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瑯解释,“因为这些帐本的来源不同。”
“可我没看出哪里不对啊?”穆十四娘重新翻阅着帐本,确实没有哪里不同。
“因为我要人重新誊抄过了。”洛玉瑯轻叹一口气,“也是他们放肆了太多年,才如此毫无忌惮。”
“那,”穆十四娘突然止住了口,洛玉瑯却替他接了话,“那府中的帐房里也有问题。”
见她认同地点着头,“或许是有意,或许是无意,这些与店铺来说,并不算最重要。”
穆十四娘依旧认同,只要店铺整顿好了,府中的帐房先生,随时可换。
看着眼前堆如小山的帐本,还只是洛府的冰山一角,穆十四娘有些心疼洛玉瑯,风光的家主其实也并不轻松。
出发时,洛玉瑯依旧借口腿疼,与穆十四娘一同坐了马车,为了不引人注目,穆十四娘换了男装,洛玉瑯则在孝衣外披了薄薄的斗篷。
穆十四娘从上到下打量着他,觉得他这样并不管用,就凭脚上那双吸睛的红靴,也很难躲过有心人的眼睛。
“要看就大方地看,这样偷偷摸摸做什么?”洛玉瑯打趣她,穆十四娘就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其实我也无奈,符文一日不退,红衫便不能脱。”说完从荷包里将符文拿出来,展开给穆十四娘看,自己却愣住了。
原本鲜红色的符文,竟然略有褪色,回想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展开来看,到底是何时褪色的?
穆十四娘扫了眼符文,天书一般,她这个外行什么也看不出来,发现洛玉瑯望着符文发呆,忍不住问他,“怎么了?”wWW.ΧìǔΜЬ.CǒΜ
洛玉瑯先是摇头,意识到她在问自己,便向她解释了符文的来龙去脉。穆十四娘听着他犹如传说一般的经历,心里是有些怀疑的。
因为红崖的谷底不止她去过,青荷他们都去过,洛玉瑯也是一样,为何只有洛玉瑯八岁那年会因此险些丧命?
他说符文数年颜色不变,现如今不是褪色了吗?
唯一的稀奇的就是,他说当时一穿上红衫就醒了过来,听起来确实显得不同寻常。
闻着洛玉瑯身上传来的特殊熏香味,穆十四娘更愿意相信多半是熏香的功效。
不过,她并不是心直口快的人,所谓不明者不言,这世间万事奇妙之处多了,还是保有敬畏之心的好。
符纸早已陈旧,洛玉瑯用手搓磨着符文,却并没有任何掉色的痕迹,仿佛符文从来就是这个颜色。“你帮我看看,符文的字迹,像是新写的,还是很多年前写的?”
穆十四娘见他问自己,仔细看了看,心里一阵打鼓,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像是新写的。”
“我每次看,符纸倒是越来越显旧,但符文除了没变色,都像都是新写的。”洛玉瑯满腹疑问,“看来,等得了空,要费些功夫去寻玄诚道人了。”
“符文褪色不是好事吗?为何还要寻他?”穆十四娘有些不解,洛玉瑯明明说等符文褪色完毕,就可以脱下红衫。
“我要去问问他,是不是因为我寻到了母亲,符文才会褪色的。”而后看着穆十四娘,“我更想去问问他,是不是等我娶了你,符文就会完全褪色。”
穆十四娘有些尴尬地偏了偏头,他自始至终挂在嘴边的话,怎么现在越来越不能听呢?“我可不想等到成亲那日,与你拜堂还是一如往常的红衫。”
穆十四娘心想,有区别吗?
“你还记得自己绣过的嫁衣吗?”洛玉瑯将符文重新收入荷包,偏头问她。
“不记得了。”见穆十四娘十分介意的模样,洛玉瑯偷抿了嘴,扯了扯她的衣袖,“希望你莫要后悔自己当时不够精心,这日后可是要穿在你身上的。”
“当家的可真是俭省,凭洛府的身家,何必要用旧物?”穆十四娘对他当时强行将自己留在小院中,累得她对十五郎牵肠挂肚,始终难以释怀。
洛玉瑯却只听出了她已经同意嫁予自己,还在这里计较着嫁衣是否合适?喜上眉梢之时,想着有孝在身,不能显形,重又扯了她的衣袖,“就是让你为自己绣的,怎会是旧物?”
“你当时心中是何主意,你我心知肚明。”他不提还好,她也不想纠结着旧事过不去,可现在他主动提起,她就要好好论论。
洛玉瑯果然有些迟疑,“当时我确实思虑欠妥,可我现在不是改主意了吗?”
“可我还在生气。”穆十四娘嘟嘴的神情十分可爱,洛玉瑯却不敢造次,当时自己确实武断了些,莫说她生气,自己一直也是懊恼的。
要是能重来一回,他必定不会那样莽撞,还死要面子。
“在你之前,我从未有过这种想法,技艺不精,应该也能原谅吧?”穆十四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被他眼中狡黠的神色弄得越发气恼,“你休想。”
洛玉瑯双手一摊,“反正以后的日子长得很,你想要如何找补回来都可以。”
“我的户牒真是能顺利通关吗?”穆十四娘见他又开始变脸,赶紧为自己解释,“头一次出境,有些担心。”
“你自己一人,就不好说了。”洛玉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和爷一起,有没有户牒一样通关。”反正穆十四娘一窍不通,正好借此机会好好吓吓她,免得她一天到晚总想着逃天遁地。
穆十四娘狐疑地看着他,“我的户牒到底是真是假?”
洛玉瑯依旧漫不经心地回答,“户牒的出处在我,我说那是真的,就是真的,如果我不认,就是假的。”
穆十四娘抿了唇,再不理他,户牒这样重要的东西,如何能轻易造假,果然是拿来糊弄人的。
“又打什么鬼主意?”洛玉瑯有些懊恼,原本打算在马车上寻了机会跟她说守孝三年的事,怎么就跑了题呢?
“既然是假的,为何不早说?你不怕我真派上用场,被人抓起来吗?”穆十四娘越想越气恼,要是顺利出逃,在边境拿出来,岂不是自寻死路?
“谁说是假的?”洛玉瑯见她居然对自己毫无信任,也有些气恼。
“你刚才自己说的。”穆十四娘反驳。
“我是家主,我说假的,官府自然信我。”洛玉瑯也理直气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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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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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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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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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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