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联系蒋建琪,蒋建琪还在省里,他通过手提电话联系上了他,问现在考察组下来,是怎么回事。
蒋建琪说:“落实省委的要求呀。你来参加座谈会的嘛,还不清楚?”
他说:“省委的精神我清楚,但是具体到考察谁,这个……”
蒋建琪说:“这个完全是省委地委的事,你当然不会知道了。”
他想问,我的常务副县长的事呢?蒋建琪就说有人来了,回头再说吧。挂了。
考察组如期而至。与龚祥兴马运昌见过面之后,召开县委常委扩大会,传达了地委的指示,重点考察具备大学本科以上学历的在职班子成员。同时还发了一张表,表上有张敬民和李俊两个人的名字,大家听了看了明白了,大学本科生,专业技术干部,真的要受到重用了。
卢跃进作为班子成员,考察组理所当然要找他。组长是行署常务副专员,与他不是很熟,很严肃地要求他谈谈对这个人的看法。
卢跃进说了一大堆溢美之词,这是大家都会的。有一张表,上面按照德能勤绩分门别类,并且还要求按百分制打分。他也打了高分,但不是满分。
考察组回去了,仅仅过了五天,就传出消息来了,张敬民进县委常委,提名为常务副县长。
听到这个消息,卢跃进傻眼了。慌慌张张找蒋建琪,电话打了七八次,才接通了。蒋建琪说:“都不要说了,情况就如你所知道的一样,省委直接过问,我就是坚持也不行,下级服从上级,地委的意见,原来研究的过程,形成的决议都反映了,反映归反映,上级决定的事,下级还得要执行。这就是原则,你是知道的。你的事情,只好先维持这样了。等我开会回来,我们再好好考虑一下,看下一步怎么办。工作要先干起来,不要有情绪,那样的话,会影响下步的安排。”
“可是,之前县里都传遍了,本来要我去当这个常务副县长。现在成了这幅样子,你叫我怎么去面对……”
“你还有该面对的事呢。”
“什么事?”
“什么事自己应该清楚。”
“我咋清楚?你又不明说。”
“你的大专文凭是找到了,可是很新,章子也盖得好啊……”
“怎么?我那毕业证书,一直压在箱子底,肯定是很新。那章子……”
“算了,真假的事就不要说了,就算作数,那也不够啊,省委组织部点名要考察本科生,可你这张毕业证书上是大专,你叫我怎么办?”
卢跃进闭嘴了,星期六回家一趟,收拾洗漱用品。姚晓燕问要去哪儿。他不吭气。姚晓燕发火了:“你是哑巴呀。”
他把牙膏牙刷朝地上一摔,说:你干的好事。我没脸见人了,我要走远远的。”
姚晓燕忙问:“我干了什么坏事啦?”
他道:“什么都能,什么都办的到。可是你办的什么呀,一张废纸。”
姚晓燕急了:“一张废纸?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又送东西,又送钱,这还不够,就差点在人家面前下跪了,我白天跑,晚上跑,不吃不喝,就为你的事想疯子一样到处奔波。告诉你,在校长家里,我当时连脱裤子的念头都有了。”
姚晓燕跑近卧室,扑在被子上呜呜地哭了。
他朝门看一眼,丢下一句:“你还好意思给我说,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也不想进卧室去劝劝,连夜乘火车走了,给龚祥兴打电话,这次去天津搞引资,何时回来定不下。
龚祥兴告诉了马运昌,谈到这事,马运昌叹息说:“他心里不舒服,之前已经定了他是常务副县长,没想到后来这个变化,换成是我,也受不了。”
龚祥兴轻声哼了说:“我说引资是大好事,多找几个朋友,多走几个地方,为了贵山的发展,你就多费点心吧。倒是没想到,张敬民这次变化来的这么快。”
马运昌说:“迟早都是这么回事,迟来不如早来。”
他表面平静,但话中有话,龚祥兴听得清楚,也揣度得到,如果照这个趋势这么发展,上面一直把学历问题作为班子建设必须的硬件,什么时候又来考察一次,那么马运昌的中专学历,怎么能与张敬民完整的四年本科相提并论?所以马运昌现在心里应该很复杂。xiumb.com
看来这次张敬民的职务变动,受到震动的不止一个,卢跃进有了事先不节制的张扬,志在必得,导致现在一蹶不振。而马运昌内心的忧虑却显得深沉复杂许多。龚祥兴一边揣度马运昌的想法,一边也在问自己,这个震动距离自己还有多远?
