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从政典范>第121章 贪功很简单
  马运昌要谈水电项目的事,憋了好几天,今天该把话说穿了,要让张敬民知道,困难大得很,可以说障碍重重。

  张敬民成峰去省能源投资公司取回来《玻璃河中游水电站项目可行性论证》和《投资意向协议书》,即刻就送交马运昌。马运昌也没怎么细看,当下就转送龚祥兴。龚祥兴第二天就在办公室见了他。

  那两份文件就放在桌面上,等马运昌坐定,龚祥兴把文件朝他面前推过来,说:“运昌啊,这两份材料放在我这里不合适,还是你拿回去吧。你分管的范围,放在手边,可以每天看到,你要掌握进度呀。”

  马运昌早知道龚祥兴的心思,外面传他要走的消息一直不断,就像夏天的雨一样,一阵紧一阵松。他的情绪呢,就特贴近眼下的天气了,中午酷热,早晚阴凉。变化太大了,心里遭罪呀。

  想到这,马运昌淡淡一笑说:“材料我还没有看,为什么呢?张敬民他们送来的时候,直接就要求给县长你审看,我就顺他们的意思,先转你这边来了。这完全是张敬民他们的意思,要直接听县长的,由县长作主。”

  “哦,我明白了,我搞错了,以为是你的意思,其实是张敬民他们的意思,他们操作这件事的所有活动过程,不光是我,连你也不知道,等把一切都搞好了,生米已经煮成夹生饭了,这时就该给我们说了,让我们来表个态,是这样吧。”

  “这个,我也不好怎么说,要问我的想法,我觉得,张敬民他们几个人办这事有些欠妥,事先没有给县委政府汇报,在你我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到省里去活动,找了所谓的同学关系,先斩后奏,搞过头了。”

  “他们真的这样?完全背着你干这些事?”

  “要说完全,也不尽然,他们还用过政府的车呢。但是他们用车去办什么事,从来也不说的,我也不好问。表面上看我好像都知道,其实呀……咋说呢?”

  “运昌啊,我原来想要和你说一件事,以为你听了会很着急,不过听你的反复解释,这件事说不说好像已经没多大意思了。”

  “那就不说了吧。”

  龚祥兴心里道,你都这样漠不关心,我还有说的必要么。

  在一次非正式会议上,谈到县与经济的发展,地委领导不点名说了一个县。虽然没有点县的名,但是提到了修建水电站,大家马上就明白了。领导说话语气很重:“县里日子好过吗,不好过呀,农业生产欠账,工业生产低迷,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缓慢,县财政也没有几个钱。但是有些干部胆子大呀,提出来要在河上修筑大坝,建设水电站。而且说到做到,已经开干了呢。修一个中小型水电站要多少钱呀?算过账了吗?我看是没有好好算过。不能这么干事的,不通盘考虑,没有长远打算,行不通呢。三年的钱,你一年用完了,第二年,第三年怎么办?晓得我们有意见,不赞成这样蛮干,于是他们就走极端,绕过行署,不和地区任何人讲,直接就去了省里面?找专家,找大公司,找这关系那关系。大公司出钱了,怎么回事?这是挖行署的墙角呢,你们都去把钱要来了,我们再去要屁呀。我看呀,既然你们要这样,那就申请由省里的公司直接管你们吧,以后什么事,就不要来行署了。”

  领导的话,是卢跃进回来转达的。卢跃进说,整个会议中,他连头都不敢抬,巴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躲了。

  龚祥兴没有问是哪位领导,不可能是蒋建琪,蒋建琪面对卢跃进不会是这种口气,因为他们走得近,有如弟兄。这样的好处是消息灵通,比如对县里有看法,马上可以反馈,同样,我们干什么,他马上就可以知道,所以得小心翼翼。说这话的口气,有几分像惠专员,可那是一般的会呀,他也来参加?

