘亲,让爹爹与娘亲和你一起玩。”
思齐也说道:“敏儿,这套玩具是从海外流传进来的,与咱们从前玩过的玩具大不相同,我也是玩了半日才学会了。来,我教你。”
敏儿听了这话,也就不再缠着允熥,对思齐说道:“咱们快去,我要玩玩新玩具。”又对允熥说道:“爹,等女儿学会了,爹爹一定要和女儿一起玩。”
“嗯,爹一定与敏儿一起玩。”允熥笑着回答。
敏儿随即拉着思齐回了自己的寝殿,贤琴忙跟了过去。文垣与文圻也行礼退下。
允熥目送他们离开这间殿阁,伸手搂住熙瑶的腰,向她的寝殿走去。几个小宫女想要跟上,知易伸手一拦,她们面带诧异之色停下脚步,知易对她们使眼色,随即远远地跟在他们二人身后十几步外。
“熙怡是不是快生了?”允熥说道。
“太医与最有经验的产婆都说大约是闰十一月初十前后。”
“可得让太医与产婆都预备好了,这几日就不让他们回家了,在宫里随时等着。等熙怡生了再重赏他们。”“夫君,妾早已预备下了。”
“这几年这些事情你也早已轻车熟路,我不过是白嘱咐你。”
“可不是白嘱咐,不论是妾还是妹妹听了这话心里都会十分高兴。”熙瑶笑道。
允熥也笑了,说了几句玩笑话,但随即说道:“刚才用膳前你呵斥敏儿那几句,夫君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呵斥孩子,原来你平日里就是这么对敏儿,怪不得敏儿这么怕你呢。”
“夫君,你这么宠敏儿,妾再不管一管,她该无法无天了。就是有妾这么管着,她还整天淘气呢,若是妾再不管,坤宁宫的顶都该让她掀翻了。”熙瑶半抱怨道。
“我也没说你管的不对,只是夫君见敏儿在你面前这样,总觉得,总觉得,也不知什么说好。”
“夫君,敏儿也是妾的女儿,妾也是为她好。姑娘家家的,整日里这么淘气也不好。”
“夫君也知道,但总是父女连心。”
他们又说了几句有关敏儿的事情,允熥忽然说道:“你平日里可有关心文垣和文圻启蒙的时候栾先生都讲什么?”
听到这句话,熙瑶心里一紧,马上说道:“夫君,妾疏于对文垣和文圻的关心,请夫君责罚。”
“这也怪不到你。夫君也知晓你平日里打理宫务,整天也很忙碌,与夫君在前朝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这个给他们启蒙的先生,几年前朕刚刚招募他入宫的时候瞧着还好,但今日一听,怎么这么不像样子!”
“文垣虽然是太子,但现在毕竟才六岁,教他这些东西做什么?”允熥十分不满的说道。他还想对文垣灌输自己想教给文垣的,却先被栾伟灌输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怎么行!
“其实教导的深些也罢了。问题在于,治国之道,不在于当皇帝有多大本事,最重要的是平衡,文武平衡,武将内部与文官内部平衡,知府与布政使平衡,这样才能江山永固。夫君不是说文垣没有本事,但能当高官的都是人精,文垣就算再聪明,一个人如何能够应付这么多人精,朕就着过他们的道,好在后来发觉了。”
“栾先生这么教导文垣,夫君很怕他以后偏向文官,这样怎么能行!”
