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黄建国靠邮电局停下,他进到服务大厅,要打电话,服务员说:“长途每分钟三块。”他说:“就在县内。”服务员说:“那就一块五。”他吼道:“你们活抢人啊?”
黄建国低声对服务员说:“这是我们部长,你不要多说了,就让他打,我给钱。”
他打李义的bb机,李义很快回电话。
他问:“你拿的酒呢?”
李义说:“正在拿。”
“拿几瓶酒,要半天?”
李义说:“刚进门,被人给拦住了。”
“谁?”
“水利局的车向前。”
他拍打桌子:“他无理取闹,你快让他走。”
服务员站起来,黄建国赶忙摇手。
李义说:“他要看文件草稿呢。”
“看什么?”
“你亲自修改的,抽调人的文件草稿。”
“那不行,坚决不给。”他又拍桌子。服务员不干了,说:“拍坏了要赔的哟。”
他转过脸:“什么?”
黄建国说:“你别打岔,我赔就是啦。”赶紧掏出钱来。
服务员接了钱坐下了。
他一股无名火起:“你干的好事,你这是怎么办事的呀,你是在自找麻烦。我不管,你想办法支开他,不准在组织部闹事。闹起来,你要负全责。”
他来到组织部以后,陆续就有人来找麻烦,不该落实的要求落实,不能调动的要求调动,把组织部视为自己的私有财产,私家菜园。他调查了一下,发现这种现象从内部来讲,与各科室不负责任,遇事相互推诿有直接关系。就有针对性的作了一项规定,不允许任何人来组织部吵闹,在哪个办公室发生的事,就拿这个办公室的人是问。
李义遭受了一番训斥,心里极不舒服,躲着出了组织部,跑到人事劳动局找李红专。
“你干的好事,你点的名,还说什么刚刚转干,积极性很高,很想到乡下去锻炼锻炼。人家局长找上门来了,要看文件草稿,部长发火了,要追责任。”
李红专说:“我这完全是为了他好,下乡去,又不是去一辈子,这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在下面接受锻炼,还可以转移人家对他非法转干的看法,减少意见。好嘛,有本事动用了单位领导,真是不识好人心,狗咬吕洞宾。”
李义说:“我不管,部长要收拾我,我就要你赔损失。”
李红专说:“我陪你,陪你坐三天。快打电话叫卫大哥,老地方见,三杯酒给你压惊。”
下乡人员名单敲定之前,三个人在一起吃饭,谈了抽调人的事。卫金鑫一口气推荐了五个人,李义采纳了两个,另外三个因为与他有过节,李义说:“涉嫌报复,不采纳。”问李红专有没有要推的对象,李红专说有,就推了贺国荣。
李义说:“自己单位不推,推别处,水利局与你有啥关系?”
李红专说:“你别管,你写上就是,我们单位也有。”想了想,说了计划股长明安兴。
李义说:“你推他,你不怕他找你吵架?”
李红专说:“你非要说是我的推的?说局长不行呀。”
李义笑道:“你是看你们局长老实?”
李红专道:“你今天咋搞的呀,一家人都不认啦?咋尽挑我们的刺?”