  龚祥兴也不想多说项目的事,转移话题,谈到关于他要走的事。说:“县里头议论这个问题的时间够长了,上上下下,没有一个干部不知道的。”

  是呀,议论龚祥兴要走,时间快一个月了,也差不多了,时间久了,大家也都淡漠了,眼看风平浪静了,突然间龚祥兴要挑起话头来讲,他这样做要干什么呢?是对心存动机的人一种考验?明白过来的人都采取三缄其口的方式,马运昌早就有这样预感,他的方式与众不同,是直接了当,表明这不可能。

  “走?怕不行哟,老九是不能走的。”马运昌他尽量不带情绪,把话说得平平淡淡。“要让我发表我的意见呀,我就要大着胆说,班子运转正常,工作一点也没有拖后,所有成员都在埋头无事干工作,这样的班子有什么可以换的?大事讲原则,小事讲风格,平时大家独当一面,关键时刻坐下来,把意见表述了,矛盾,问题摊开了,然后主要领导综合大家意见,思谋,定夺,拍板,拎这个大桶桶。还是这帮人,那就好说,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

  他引用了老九不能走这句话,让龚祥兴好好地感动了一回:“运昌啊,全县……啊不,全地区,就你一个人说这句话。其他的人说的都大同小异,而你找来这句话说,老九不能走。我知道你不是开玩笑,你得告诉我真心话,为什么你要这样说。”www.xiumb.com

  马运昌心里早就想好了词,仍就轻描淡写说:“反正我有这个预感,换届要开始了,考察组下来了,领导跟前,我就这个意思。”

  龚祥兴激动起来,走到文件柜前,打开柜门,取出一个筒状的包

  装盒,没有包装,没有品牌,什么都没有,是进口烟卷,他说:“人家就给我这两筒,你我两个一起尝。”

  马运昌只说了换届,让田教授了解一下,换届要来了,这时候提及发展,项目也就只能是泛泛而谈了,政治任务面前,都得让位,等一等吧。

  农田教授听不下去了:“为什么要等换届?换届的目的就是要推动发展,建设事业发展好了,那样的换届才具有实际的意义。”

  田教授继续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想想这句话,就应该充满干劲。你们这项工作进度我都知道了,你们不要再拖了,应该马上给上面写专题报告,要把开发玻璃河,建设水电站的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都说清楚,然后抓紧时间筹备召开论证会,去省里请有关方面的工程师,专家。我可以帮你们着他们,包括你们地委行署,也算我的。”

  田教授情绪激愤,说得唾沫子乱飞起来。

  马运昌为了平息田教授的气愤,笑起来道:“好啊,田教授激动了,田教授比我们还要激动呢,田教授为我们县的事,呕心沥血呀。敬民呀,要安慰好田教授呢。田教授,不要激动,请你冷静一点。敬民,你看看,你要怎么办呐?”

  张敬民说:“还能怎办?田教授说的对。”

  “是吗?田教授让写报告呢。”

  田教授抹着自己的胸口,自我平复了一下,说:“张局长,你们没有人写,我给你们找人。”

  张敬民说:“有人写。”

  马运昌问:“你有人写,谁呀?”

  张敬民说:“喏,在那里。”

  马运昌顺张敬民的眼光,看到了正在帮老蔡捆柴火的贺国荣。

  张敬民把贺国荣叫过来,交代任务:“替政府写水电站建设专题报告,报地委行署。”

  贺国荣笑着问:“什么时候要?”

  张敬民说:“越快越好。”

  贺国荣跟随张敬民回到县城,到家洗个澡,把小远驰接回家来,做了一顿饭。吃完,陪祝明霞和儿子玩一会,告诉祝明霞有个材料,要加班。祝明霞说:“我们靠里面睡,留半边床给你就是。”

  祝明霞的意思贺国荣懂,报告就在家里写,她会在他感到疲倦的时候,起来给他倒杯白糖开水。然后搂着小远驰,静静地看他构思,下笔,揉纸团,用冷水浸湿毛巾擦脸和脖子。去办公室,这些就没有人帮他做了。

