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先给卢跃进打,要他去办点事,这次给一个机会,当然也要提一提常委的事,办得成办不成,先作安抚。可是话筒里一阵长鸣音,小卢他人没在办公室?
好吧,看看马运昌在不在。一打就通了。他滔滔不绝说:“太想回来了,心急如焚,早知道会这样耽搁,就不要回头,顶着批评也要呆在家里。没办法,人不留人天留人,被雨水给挡住了。专员搭飞机走了,飞机留有专座,省部级领导专用,他遇上了,说有紧急会议,就给他了。还是绕道。专员精神好,腰杆硬,经得起颠簸,起飞降落对于他来说,随茶便饭一般。他每天有一顿营养餐,晓得吃的啥哟,躲在包房里面吃,他们说是进口的,没看见,哪个相信哟。我们就不行了,没那种待遇,吃大桌子菜。主要的是上不了飞机,行署答应报销机票钱,偏偏遇着满员,走不成。看来又要耽搁几天,你们在家辛苦了。运昌呀,别的就不说了,工作上的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出来这么多天时间,你们都干得好好的,担心也成多余的了。”
他停顿一下,给马运昌点时间回话。马运昌说:“工作我们顶起干,这没问题,抗洪减灾问题,农业生产发展,正常的工作推进,这些都没问题。好在专员也不在家,近期没有开会。部门的会议按照各自分管范畴,也都及时参加了。互相也通了气。不过还是有好多事都搁下来了,你不在,没得哪个敢擅自作主呢。”
“没那么夸张吧。也没有听说出了什么事呀,好像一切都平平稳稳的。看来,果真应了那句老话,缺了谁,这地球照样转啊。”
“县长呀,你在那么远的地方,难道还能听到什么?”
“听到了,运昌啊,本来不该和你说,也不是你说的话,说了你会产生疑惑呀。但是我不和你说又和谁去说呢?怪我走的时候,把担子交给了你,无形中是你成了磨心,就算你什么也不过问,什么也不插手,躺着你也一样成目标。但是我不交给你又交给谁呢?”
龚祥兴说了一大些话,不直接说听到了什么,马运昌却已经心中有数了,这是在指东打西,所谓离了谁地球照样转已经点得很明了。说我躺枪,还不如说你自己心不安罢了。
这段时间,天上下大雨,街上传风声,都说龚祥兴不回来了,没等他回到行署,就要宣布了。消息传太快,路上遇到的好几个局长主任,都要问这个事。马运昌说什么呢?马运昌的回答是没听说,也不信。大家都是你传我我传他,说能说消息来源是真的呢?他们就说,马县长成熟多了,越发老练了。不知道是讽刺还是恭维。你们要说是你们的事,我没有听到是我的事。Χiυmъ.cοΜ
马运昌说:“工作那么紧,没有心思去听那些无味八道的话。”
“嗯,你是认真的,这我清楚,我现在后悔了,当初离家的时候,直接就把工作交给你,有你在家组织工作,提桶桶,那么的话,至少我现在可以安心在外,而不是每天都在担忧。”稍停片刻,好像在那头叹息了一下,“运昌呀,你在听吗?我都感觉得到你的气息,是你,没有转移注意力,我呀,我要透露一点不好的事给你听,你听了就算,也不要外传了。”又等了一下,“你在拿纸笔?不用,我就这样说,你就那样听,知道就行了。你先按照我说的去落实一下,把情况进一步搞准,其他的问题等我回来,我俩再具体商议。”
龚祥兴说的是一条乡村公路的事。他听说了位于贵山南部的长箐乡最近动工在修一条路,从乡政府门口直达别昂村,在不声不响的情况下动工修建,已经半个月了,一些路段基础都成型了。龚祥兴说他感到很震惊,这条公路全长有二十三公里,总造价大约七十万元。这么大的一件事,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人给他提供一点具体的数据,所以他想要马运昌出个面,亲自去现场了解一下事情的真伪。
龚祥兴给马运昌谈到了贵山县的交通状况,省道从西北贯通东南,全场九十二公里,这条道因为由省交通厅管理维护,不用县里操心。出贵山县城,一共有四条县道,分别朝东北,西北,西南三个方向延伸,与十一个区乡镇连接或串联。县里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每年按计划搞好规划,制定论证报告,上报地区,有地区转报省,省里批复后组织实施。还有一条渠道,是联合国粮棉布以工代赈援助的项目,但都不很大,且不是资金支付,而是采用劳动力折算成粮食棉布,仅有少量的经费购买器材,*等。饭要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国家的钱要包重点,保要害,贫困县当然会受到格外关注,有一部分扶贫资金也可以用来解决交通闭塞,人民群众出行难的问题,但都要经过细致的考察论证……这条村级公路神不知鬼不觉就动工了,开了全县村级公路之先河,自然会引起有关领导的重视,在全县一盘棋的情况下,这么一大笔资金从何而来,谁能有这么大本事?这是龚祥兴急于要搞清楚的问题。
马运昌有点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吭气就是想让龚祥兴重复二遍,龚祥兴真以为他没听明白,又说了一遍。
马运昌想说县长这样安排不合适,工业交通这一块是赵林同志分管,这项任务交给他更为合适。但他没有说出来,只留在心里。龚祥兴离开外出,专门明确了赵林在家主持工作,那么家里的所有大小事,赵林不可能不告诉他,据他说没有任何人给他提供一点具体的数据,难道赵林也不清楚?如果连赵林也不知道这回事,那问题就严重了。
马运昌一直在听,最后龚祥兴说:“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也不要告诉。”
马运昌这时意会,赵林出问题了。就刚刚龚祥兴说他后悔了没有让我主持工作,他现在每天都在担忧,短短两句,分明是在说他已经不放心赵林了。
说完公路的事,龚祥兴乐呵呵笑了:“运昌呀,大老远打个电话,不容易,还得说点啥事。我听说了,你们几个在着手筹划搞什么水电厂的事,对吧,我晓得,你做什么事,不会瞒着天瞒着地的,就算今天不说,明天还不是要暴露?我先不说我是什么想法,说说前几天参观了大型水利枢纽的事,去之前惠专员说,过两天就有个世界级水利工程方面的大会,要在这里召开,当时我就想要是你在就好了,可以深入了解一下。专员说他想参加这个会议,正在向有关方面争取,要见见世面。他的愿望成了遗憾,因为地委行署要开大会,他要作报告,必须赶回去,就放弃了争取。我是没有这个资格,只能在宾馆看电视新闻了。那水利项目场面大,技术含量高,投资更是天文数字,这种项目小小一个县根本无法支撑。说这几句会被认为是打击下面的积极性,不说了。这边的电视节目很好看。省地县三级都有内容,很丰富。看来,我们那边落后多了,这边有的县电视台搞得还不错,头条新闻就是书记县长下乡,与农民谈心交心,好亲热。我看回去得好好琢磨一下,搞它一小个,宣传宣传自己。
“运昌啊,这次地委行署的会议指名县长书记都要参加。我是这种情况,专员就说了,你参加不了了,就指定一个人代替吧。还能是谁呢?当然是你了,都给专员说了,没问题,名字我都写给他了。你就安排一下,全权代替我参加这个会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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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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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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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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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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