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了乾清宫,上午宣布的四辅官:张温、暴昭、郭镇都在,只有陈性善不在。另外,卓敬也在。
允熥知道因为他给了陈性善多个兼职,所以他现在应该是去中军都督府或者兵部上任去了,是以不在。
允熥先和三位四辅官行礼答礼。老朱初设四辅官的时候品级为正三品,已经不低了,所以允熥没有给他们弄什么加衔。
这四位四辅官都不是随意任命的。先说张温。允熥本意是找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来辅佐自己。现在大明武将的排序,是耿炳文、曹震、张温、郭英、张翼等。
耿炳文是现存唯一的洪武三年册封的爵爷,所以排名第一。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因为防守长兴城十年不失而得封的爵位,所以不认为他是进攻最厉害的,大家普遍认为曹震和张温都比耿炳文进攻战更厉害。
当然,这不是为什么允熥会让张温为春辅官而不是耿炳文的原因。主要是耿炳文现在在西北,曹震的儿子又娶了昀英,允熥虽然会用外戚,但是也不会让他们当上四辅官这样的重要岗位。所以只有张温了。
暴昭,老朱临终前的本意是让他出为布政使。但是老朱怎么可能预料得到允熥会设立四辅官呢?
允熥让暴昭为夏辅官主要是因为自己的亲信都比较年轻,就算是年纪最大的练子宁也才四十岁,当不了这个年高德绍的文臣,并且允熥与暴昭接触之后觉得他还行,不是那种迂腐的文官,就让他来为夏辅官了。
同时,暴昭还是北方人,是山硒人。现在朝中北方人不多,当到高官的更少,为了平衡必须选一名北方人,也只有暴昭合适了。
郭镇能当上秋辅官,一是他是允熥东宫属官,用着顺手;二是他也算是有了些资历,年纪也三十多了,不像讲武堂毕业生都才二十多;三是他父亲郭英这些年基本处于半退休状态,虽然也有时会出外练兵,但是如果在京就绝不去都督府。所以选择郭镇不至于父子同为重要官职。
至于陈性善,虽然为人迂腐了点,但是允熥极为信任他,甚至超过了对于齐泰等人的信任。陈性善是真正的儒臣,即使不赞同允熥的做法,也不会用各种方法非直接对抗。所以选他。
然后允熥注意到了卓敬的存在。现在卓敬还没有宣布新的官职,就算宣布了新的官职也一时半会儿的上不了任,所以仍然是东宫左谕德,没有其他的衙门,只能来允熥这里。
允熥发现自己欠考虑了,应该给卓敬也先安排一个别的官位的。允熥对着卓敬,斟酌着说道:“卓卿,朕命你兼任中书舍人,也在宫中行走。”正好陈性善兼职太多,让卓敬先来暂时代替陈性善的工作。
同时中书舍人仅为从七品,官位太低,所以让卓敬以东宫左谕德兼任中书舍人。
卓敬躬身说道:“是,陛下。”
允熥又与几位辅官寒暄一阵,然后就要处置积攒的折子了。
允熥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开始分配折子。郭镇和卓敬熟练地接过允熥分配的折子开始处理。
张温和暴昭瞠目结舌的看着郭镇和卓敬的动作,允熥看着他们说道:“张老大人,暴老大人,这就是朕平日里打理朝政的方法:每日分配折子给各位辅臣,各位辅臣写下拟的条陈,然后再给朕来判断能否这样批答。”
张温和暴昭对视一眼,然后缓慢的开始效仿郭镇和卓敬的样子来干。
这一开始来干,就不知道时间了。等到允熥从折子堆中把头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的时候了。
昨日的折子和今日中午送来的折子都已经处理完了,前些天积攒的折子也处理了不少,但是还是有不少的剩下的折子,允熥估计得花十个时辰才能处理完。
允熥可不是朱元璋这样的人,他虽然愿意工作,但是不愿意加班。于是对四位辅官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就到这里吧,剩下的折子接下来几日接着处置。”
顿了顿,又说道:“我让御膳房来预备晚膳,众卿陪着朕用膳吧。”
郭镇和卓敬已经习惯了,刚想像往常一样随意的行礼,就见张温和暴昭十分郑重地躬身说道:“臣张温(暴昭)谢过陛下。”
卓敬和郭镇互相看了看,也学着张温、暴昭的动作行礼。
等到晚上张温他们四人出了宫,郭镇和卓敬和他们两个行了一礼就分开走了,张温和暴昭两个人却没有分开的意思,张温还让等着的车夫驾车在一旁慢慢跟随着,他们二人则走在奉天门外的洪武街上。
这一日晚上月亮虽不十分圆,但是也明亮得很,把大街上照的很亮。又有微风袭来,稍微驱散了六月的湿热,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就在这样的夜晚,张温、暴昭两个平日里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的人在边走边聊。他们分为文武官员,暴昭又没有在兵部任过职,只不过是见过认识而已。
今日他们二人都很有话说,但是又觉得不应该向其他人透露宫里的事情,所以只能他们两个人来说话了。
张温说道:“暴大人,我从四十年前跟随先帝南征北战,十分了解先帝。先帝和当今圣上大不一样。往常也听我家儿子说过陛下待臣下十分宽厚,但是怎么也料不到会如此宽厚。”
暴昭也说道:“若是先帝,虽然也会留臣在宫中用饭,但是绝不会像今日这样,只不过是在宫中稍微晚了些就留饭。看卓敬和郭镇的样子,分明当今圣上是常常这样做的。”
张温说道:“并且也绝不会这样的平易近人,完全没有当今圣上的架子。当今陛下真是太宽厚了。”
允熥虽然现在有了些气势,毕竟当了六年的皇太孙了,但是还是和土生土长的人不一样,允熥平易近人起来让人完全感受不到高高在上的态度,就是再平和的其他皇二代、皇三代也无法完全收敛自己的高傲。
并且,古代的事情流传速度和现代是不一样的,没有微信等通讯工具,全靠嘴说或者书信。但是书信很多事情都不好写,话也不好说。满清时期,洪秀全都造反几年了,北方竟然还有官员,是官员不知道有人造反。
所以虽然允熥当了六年的皇太孙,已经处理过不少的事情了,对待自己的属官也有几年了,但是即使是京里的大臣也都不知道允熥怎样对待大臣,顶多听过一个‘待下属宽厚’,怎么宽厚不知道。
张温身为张数的父亲,本来应该知道,毕竟这样的事情和父亲说也没什么。但是张温长期领兵在外,又因为经过了胡惟庸案变得谨小慎微,生怕老朱知道了张数‘透露禁中之事’而干掉他们父子,所以连张温都不知道允熥具体怎样对待下臣。要是郭英、耿炳文就知道了。
暴昭说道:“国家有这样一位宽厚的当今圣上,真是江山社稷之福,黎民百姓之福,也是百官众僚之福。只希望当今圣上以后不会变了才好。”
张温吐了口气,接下来的话就不能说了。张温对暴昭说道:“今日已晚,暴大人可有马车或轿子?”
暴昭说道:“我哪养得起这些东西?”
张温说道:“那让我的马车送暴大人回去吧。”
暴昭说道:“不可!不可!照今日的意思,辅臣虽然与丞相尚不能比,但是也是朝廷重臣,将来不次于六部尚书的。”www.xiumb.com
“你我分属文武,还是不要太过接近的好。”
郭英一听他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也就说道:“那今日就此别过,暴大人,明日再见。”然后上了马车走了。
暴昭独自走回了自己的住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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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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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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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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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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