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我待会要说的,今天这个机会我等了好久。我不光和陈部长说,他是副的,说一声就行,还要和周部长说。周部长还没来,我在这里多呆一会,就会见到他,一定要和他当面说,常务副部长也一并说。当然还有书记副书记,我都会打招呼的。而对你,就只有一个要求,好好工作,不出差错。”
卢跃进不停地点头,心存感激,真诚地说:“谢谢县长。”
龚祥兴指了那两个盒子说:“这是两台手提无绳电话,我在苏州买的,你先带回去。我问过邮电局了,下半年开通。”
卢跃进拿起一支来,感觉有点份量,这东西要带在身上,需要一个宽松的皮包呢。份量虽然重,但是从发展的观点来看,是有必要的,遇到有急事的时候,人不在办公室,站在街头,拉出天线,就可以通话。
因为行署秘书长范守群的突然到来,打断了龚祥兴与卢跃进的研究。
范守群正为一个事发愁,专员要出门,因为线路上有两个地点与书记去过的地方交叉,惠专员就要找个跟书记去过的人陪他再去。范守群问过好几人了,有老婆生病的,有孩子回来了要陪陪的,有单位出了事要处理的。看见陈新忠,逮住就诉苦:“这抹桌布的活路,难,实在太难做了。”
陈新忠对他表示了同情,说:“贵山的龚祥兴在我办公室,出来时间太长了不好,得回去陪人家说说话。”
范守群说:“县里面的干部就喜欢朝你们组织部钻。”
陈新忠说:“别乱讲,人家才跟书记出门回来,家门都还没有进,马不停蹄就开始工作。”
范守群瞪圆眼珠子:“打住,你说他刚和书记出门回来?”
陈新忠说:“你可别打他的主意,他的事情多得很。”
范守群说:“走,见面再说。”
范守群抢在陈新忠前面进来,抓住龚祥兴就摇手,要他再辛苦一趟,陪惠专员外出考察。陈新忠挤进来说:“他真的不能去,乡镇换届工作再不启动,就交不了差了。”龚祥兴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请他二位坐下慢慢讲。
听清楚了是惠专员带队伍出门考察,要挑选一位随书记一起去来的同志,充当向导,换句话说,就是导游。那龚祥兴是县里的领导,基层工作辛苦,出门又不多,要给这个机会。等范秘书长说完,龚祥兴说:“我刚出去回来,家里这么多事。”
陈新忠也看出来他不想去,一旁助力道:“就是,最重要的这乡镇换届马上要开始,干部调整的工作……”
范守群打断他:“你不要拿干部调整为借口,我在县里当过书记,我懂。现在不是调整县级班子,不用着急。乡镇班子调整,在外面更好安排,遥控指挥就行。”
陈新忠道:“乡镇换届领导小组组长就是他。”
范守群说:“常务副组长负责一切,组长只是挂个名。好多事情这更好处理。好了,我两个也不要争了,还由龚县长自己定吧。县长大人,父母官,龚同志,我就一句话,就只有这样一种选择,就一条路,不辞辛苦,陪专员出去考察。回答是行还是不行。”
陈新忠紧接着说:“不要这样威胁人家。”
看着他两个这样争论,龚祥兴想了一下,说:“秘书长不妨把我的情况给专员汇报一下,听听专员的态度?”琇書蛧
范守群和陈新忠对望一阵,好像也只有这样了。
范守群走了,返身指着陈新忠:“不要搞烂动作哈。”
十分钟不到,他就打电话来了:“专员高兴得很,叫龚祥兴不要走,一会儿一起吃饭。”才搁下话筒几分钟,又亲自跑来了,说:“家里有什么事赶紧给秘书安排带回去,半小时后二号车过来接人。”
把卢跃进当成秘书了。龚祥兴摇头,卢跃进反而高兴:“我就是大秘书嘛。”
“遇到范守群,皮都要剐一层。”陈新忠说,“天晓得他见了惠专员没有哟。为了达到目的,他会不择手段,不光说要陪惠专员吃饭,还要加上二号车来接,怕你不相信。只有他做得出。他还有个绰号,叫范花嘴。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就这样信任他。”
龚祥兴站起身来,告诉卢跃进:“没办法了,一切服从组织。跃进呀,我带来些物品,在招待所,你回去的时候,给我带回家里去吧。你去亲自告诉家人,说我很好,你也看见了的,身体棒,吃饭香,在外面简直就像在……就这样,费心了,回头我会和你联系的。啊!”
把那两个盒子抱起来交给卢跃进:“保管好这两个大哥大,到时候,你留一个。”
“我听说很贵呢,要两三万。”
“可不是?但它方便,在哪里都可以接通电话。”
卢跃进抱着大哥大,重坨坨的,压得有点心胸喘不来气。几万块钱在一般干部心里,很多很多,此刻在他的心里,不仅是很多很多,简直是无限,是关心,是信任。
送到门口,龚祥兴又招手停下,还有一件事:“回去记着打电话给长坡的卫佳华,问他石头搞到没有。一个星期后不管到了哪里,我都会打电话给你,你一定不要走远,要在电话机旁边等着。”
回到县里,叫来李义:“所谓关于县长要走的消息,完全是错的。再提醒一次,不要在胡打乱说了。”李义见部长很严肃,点头微笑着退开。
进了办公室,没忘记往长坡打电话,找卫佳华。接通以后就问石头找来没有。”
“什么石头?”卫佳华莫名其妙。
“你装的倒挺像,你以为是我问你呀,是龚县长!”
“龚县长?哦哦,”卫佳华如梦初醒,连声说,“找到了找到了。”
卢跃进道:“那好啊,怎么弄到的呀?”
“我是安排比较负责任的人去办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石头总算拿到了。”
“拿到了好啊,在哪里?”
“送到县里去了呢。”
“怎么不送来我这里呢?”
“在三岔沟遇到了马县长,石头就装上了他的车了。”
“怎么?马县长的车上?”
“是呀,在马县长的车上。”
“马县长知不知道石头是送给谁的?”
“也许吧,谁知道呢?不如你给马县长打个电话?”
“要打你自己打。”
“怎么说呢?大家都喜欢我们这里的奇石,我感觉到这也是好事。我们一个穷地方,有这样的好东西,给我们长了不少志气。我看石头放在马县长那里,也是很好的。”
“你不要耍滑头,龚县长对石头不感兴趣,是地区的领导安排的。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你都还没有搞到,叫我怎样交这个差。”
“你给龚县长说了是交给我吗?是不是还有别人?”
“我傻呀,我交给你一个人,搞砸了怎么办?”
“那就好了,我这边一时没有搞到,你安排别人搞到了,那我就放心了。”
“卫佳华,你真能干事呀,好吧,龚县长问我,我就只好实话实说了。”
卫佳华听出来卢部长不高兴,卢部长不高兴就等于龚县长不高兴,那怎么办?他还想解释,可是话筒里变成了嘟嘟嘟忙音,再挂,没人应答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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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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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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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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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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