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千户的何刚甩开其他人,独自来到马老二的墓前。他拿出一瓶汾酒和两个杯子,在杯子里倒上酒,然后自己一口干了一杯,把另一杯放到墓碑前,然后说道:“马老二,我来看你来了。你平时就喜欢喝山硒的汾酒,我就带了一瓶汾酒来看你了。我先干为敬。你一定也会干了的。”说着,把杯子里的酒倒在地上。
然后何刚又自饮了一杯,然后又说道:“老二,给你说的那个媳妇你家已经说了和人家退聘了,但是那姑娘烈性,说既然已经下了聘礼,生是你们家的人,死是你们家的鬼,然后自经了。余指挥给殿下上书,要把他和你合葬到公墓,殿下不会驳回来的,你虽然活着没有娶到媳妇,死后可以娶一个了。”
“我和他们都商量了,给你风风光光的办个冥婚,一定不让你在底下落了面子。”说到这里,何刚已经是泪流满面:“全部操持的钱,余指挥和宁千户说了,他们来出,我们再凑一点,用不着动你父母的钱。”
何刚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最后说道:“说了这么多,你不要嫌我烦,也不是像以前似的每天都能听到。”他摸了一把眼泪,说道:“但是,我还是好想你啊!”
这时,陆头走了过来。何刚赶紧抹抹眼泪。陆头说道:“抹什么,今天来拜祭的,有几个没哭的?甭说你一个副百户,就是千户不也哭了。”说着,他拍拍马老二的墓碑说道:“你也值了,往前战死的兵丁,有几个能有墓碑的,家里又有好些的赏赐,值了。我要是能战死后有这样的身后事,我也不怕死。”
何刚虽然不同意陆头的话,觉得怎么都不如自己活着最好,那个年代读了些书的人都这样,但是他无法反驳,这次战死的抚恤真的很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天快黑了,带队的指挥佥事招呼他们一起回去,二人也就回去了。
辽东开原城,当地的三万卫的人正在指挥流放到这里的人扫雪。天儿非常的冷,不一会儿这些人就冻得打哆嗦,指挥的人不得不让他们停下休息一会儿。
其中有两个小伙子聚在一起,其中一个说道:“娘的,这辽东真他妈太冷了。”
另一个说道:“谁说不是呢,竟然把咋们流放到这里,还不如去雲南呢,好歹还暖和。唉,谁能想到那个到府上敲门的夫妻真的是有要事禀告。早知道我绝对不敢耽搁。”
前一个说道:“小赵,你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还是说点儿有用的吧。我看现在最好就是能进三万卫,那就不是犯人而是兵丁了,好歹不会大雪天出来扫雪。”
“韩王殿下封到了开原,等他到了这里,必然扩大卫所,到那时就是咱们的机会了。”xǐυmь.℃òm
这二人就是两年多以前常继宗的门子,前一个叫做常安,后一个叫做赵兴。他们后来因为误事,被常家找个理由流放到了辽东,这是他们在辽东的第三个年头了。
赵兴说道:“照你这样说,那最好打一仗,我们好有立功的希望。”
常安说道:“就是这样,有仗打才好呢。”
赵兴吐了口吐沫说道:“你是练过的人,我可是没有练过的,上战场指不定就死了,我可不愿意,要去你去。”
常安说道:“榆木脑袋!”
赵兴正想反驳,指挥他们扫雪的人吹响了哨子,他们也顾不得瞎聊了,忙起来继续扫雪。
怀安卫送来的请合葬的奏折二十日就到了允熥的面前。允熥是两面为难啊。
现在大明人口不多,他也不喜欢禁锢着女性非让她们守寡,更别提殉了了。但是如果不同意的话那之前在宣府做的事情就要打折大半了,他在宣府折腾那么半天,不就是想变坏事为好事,博得军队的欢心嘛。
并且老朱的意思也是同意合葬的。允熥反复思考了半天,因为这件事略微牵扯到了他以后的一个重大决策,所以犹豫不定。最后允熥决定把军人和普通百姓分开来制定政策,才同意了这份奏折所请。
很快,二月来到,讲武堂开学。允熥在照例的开学讲演的时候注意到了张辅在下边听着。这许多时间过去了,中间又有许多事情,所以允熥已经把张辅来的事情给忘了。想不到张辅还是来京城上讲武堂了。
允熥不打算给予张辅多大的关注。现在的张辅已经和前世历史书上的张辅的过往经历完全不同了,能不能成为一个名将很难说,一切还是等到在战场上用到张辅的时候再说吧。
二月葵卯,允熥在京城西边的龙湾渡与济熺、高炽、有炖等人依依惜别着。
老朱可能是因为秦王朱樉死的时候,世子朱尚炳未能见到他最后一面,所以在今年过完年之后下令允许各个藩王的世子回封地辅佐自己的父王。今日就是济熺、高炽、有炖他们回封地的日子。
允熥和济熺、高炽寒暄完毕之后找到有炖,说道:“上次我请你写的那个魏武的戏不错,现在京城不少的戏班子都在演这个戏,王弟真是很厉害嘛。”
允熥本意是恭维他的,但是在这个年代戏班子是贱民受人歧视的,写戏的人虽然不会怎么样,但是也会被认为是不物正业,要不是有炖自己确实喜欢戏曲他才不会写呢。
有炖这些年和允熥相处久了,并且二人时常聊些和戏曲有关的事情,知道他没有对于戏曲优伶之辈的看不起的意思,虽然有炖很奇怪,但是他不至于误会了允熥。
有炖说道:“我算是什么,比起前元的关汉卿他们差远了,只不过是怡情而已。”
正说着,一同来送行的韩王朱松过来笑道:“允熥,平日里你不是和济熺的关系好嘛,怎么这会儿拉着有炖的手不放了?”
允熥也笑着回道:“二十叔,我平日里哪里是和济熺好,我是和所有的兄弟关系都好,不是吗?”
朱松笑道:“是是。可是现在到了要出发的时候了,送他们回封地吧。”
允熥知道老朱比较迷信,神都要一个黄道吉时,所以又与济熺、高炽、有炖告别之后让他们走了。楚王朱桢的世子才两岁还在武昌,齐王朱榑的世子不到十岁并未让其回封,所以只有他们三人回去。
之后的时间允熥就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继位之前的对政务的熟悉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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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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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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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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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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