卫金鑫也不高兴,两人拿酒出气,硬把李义灌醉,丢下他扬长而去。
三个人还在锦秀餐厅会合。档头七号包房一直空着,就为他们这类人准备的。老板娘不现面,前厅有两位小姑娘,被命名为公关小组,专门上下接待。三个人想要两个小姐都来服务,可是他们来晚了,已经被另有一拨人定下了。卫金鑫瞪圆起眼珠子来。李义上厕所,绕着走了一遭,回来说:“不要争了,那几个煤老板。”
“有钱不是?”卫金鑫愣眼道。
李红专嗤笑:“有钱不一定有素质。”
贵山东北西北两片地区,被勘察出来有大量煤炭,就有一些外地人,打通了社企局内部关节,搞到了开采许可证,办起了煤矿,东北片区有个叫新星煤矿,规模为年产八万吨,一年掘井,两年回采,年产达到了三万吨;西北片区有个红旗煤矿,晚进场半年,现在正全力掘进,产能希望很大。两拨人分别来自广东福建,也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掌握这边的情况的。据说还把台湾那头的资金也带过来了。他们有钱,不管开采煤炭,还计划在城里盖楼。他们进城来吃饭下馆子,天黑就进卡拉ok,睡觉就去饭店包房。
一个偶然的机会,李义与他们认识了。交往了一点时间,他们就向李义打听银行方面的情况。问他与行里面的人熟不熟。煤矿正在试产,估计很快就能投入正常生产,这个煤矿的质量特别好,发热量超过九千大卡,含硫最低,是理想的火电厂发电用煤,生产出来有多少要多少。现在只要一笔资金注入,就万事大吉了。
李义有点迟疑,银行里是有几个熟人,前两天还参加了工行的干部考察,尽管任免权不再县里,但按规定他们在任用干部之前,一定要征得地方同意。那信贷股长这次没有纳入考察,他本人对下次抱着很大希望,他给李义说过,有是需要钱的话,就来找他。
两个老板进一步说,只要能够帮这个忙,他们将考虑给好处,也就是说,可以给点干股,平时不管事,年终去参加分红,随着企业发展利润水平增长而增加,水涨船高。
为了让李科长不为难,他们这次要求贷款额度不大,就一百万,就按百分十给李科长参股的基本金。也就是十万元人民币,根据企业生产状况,年利润率一般不低于百分之二十五,也就是说,可以分得二万五千。李义听得心子狂跳,这个数相当于他十年的工资!
李义提了一个要求,如果贷款到手,事情办成了,这十万元基本股金记在李丽名下,是他独生女儿,他要考虑女儿靠上大学的费用,还有结婚时的陪嫁,按他现在的工资水平,要完成任务感到十分艰难。他真的不想让女儿受罪吃亏。
两个老板欣然同意。当下三个人就到了工行,找来了信贷股长。信贷股长一听要一百万,就连连摇头说不行,他手上只有二十万的权限。要这么多只有找行长,恐怕也不行,行长手上也只有五十万的指标。行长不在单位,况且李义与行长没有什么交集,三个人只好先行离开,回来再想办法。
办法就是要经过地区工行,李义绞尽脑汁想着有谁与那地区工行的人熟识。两个老板忙回去组织生产,先行告辞,叮嘱李义尽快把能够捅开地区工行的这把钥匙找出来。李义点头答应。
一个星期过去,事情还没有结果,李义有点焦头烂额了,突然间他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是红旗煤矿的老板。李义以为他是要追问那把钥匙找到没有,不是,对方一开口就说感谢了感谢了,李科长真能办事,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事情办妥了,那一百万贷款同意了,今天就去办。等款一到,立即就给李丽办理入股手续。
李义简直莫名其妙,他还在关门冥思苦想,事情就已经给办了,怎么回事,难道有鬼使神差?他给信贷股长打电话,那头也证实了,还是说行长亲自来交办的。
不是鬼使神差,是人为,但是这个人是谁,李义不得而知。而那姓文的煤老板讲究诚信,一周后就把入股基金手续送来了。李义热情招待文老板到餐厅喝了一场酒。
因为有这层关系,李义和煤老板这个层面的人就有一些熟识。里面这几个是小老板,他们的矿不大,依附着红星红旗等几个大矿,日子过得也鲜活。一来就把像样的女服务员叫去了。
李义停止思考自己的事,回过神来,抚慰卫金鑫道:“没事,回头给老板娘打个招呼,再招聘两个漂亮一点的。今天就算了,”
卫金鑫道:“年纪越轻越好,还必须有气质。”
天南海北闲扯一阵,之后谈及了抽调人的事,谈到榜上有名的水利局贺国荣,现在水利局准备拖延,不执行部里的安排,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对此不能让步,必须拿出手段。
李义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可以正面告诉姓贺的,这是部长办公会研究定的,对这批下去的干部,组织部要进行单独考察,视表现列为后备干部人选,这是多好的机会。卫金鑫说干脆进一步,直接说是县长点的名,让他震惊。李红专则认为不恰当,第一高抬了他,第二不合实际,因为本来就是组织部抽调的,戴在县长头上就不对头,明眼人一看就假。李红专还说不能提后备干部人选,免得他怀揣梦想,拿鸡毛当令箭。李义说那是先给他灌迷魂汤,让他认为抽调好,容易就范。
说了一阵,三个人意见趋于一至,就由李义给贺国荣打电话,一天打一次,这样名正言顺。至于卢跃进那头,没必要让他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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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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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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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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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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