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穆十四娘凑近窗户一看,果然是比回来时昏暗许多,“你来做什么?”
洛玉瑯直接伸了个懒腰,将手放至脑后,“拿东西啊。”
“我不是说了吗?等你将我的东西拿来,我一并给你吗?”穆十四娘不如寻常的坚持让他起了疑心,“大过年的,这样心急做什么?”
穆十四娘回道:“大过年的,我不要用钱啊。”
洛玉瑯点头,“也是,就算要避在这里,也需打赏的。”说完,指了指眼前的小几,“我拿了些散碎银子过来,应该足够你打赏了。”
穆十四娘这才发现,小几上多了个小包袱。
“我娘送我的簪子还在你那里呢。”穆十四娘心中有事,又追问了句。
洛玉瑯点头承认,“年后吧,年后我寻机会再来一趟。实在不行,等元宵赏灯时,我在外面给你。”
穆十四娘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只管带在身上,等下次见面,不就可以直接给我了。”
“不是说只滑了一跤吗?怎么现在还会疼?”洛玉瑯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问起了她的伤情。
“早没事了。”穆十四娘也不瞒他。
洛玉瑯轻笑,“可惜我今日才知道。否则,你也学我一样,多在床上躺躺,我再弄辆一模一样的轮椅给你,岂不更好?”
穆十四娘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才不要。”担忧地看了眼窗外,“让开,我拿东西给你。”
洛玉瑯老实地起身让开了路,却不解地问她,“真不明白,为何人前人后,你对我这样不同?”
穆十四娘打开柜子,将收在底层的包袱拿出来,转身说道:“人前觉得你还像个人。”
洛玉瑯失笑,“这话可不能乱说,否则我会乱想的。”
穆十四娘将包袱塞给他,“快走吧,下次记得将我的东西带来,家大业大的,总想着昧我那几两银子做什么?”
洛玉瑯摇头,“看来,我还是不要私下找你了,人前的你更让我心动。”
穆十四娘却不再理他,径直上了暖榻,重新钻进温暖的小窝,顺手拿了一个绷子,开始绣了起来。
洛玉瑯无奈解释,“我岂会昧你银子,想着你居无定所,怕你丢了,到时候哭天抢地,银子倒是无妨,户牒却是难得,还容易惹祸,才想着替你收着。”
穆十四娘只挑眉看了看他,并未停手,洛玉瑯走近几步,从荷包里掏出几张银票,放在她眼前的小几上,“你若觉得不安心,先收着这些。”
穆十四娘放下手里的绷子,拿起一看,“几千两的银票,我拿着有什么用?”自己有意都存些散碎的银子,就是为了急用时不必为难,这样大额的银票,恐怕她连银号的门都出不去。
“给你壮胆,免得你手边无银,心里发慌。”洛玉瑯见她总是念叨着自己留存的银子,却不曾想到,她挂念的其实是那真材实料的户牒。
穆十四娘眼睛一转,所谓钱财不谓多,等离了京城,去他国谋生,少不得有花费银子的地方,“那我先收下,你记得早日将我的东西还我。”
洛玉瑯听着屋外的动静,知道不能久待,轻声说道:“这会子是晚饭的时候,我先走了,最迟年后元宵可见。”
穆十四娘静静看他,她不知为何,两个人单独相处时,确实不曾有过羞涩的感觉,也是奇怪。
“我走啦。”洛玉瑯悄悄将门开了条缝,张望了一会,一闪身就出去了,穆十四娘探头看窗外,透过朦胧的纱窗,什么也看不到。
之后几日,宫里宴席不断,芜阳公主早出晚归,有时干脆歇在了宫里,穆十四娘总待在公主府的书房中,趁着无人,总寻了堪舆图,对着各地的物志札记,寻找着最合适自己去的所在。
越看越觉得自己以前就如井底之蛙,天下何其之大,能去之处何其之多,自己却拘泥于一城一国,才会觉得永远都摆脱不了穆府的禁锢。
选来选去,决定先去最近的南唐,那里与吴越通商频繁,往来商贾最多,到时候只要假扮成商贾,借机混进去,不就能顺利离开吴越。
原先在苏城时,有些布料也有南唐运来的,当时看他们,也不过一辆马车,数人而已。
她在这里异想天开,却不知道公主府外的事情,穆家主见指使不动十五郎,又不敢逼得太紧,就要十三娘借着探望的机会,前来公主府吓一吓穆十四娘。
认为她要懂事,就该乖乖回去。
谁知公主府的门房,直接以公主不在府内,不便接待为由,先是根本不相信十三娘的身份,后来又让她莫要伤了穆府的颜面,一无帖子,二无长辈陪同,独自外出。
十三娘哪曾受过这样的屈辱,掩面而去。
穆家主听了,气得不行不说,还受了大夫人的埋怨,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娇养女儿,明日还要在京里寻个好人家。这要是传出去,可如何是好?
十五郎因为芜阳公主的缘故,日日也是宴请不断,原本不喜这些的他,为了避开穆家主,居然来者不拒,每日回来都是醉的,让穆家主连训斥的机会都没有。
为了穆十四娘的事,芜阳公主竟跟十五郎亲近了不少,两个人得空就聚在一处,交流着自己在宴席上看到的合适人选,可惜两人将彼此了解的情况一交流,就觉得不太合适。
年三十,十五郎参加完宫里的祭祀,磨磨蹭蹭回到穆府别院,吴姨娘已经候在二门处,急急说道:“家主催了几次了,快去吧。”
十五郎不解地问:“我是庶子,又不需祭祀,年夜饭还早呢。”
吴姨娘轻声说道:“我也不知,反正催了几次了。”
十五郎心知,必然是为了十四娘之事。心中逆反一起,眼睛就变得冷冽,沉默地来到正厅,依着礼节请了安,就打算坐在吴姨娘的下首,随便穆家主说些什么。
“你如今身份不同,岂能再坐下首,坐到我身边来。”穆家主抬手示意着,依旧是以往一言九鼎的模样。
十五郎却回道:“生恩大于天,娘亲现在既然已是平夫人,就该坐于十五的上首。”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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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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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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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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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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