  可是贺国荣却担心她母子俩休息不好,影响第二天正常上班。再累再睏,他一个人承受就行了。九点,他还是轻轻关上门,下楼去了。

  一个夜晚,报告就拿出来了,上午上班时间,修改好了,就等张局长来过目,然后打印。可是张敬民没有到,打电话说,就交给卫金鑫副局长,由他直接送去给马县长就好。

  贺国荣把报告交给卫金鑫,在办公室做了些事,感觉头抬不起来,昏昏沉沉的,臂膀酸痛,不小心感冒了,就请假提前回家,吃下两颗感冒清,躺床上闭眼休息。

  卫金鑫上午去政府,没有见着马县长,一不留神,溜到人事劳动局,敲开了李红专的门。李红专正在拨弄大哥大,总觉得来铃声音太小,而且嘁嘁喳喳的,就想找个小螺丝刀,把它卸开来看。见卫金鑫手上的材料,问:“什么呀?”卫金鑫说:“一个报告,交给马县长,他不在,来你这儿喝杯茶,等一下再去。”

  卫金鑫自己倒茶水,顺手将报告放桌上,卷曲的纸张就展开了,李红专随意看一眼,又问:“你写的?”卫金鑫缩脖子笑:“我有那闲工夫么?再说,我也写不来。”

  李红专下意识把报告拿起来看,那整齐的钢笔字特别刺眼,似曾相识,心一动,再问:“那是谁写的呢?”

  卫金鑫说:“还能是谁呀,贺国荣嘛。”

  李红专禁不住哼了一声:“你安排他写材料,你吃错药啦?”

  卫金鑫说:“哪里哟,是张敬民的安排。”

  “张敬民没有安排给你,安排给他了。”

  “没什么了不起,写几份材料,翻不了天,写得再好,我不盖章,它也只是几张废纸。”

  “你只知道盖章,盖章,你送报告给县长,县长要问那个写的?你怎么说?”

  “怎么说?难道还能说是我写的?”

  “是的嘛,不是你写的,你只是跑腿而已。”

  卫金鑫双眉紧锁,盯住李红专看,说这种酸不溜秋的话,这家伙是啥意思?

  李红专嘲讽地笑了:“他写好材料,让你去送去给县长,这不是跑腿听用是什么?”

  “他说是张敬民安排的。”

  “他随便编造一句假话,你就相信啦?他在玩你的脑筋,你却这样心甘情愿?你傻呀。”

  卫金鑫说:“我清醒得很,贺国荣,他再有天大的本事,还不是捏在我手心里!”

  “你害健忘症了,把当初上报他当办公室主人的事给忘掉了,要不是当时采取措施,哪里轮得着你来坐这个位置哟。”

  卫金鑫记起来了,他初到水利局遭遇的冷落,差点受不了要跑回去,被部长一顿臭骂,自尊心伤得血迹斑斑。这事不提则以,提起来肚子都要气炸。

  “好了,我这就拿回去还给他,他自己来送。”

  “你真的是傻,机会一次又一次给人家。”

  “那你说怎么办?”

  “你去送啊,给县长编故事呀,说这材料如何……”

  “写得不好。”

  “县长要说写得好呢?”

  “那不是又帮他啦?”

  “别傻了,坚决不要帮。”

  “那,就说不是他写的。”

  “快去了,时间差不多了。”

  马运昌拿到报告翻看,看着眼睛一亮,写得真不错,文笔流畅,表述清晰。他问卫金鑫:“不是你写的吧。”

  卫金鑫有点慌张说:“写得不好,请马县长批评指正。”

  马运昌疑惑,看着一脸笑容的卫金鑫:“怎么?不是那个贺国荣写的吗?”

  卫金鑫眼皮跳了几下,就用手背揉了揉,说:“马县长具体怎么交代张局长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张局长回来后把我们两个都找到他办公室,当面对贺国荣说,这个报告交给你写呀。贺国荣就说他家有急事,孩子发高烧了,他就急匆匆走了。张局长没办法,就交给了我。”

  马运昌哼哼道:“好啊,庇护一个人到这种程度。”

  卫金鑫赶忙央求:“马县长,求你不要说出去了,这件事让张局长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合作协调就有难度了。”

  马运昌把材料扬得哗哗响:“我不会直接给他说,但是今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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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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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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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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