张敬民当了常务副县长,地委遵照省委的意见,提出了具体的分工意见,除协助县长工作外,分工负责政府办,公安局,监察局,财政局,人事局。其余副县长的分工作相应调整。
一个星期以后,马运昌主动见了张敬民,征求办公室班子调整问题的意见,张敬民说:“干部问题,还是县长考虑,开会时候提出来,大家讨论就行。”
马运昌要说的是贺国荣。他挑明了观点:你是水利局出来的,推荐原单位干部,理所应当,但你们不止一个呀,还有的呀,那个卫金鑫你咋不推荐呢?让他来办公室当个副主任我看还行。”
张敬民想都没想就说:“不行,他连水利局那个副局长都快混不下去了。不懂业务,也不学习,而且作风还霸道。”
马运昌皱起眉头:“我咋听到的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呢?”
张敬民说:“你是听到的,我不光听,还在看呢。”
马运昌想说你带着情绪呢。还是控制了一下,说:“当然,按你的水平去衡量他,也许你是对的。在政府班子里,你算是正牌大学毕业,科班生,我们呢?中专,大专,比起你来,是要差一截。但是在办公室,有些具体工作,就不能完全用学历学科来比对,衡量,对号入座。比如秘书工作,要写材料,需要大学生吗?是需要,可是大学生来了就干得好?我看未必。”
张敬民说:“县长说得好,我推荐的这个人他就不是大学生,他现在参加全国成人自学考试,十二科已经考过八科了,考过了也只是大专。”
“哦,成人自学高考?不是正规学校呀,也就是满足一些人的欲望,让他实现大学梦而已,没有多少真才实学的。”
“这个人就具备一定的真才实学。”
“你是说他又自学能力?这一点我是持怀疑态度,很难得的呀。你说说,他真才实学表现在哪方面?”
“写材料这一块,就很行,我还没有看见其他人强过他,至少到今天为止。”
马运昌冷笑起来:“敬民呀,我有一句话,忍得太久了,你逼得我不得不说了。这个人写材料不行,只能是一个搞假大空的,很会阿姨奉承的家伙,你一定是被他的假象所蒙蔽了。”
张敬民睁圆了眼睛:“不行?他给你写过材料,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过不行了?”
“他根本就没有为我写过材料。”
“那次,关于开发玻璃河建设水电站的专题报告,不是他写的吗?”
“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次,我还可以提醒你,就是田教授我们几个在谷地回见的那次,我记得那时,你当着教授的面,逼我签字同意让他担任你们那个普查小组副组长,有这回事吧,别说我记忆力不好哟。好吧,为了让你口服心服,承认你看错了人,你亲自去问问他吧。”
张敬民记住了这事,次日就专门问贺国荣:“开发玻璃河的那个专题报告,你留下底稿没有?”
贺国荣摇头说:“没有。”
“你写这个材料没有打草稿?”
“打的呀。但是材料交上去,没问题以后,我留着草稿也没用,就处理了。”
“烧啦?”
“是呀,卷成纸筒,烧煤球引火用。”
“我就问你这个事,没有了。”
张敬民没有往下说,让贺国荣走了。但他心里一阵着急,但调动这个事情很紧迫。得很快想出办法,解决马运昌的误会,扭转对贺国荣的看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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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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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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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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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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