“那臣妾出面辞退了栾先生。”熙瑶马上道。
“这不必了,有伤你的名声。并且他总算教了孩子们这几年,也不能这么绝情。幸好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早放几天假,等过完了年夫君再任命他一个外地的官位,远远的打发了他就好。”允熥虽然现在很厌恶栾伟,但事已至此做的太绝情也不好,决定把他派到外地为官。
并且允熥已经决定任命他一个不怎么重要,但事情不少的官职。他几年前就注意过栾伟,觉得他没有理政的本事,多半干不了这样的官位,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他贬官或者罢官遣返原籍了。
“还有,武艺一定要重视起来,从明日起早上多练半个时辰的武艺,过后再去读书。”允熥又道。
“嗯。”熙瑶马上答应。
“明年文垣就七岁,要去皇家学堂读书了。你要多照看着些他,文垣毕竟年纪还小,不该让他上的课不要上。”
“他是太子,学里定然有许多人要与他结交,你注意着点,不要让品行不好的多与文垣接触。他年纪还小,分辨是非的能力弱,若是学了坏可就不好了。虽然将来必得与这样的族人接触,但等过几年再说,现在先让他与品行好的人交往。比如二十五叔这样的人,若是舔着脸接近文垣,你不必客气,叫他入宫呵斥一顿。”
“心机深沉的也不成。高煦虽然表面上好似一个纯粹的武人,但心机十分深沉,不比四叔差,现在也不要让文垣与这样的人结交。”
“可品行好的人也要注意,不能都是死读书、读死书的人,要有喜好武艺,甚至喜好‘小道’的人都要有。不能偏颇了。”
熙瑶一开始还静静的听着,不时点头;可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味,趁着允熥说完了一段话喘气的功夫,说道:“夫君,这些事情夫君为何对臣妾说?”
“夫君也不瞒你了,依照西北密报,撒马尔罕国已经扫平了周围的小国,明年出兵东征大明的可能很大。”
“若是帖木儿东征,夫君一定要去西北,既是督战,也是若有什么他们难以决断的事情,夫君离得近也好处置。”
“夫君怕等明确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宫内外都很忙碌,将此事忘了,所以现在就嘱咐你。”
“夫君,你,妾不愿意你去西北。”熙瑶忽然好像一个平常人家的妻子一般,侧过身子靠在允熥怀里说道:“夫君,从咱们二十八年成婚,到明年还不足十年,其中倒有五年夫君离京不在臣妾的身边。”
“臣妾不是嫌辛苦。当初知道要嫁入皇家为夫君的妃子的时候妾就知道皇家与一般人家不同,定然很辛苦。”
“妾是每次夫君不在京城的时候,都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整日没什么精神。妾……”熙瑶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允熥静静的听她说完,低声安慰道:“夫君也知道,夫君不在京城的时候你一个人独立支持很不容易,但明年对撒马尔罕国这一战十分重要,比去年同安南之战要重要得多,夫君必须去西北掌总。”对撒马尔罕国之战,可不仅仅是打仗的事情,战后要处置的事情比打仗还重要,他在京城没有办法很快决断,必须去西北前线。
熙瑶听了他的语气,知道允熥心意已决劝不会来,只能抹抹眼角,强笑道:“夫君既然要去,那定然有去的道理,妾就在京城为夫君看家。”
“明年这一仗打完了,就没有什么需要夫君出京的事情了,以后夫君就能留在京城陪着你们了。”允熥说道。
“嗯。”熙瑶答应。
一夜无话。
第二日允熥下了朝,先悄悄的回去一趟,看到文垣正在打拳,也没与其他人照面,就又离开了坤宁宫前往乾清宫处置朝政。
正走着,允熥想起了昨日在钢铁厂视察的时候见到的厨房,转而向御膳房走去。他倒不是担心宫里的大厨贪污,若是担心贪污去御膳房也没用,应当查账才是。他主要是担心御膳房的卫生问题。去年下半年他在南方,今年回京后也没顾得上,很怕御膳房的为生情况滑坡,所以要亲自去视察一番。
不一会儿来到御膳房,小宦官推门走进去大喊:“陛下驾到!”正忙忙活活的大厨以最快的速度放下手中的物什,转过头来朝着大门所在方向跪下三呼万岁。
“刚刚在案板上切菜的手现在又按在地上,重新切菜切肉前你们一定要洗手,不仅要洗手,更要认真洗手,用胰子洗手。”允熥马上说道。
“陛下,奴才一定督促他们洗手。自从陛下对卫生严格要求以来,臣与前一任总厨都严格依照陛下定下的章程,管着御膳房。”此时这里的主事之人范红进说道。
但允熥皱了皱眉。“你又不是宦官,为何要自称奴才?不论是自称小的,臣,甚至自称为草民都可,为何要称奴才?”
范红进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一边叮嘱自己一定要注意,一边马上又道:“臣一时失言,请陛下恕罪。”
“罢了,这次朕就不处罚你了,但以后切不可再失言。”允熥说了这么一句,没等他谢恩,就在御膳房里转悠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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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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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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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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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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